18. 第十八章 搞事第一波殺縣令封城門……(1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27076 字 3個月前

不一會兒他便看到馬背上的女人朝他奔來。

那人明明身嬌體弱, 卻帶著罕見的颯爽。

她好似一隻輕快的燕子,帶著重建乾坤的堅定與魄力, 飛向了他,徹底走進他的生命,改寫他的人生,給曆史劃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時趙雉明明滿心歡喜,卻故意裝作不屑的樣子。

隻不過瘋狂上揚的嘴角還是把他給出賣了。

雨燕重歸。

心甘情願回到他的掌心。

儘管心中歡喜得要命,嘴巴卻一如既往欠抽。

他歪著頭望著馭馬而來的女人, 抑製住內心的狂喜,故意問:“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做什麼?”

梁螢在風裡回答道:“我不走了, 我要去江原。”

趙雉挑眉冷哼,“不去蜀地了?”

梁螢勒停馬兒,居高臨下道:“不去了, 跟你去江原。”

趙雉盯著她看了許久,才說道:“我是個土匪,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就不怕我?”

梁螢應道:“無妨, 我也殺過人。”

聽到這話, 趙雉忽地低頭笑了起來,眉眼裡皆浸染了笑意。

梁螢不解, 問道:“你笑什麼?”

趙雉乾咳一聲,“沒笑什麼。”

他的欲擒故縱,確實湊效。

方才數九十九的懊惱頓時拋之腦後。

在前往江原的路上趙雉心情飛揚。

馬兒在官道上飛奔馳騁,梁螢坐在他身後,單手環住他的腰身, 看著周邊的山巒行人一閃而逝。

此刻她的心境變得豁然開朗,再也沒有先前的怨天怨地。

這個世界混亂了,那就去重建新的秩序;它無綱紀無王法,那就去製定新的法治。

天下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流離失所,那就以暴製暴去開辟新的家園,讓他們有所依靠。

憑什麼諸侯紛爭,你爭我奪,她梁螢就不行?

諸侯算什麼?

她梁螢還是個堂堂正正的皇族公主,楚王能打著清君側的旗號發動政變,她為什麼就不能替天行道造反?

想明白這個道理後,她仿佛在這個坑爹的世道裡找到了立足的目標。

不再像先前那般去尋求避難所,而是要把自己變成避難所。

快馬加鞭到翌日下午,他們才在銀安城跟趙老太等人碰頭。

趙老太對她兩次出逃已經有免疫力了。

老太太最擅長的是健忘,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把梁螢裡裡外外檢查了一番。

確定她毫發無損後,才雙手合一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可算平安回來了!”

龔大娘也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望著兩張關切的麵孔,梁螢在某一瞬間覺得窩心,她忍不住抱了抱趙老太,“老夫人是真心待阿螢好,阿螢以後再也不走了。”

趙老太笑得滿臉起褶子,“你可莫要誆我。”

梁螢一本正經回道:“這一次,是心甘情願回來的。”

趙老太歡喜不已,像疼自家閨女一樣,說道:“你說什麼我都信。”

走到門口的趙雉見她們說話親昵,撇了撇嘴。

一行人聚到一起後繼續前行去江原,途中還算順遂,不作多敘。

抵達江原那天下了一場小雨,奉三郎親自在城門口接迎他們。

趙老太等親眷被安置在一處環境清幽的二進院裡。

待趙雉出去後,她們興致勃勃打量院子。

先前與世隔絕,一下子來到繁華的城市裡,趙老太處處覺得稀奇,同龔大娘說道:“方才見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鬨。”

譚三娘也道:“聽說江原政通人和,我瞧著街上時不時有官差巡邏,可見這地方太平安穩。”

龔大娘:“出來了就隻求一份平平安安。”

她們是女眷,前頭的外院留給趙雉和李疑他們,畢竟跟奉三郎打交道進出的都是男人。

後院則比前院要小,五臟六腑俱全,每人都有單獨的房間,大家都熟悉,行事也方便,沒什麼忌諱。

梁螢坐在自己的房裡,輕輕撫摸妝台上的銅鏡。

鏡中的麵容膚色偏黃,被處理過,還是譚三娘給她處理的。

雖然現在有趙雉護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並不想因女色惹麻煩。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譚三娘的聲音,說雨停了出去逛會兒。

梁螢應道:“人生地不熟的,過兩日出去穩妥些。”

譚三娘笑道:“無妨,李二陪我們去。”又道,“奉家差了婆子來,可領路。”

“老夫人呢,可願意出去看看?”

