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六章 那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男……(1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18940 字 9個月前

鑒於方才的爆炸委實驚人, 吳元憋了許久,才指了指箭矢上的小竹筒,問:“這裡頭裝的是何物?”

梁螢:“長生不老藥。”

吳元:“……”

我信你個鬼。

梁螢正色道:“你木工不錯, 且又熟悉軍用作戰器械,我想讓你回去給我弄些東西, 用於攻城作戰用, 可有興致?”

吳元沉默了陣兒,才道:“我不行。”

梁螢很執著她畫的圖紙, 忽悠道:“做這個東西很簡單。”

吳元才不信她的鬼話,皺眉道:“好端端的東西,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飛出去?”

這話被趙雉反駁了,說道:“方士手裡的煉丹爐, 一個操作不慎, 也會憑空炸飛, 把屋頂衝穿一個窟窿。”

吳元沒有吭聲,這個他倒曾聽說過。

趙雉認真道:“竹筒裡的東西,也有這個威力。”又道, “開春時俞州上萬大軍來犯,我們便是用它把俞州兵嚇退的。”

聽到這話,吳元頗覺詫異。

梁螢暗搓搓道:“你想不想我們什麼時候打到你的家鄉去?”

這話把吳元唬住了, “口氣倒不小。”

梁螢:“且同我們回去,給我弄點東西出來,若是把俞州六郡謀下,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吳元沒有吭聲。

梁螢繼續道:“郡裡的李疑考了大半生科舉一直寂寂無名, 原以為是自己不行,不曾想做功曹治內不比那些進士差。

“你跟他是一樣的,雖然腿腳不便無法像當年那樣再上戰場爭功名, 但有祖上傳下來的手藝。

“我們這幫人一個蘿卜一個坑,不養閒人,你難道就不想來試一試?

“就像李疑奉三郎他們那樣,在朝廷裡尋不到機會,但在這裡可以。

“你在戰場上不行,但可以嘗試做軍用器械,就像我方才跟你說的那個東西,有興致把它做出來嗎?”

吳元沉默。

趙雉也道:“阿滿你不到三十,難道甘願把後半生葬於鄉野?”

吳元默默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因著常年做木工的緣故,相對較粗糙,“我跟你不一樣。”

梁螢插話道:“怎麼不一樣了,不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趙雉就一草莽武夫,還他娘的是個土匪,文盲,不也一樣做太守了?

“我還是個女人,做功曹一樣能行,隻要你敢去做,哪有行不行的?”

吳元嘴唇嚅動,想說什麼,終是忍下了。

梁螢繼續問:“永慶郡的情形吳元你也是瞧見了的,難道比江原治內差嗎?”

吳元搖頭,“極好。”

梁螢雙手抱胸,“我們這幫野路子,有哪個是正統的?你都沒來嘗試過,怎麼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吳元垂首不語。

梁螢:“一個蘿卜一個坑,太守府很窮,你若願意留在永慶,也是要靠本事吃飯的。”

望著二人的竭力挽留,吳元的內心到底有些掙紮。

他才不到三十歲,未來有許多種可能。

歸鄉雖然窮困潦倒,受人盤剝,但是至少不會再像以前那般遭受肉-體上的折磨。

而今他們給了他另一條路走,一場充滿著冒險的路。

但能實現他的人生價值。

以前無法在朝廷那裡獲得認可,在這裡可以。

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禁捫心自問。

兩條路,他的內心渴求的是哪一條?

是去冒這場會喪命卻能實現人生價值的路,還是歸鄉渾渾噩噩到死亡?

山間清風拂過,周邊一片安寧,隻偶爾剩下鳥雀聲。

這個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麵臨著人生的抉擇。

他猶豫地看向往後會左右他命運的男女,不太確定地問:“我真的能為你們所用嗎?”

梁螢點頭,“你隻是腿腳不便,我那小作坊不用你跑腿。”

趙雉道:“可差人打理你的生活起居,你平日裡喜靜,那地方周遭也沒有人煙。”

吳元想了想,又問:“隻做軍用器械?”

梁螢:“給我弄點軍火之物,我都能做出來,你不至於連我這個女人都不如。”

吳元:“……”

想起她畫的那個圖紙,簡直有毒。

最終這個年輕人還是被他們說動了,他實在好奇那小竹筒裡裝的物什,竟有這般大的威力。

成功把他哄回去後,路上趙雉問起要不要差人去把他的父母親眷接到永慶。

吳元拒絕了。

趙雉差人送些財物回去接濟他們。

這回吳元倒沒有拒絕,隻說記賬以後在工錢裡扣除。

他真的很執著。

不接受分毫施舍。

梁螢也算領教到了這人的性子,她若是有金大腿抱,早就屁顛屁顛衝上去了,還要什麼尊嚴節操,又不能管飽。

吳元去而複返,令奉三郎高興不已。

梁螢打算把他弄到火藥作坊裡給她研究新花樣,她倒不怕他出岔子,一個腿腳不便的人,拿捏起來比正常人方便多了。

目前他們的火藥作坊隱藏在一個山裡,周邊荒無人煙,極少人進出。

她把他帶了過去。

這是吳元第一次接觸黑火-藥,一個讓軍事迷極度興奮的東西。

當初趙雉也是興致勃勃,吳元跟他同為軍人,對它的態度可想而知。

梁螢配比的火藥桶能起到爆炸作用,但是她想弄火箭。

如果說火藥桶的靈感來自鞭炮,那火箭的靈感則來自衝天炮。

那種衝天炮頗有意思,就跟煙花一樣,點燃引線,驅動它一飛衝天,而後爆炸,跟鞭炮的製作應該是不一樣的。

鞭炮是點燃就炸,但煙花或衝天炮是用內能驅使它一飛衝天。

她想吳元把這個東西做出來,若是在平地上遠程攻擊敵軍,那威力是相當巨大的。

對於這個才接觸新事物的年輕人,這要求委實有點為難人。

趙雉卻另有想法。

之前他們反擊俞州軍來犯,采取的是拋車投擲火藥桶。

那個東西在運用起來有條件限製,比如拋車太大,不利於隨走隨停,可以把它改