“她啊,比我還猴急,早就坐不住了!”

梁螢失笑,“等會兒,我先收拾收拾。”

連日來車馬勞頓,趙老太卻不覺疲乏,反而是精神抖擻。

她跟龔大娘早就憋不住了,被困在荒山野嶺沒有一處出行地,如今到了治安太平的城裡,自然蠢蠢欲動。

一行人收拾妥當去逛江原,並未坐轎,而是步行去看當地的風俗人情。

領她們的婆子熱情介紹當地特色。

譚三娘嘴巴甜,把老太太哄得高興,痛快掏錢銀給她們買酥油餅,並豪氣說今兒想要什麼儘管買,她掏錢。

剛出鍋的酥油餅熱氣騰騰,表皮酥脆,醬香味濃,咬進嘴裡滿滿的肉糜。

梁螢歡喜讚道:“這個好吃!”

幾人都對酥油餅稱讚不已。

今日下過雨,街道上的人比平時要少些,婆子同她們說若是在節氣上,那才叫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李疑對這樣的安穩極其向往,說道:“這年頭,能像江原這般政通人和可不容易。”

婆子道:“是啊,聽說外頭極為混亂,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人們就外麵的情形和城內的治安對比一番,途中趙老太請她們吃水盆羊肉,婆子還帶她們去買了脂粉和頭飾等物。

譚三娘挑了一支珠花,哄李疑給她戴上。

李疑很是彆扭,梁螢則在一旁掩嘴笑。

趙老太調侃道:“李二還不好意思了呢,一個大老爺們,光明正大的,還害羞了不成?”

李疑被調侃得老臉一紅,更加忸怩了。

趙老太也給梁螢挑了一支,知她見過世麵,年紀又輕,是素雅彆致的白玉簪。

梁螢無功不受祿,推辭一番。

趙老太是個幽默的,說道:“阿螢莫要不好意思,花的是秀秀的錢,我這老婆子都不心疼,你還心疼什麼?”

梁螢:“……”

一時哭笑不得。

一行人在外頭逛了許久,老太太特彆大方,給眾人買了脂粉頭飾,還帶了幾匹布回去裁剪做衣裳。

人們許久都沒像今日這般正常在街道上閒逛了,個個都心滿意足。

傍晚趙雉從外頭歸來,在後院同自家老娘說起下午的情形。

當初賈叢安許給他屯長職務,從明日起就要去操練場上值,平時無暇顧及她們,有什麼事找李疑即可。

趙老太點頭道:“我們就不勞你操心了。”頓了頓,“今日外出閒逛,街上時常有官差巡邏,可見治下不錯,住在這樣的地方,我心裡頭踏實。”

趙雉笑道:“倘若能在這裡紮根,以後便把山裡的村民遷移過來,出行也方便些。”

趙老太:“能出來挺好,這兩年我都待膩煩了。”

母子就江原敘了許久,趙雉才去了外院。

出去時碰到梁螢過來,她朝他行了一禮,喚他趙郎君。

趙雉頷首,離去時似想起了什麼,忽然頓身,扭頭道:“你真不會再走了?”

梁螢愣了愣,後知後覺回答:“這兒挺好,我為什麼要走?”

趙雉勾起唇角,沒有吭聲,隻背著手出去了。

梁螢看著他出去的背影,視線落到他的腰上,盯了許久。

第二天一早趙雉就去了操練場,龔大娘裁剪做衣裳,梁螢去幫忙,趙老太和譚三娘則興致勃勃在庖廚裡做好吃的。

後院裡的女人們幫不上什麼忙,隻要彆添亂就行。

當時她們都覺得,有奉三郎扶持,隻要趙雉不出差錯,安心在江原籌謀,定能求得安穩。

哪曾想,事情的發展完全脫離了她們的想象。

那父母官劉太守確實很有才乾,把江原治理得井井有條。而賈叢安盤踞在此地多年,官商聯手護佑,造就出這片祥和天地。

這在亂世中是極其不易的。

趙雉對江原的印象挺好,也覺得賈叢安是個豁達包容的人。

不過進了他的陣營裡沒幾日,便看出裡頭潛藏的問題。

雖說賈叢安招兵買馬有三千多人擁躉,且個個都不簡單,頗有本事。但他們這群人缺乏統一的機製管束,每個人都很有主見,並且還抱小團體。

隻要沒有遇到事情,這群人還是挺有威懾力的。

可是一旦遇到真槍實戰,你打你的,我打我打的,缺乏團隊凝聚力便如同一盤散沙,無法跟真正的軍隊抗衡。

趙雉行伍出身,自然知道協作配合的重要性。

就像他領頭的那幫土匪,每個人的任務分配得明明白白,就算沒有領頭人,他們也清楚自己在群體中的位置,懂得相互協作共同作戰。

這才是真正的軍隊力量。

晚上回來他同李疑小酌兩杯,說起陣營裡的情形。

李疑皺眉道:“我雖不懂秀秀說的兵家之法,但也明白單打獨鬥隻能逞一時的英雄,走不長遠。”

趙雉點頭,“奉三跟我一樣行伍出身,他想必也是清楚的。”

李疑斟酌道:“咱們先摸清楚這裡的情況,倘若是一群烏合之眾,便撤走就是,損不了什麼。”

趙雉:“先暫且瞧瞧,如果奉三那邊聽得進話,我多費些心思倒也無妨。”

就這樣,他每日早出晚歸,兢兢業業操練手裡的部下。

起初有人不服他,趙雉直接單挑把不服者一個個乾趴下。

底下的人敬他是條漢子,這才願意聽從命令,規矩老實許多。

一屯二隊,一隊五十人,一屯則有百人。

趙雉從蠻鸞山帶了四十二名主力過來,這些人隻聽令於他,暫且歸到他管束的屯裡。

鑒於以前在山裡他操練土匪都是用的軍中法治,屯裡的兵丁很不習慣。

但見那四十二人個個悍勇,身上不止有匪氣,還有屬於軍人的剛猛淩厲,都不由得肅然起敬。

對於這群崇尚暴力美學的糙爺們來說,隻要誰厲害,他們就崇拜誰。

趙雉是個武癡,嗜好鑽研兵器,空閒的時候也會同眾人坐在地上討論各種兵器的利弊和技巧。

有時候也會同底下的士兵切磋武藝。

他沒去過學堂,不懂儒家那套禮製,行事全憑喜好,不受禮教約束,很得底下的人們喜歡,因為沒有距離感能打成一片。

這期間奉三郎也會多加關照。

總的來說,到江原的半月裡感受還是挺不錯的。

家裡的女眷很滿意這裡的安穩,趙雉和帶來的四十二人也在逐漸習慣這裡的生活方式。

就在他們慢慢改變以前的生活習性,開始變得有規律時,忽然遭遇當頭一棒。

在來江原的第二十八日那天晚上城裡生出變故,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快到子夜時分,睡夢中的人們忽然被一陣喊殺聲驚醒。

梁螢對那聲音異常敏感。

剛開始她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後來隔壁的譚三娘恐慌過來敲門,喊她道:“阿螢快起來!快起來!”

梁螢不做多想,立馬翻身下床,連鞋都沒穿就披頭散發去開門。

外頭的譚三娘顯然被嚇得不輕,言語哆嗦道:“我方才聽到了喊殺聲,好生嚇人,外頭是不是出事了?”

梁螢的心沉了幾分,鎮定道:“趕緊去叫老夫人。”

沒一會兒李疑從外院進來,大驚失色道:“三娘,趕緊叫老夫人起來,外頭出事了!”

這話把女眷們唬得驚慌失措。

趙老太彆看她年紀大,遇到事情了動作比年輕人還麻利,在屋裡應道:“秀秀呢,咱們趕緊跑!”

她幾乎是本能地攜錢銀跑路,動作麻利,比梁螢還利索。

外院的趙雉根本就不清楚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們常年處於一種不安穩的狀態,所以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

趙雉一邊差黃皮子出去探情形,一邊讓趙老太等人收拾東西以防萬一。

結果黃皮子剛出去,就撞見奉三郎一臉鮮血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他被嚇得夠嗆,慌忙把奉三郎扶起,驚駭道:“三爺!”

奉三郎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滿臉悲憤道:“秀秀呢,快帶我去見他!”

黃皮子忙把他攙扶進院子。

裡頭的燈籠全都被點亮了,照得大家人心惶惶。

猝不及防見到奉三郎一臉血,趙雉著實被驚住了,立刻上前扶住他,問道:“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爺竟弄成了這般?”

奉三郎恨得睚眥欲裂,咬牙切齒道:“朱進忠叛變了!”

趙雉愣住。

他記得這個人,當初他才來江原時還曾跟他切磋過,是賈叢安的親信。

奉三郎急急道:“那畜生被劉太守收買,勾結城裡的官兵暗殺賈老,企圖吞並賈老手裡的人馬。

“現在外頭一片混亂,賈老身負重傷,各路英豪亂成了一鍋粥!

“我突圍去救人,卻無力回天,秀秀你藝高膽大,可否去冒這個險把賈老救回來?”

說罷給他下跪道:“我奉三給你跪下了!請你救賈老一命,他待我不薄,隻要他能平安回來,哪怕是押上我的身家性命都在所不辭!”

他說得悲慟,言語裡皆是恨得滴血的無力與挫敗。

這事李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皺眉道:“三爺,雖然我們平日裡得你關照,但一碼歸一碼。

“現如今賈叢安身陷窘境,你自個兒也無力回天,卻還讓我們出手救援。他賈叢安的命是命,那我們四十幾個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黃皮子也道:“是啊,咱們才來一個月,確實犯不著為賈叢安賣命。”

李疑嚴肅道:“倘若是三爺你身陷險境,秀秀若要出手救你,我李疑一句屁話都沒有,畢竟你二人是袍澤之交。

“可賈叢安不一樣,他隻是你個人的交情,憑什麼要我們這幫兄弟火中取栗,去為他賣命?”

這話說得奉三郎羞愧難當,含著熱淚道:“話雖如此,可是,可是……”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屋簷下靜觀的梁螢忽然喊了一聲:“趙雉。”

聽到她的聲音,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梁螢鎮定道:“我有話要同你說。”

當即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雉沒有吭聲,隻走上前,兩人去了後院。

梁螢進屋,壓低聲音道:“我以為,賈叢安,可救。”

此話一出,趙雉愣住。

梁螢伸出食指,從碗盞裡沾水在桌上寫下一個“兵”字。

趙雉雖沒去過學堂,那個“兵”他卻認識。

梁螢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賈叢安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裡的兵,劉太守想取他手裡的兵,你亦可以。”

趙雉眼眸微眯,好似獵鷹細細審視她,“我如何取?”

梁螢平靜道:“劉太守背信棄義暗取,你便光明正大去奪。

“奉三跟了賈叢安多年,想必底下的人對他頗為信服,如今他來求,你便賣他一個人情。

“一來可全你二人的袍澤情義,二來你雪中送炭解賈叢安之危,正是籠絡人心的時候。就算最後賈叢安手裡所剩無幾,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能撈著些好處。

“不過富貴險中求,火中取栗就看你有沒有這份野心和膽量。”

她說話的語氣從頭到尾都很冷靜,所考慮的東西跟李疑他們完全相反。

這令趙雉詫異。

他原本是打算撤退走人的,現在聽她這一說,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為了切斷他的後顧之憂,梁螢出主意道:“劉太守既然容不下賈叢安,奉三自然在城裡也待不下去,為防他生變,可把兩家的女眷聚在一起出逃。

“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奉三若敢起歪心,他妻兒老母也會跟著翻船,總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厲害。

“隻要我們有他護佑,老夫人就不會有安危,你隻管去救人。”

趙雉沉默。

梁螢看著他,一字一句問:“我就問你,敢不敢冒這個險。”

這個問題趙雉並沒有回答。

梁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不過在他走到門口時,忽地頓身,扭頭問了一句:“乘人之危,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耍流氓了?”

梁螢目光閃動,抬了抬下巴道:“跟你們這群土匪待久了,自然也變得流氓了。”

趙雉失笑。

他自顧開門出去,梁螢不動聲色跟上。

那男人撩袍走到屋簷下,由於夜裡起得急,形容並不體麵,頭發隻粗粗挽到腦後,束了一支木簪,身上鬆垮罩著衣袍,連腰帶都未係。

卻正是這麼一個隨性的男人,好似天神降臨,給奉三郎帶來了希望。

他親自把奉三郎扶起身,開了金口,“我便賣你一個人情。”

這話擊到奉三郎的心坎上,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沒有什麼比得了雪中送炭!

他難掩內心的激動,後退一步,朝趙雉行大禮跪拜,“多謝秀秀仗義相助!”

在場的人全都震驚不已,李疑著急道:“秀秀!”

黃皮子也詫異道:“大掌櫃!”

趙雉做了個手勢,邊扶奉三郎,邊道:“叫兄弟們起來乾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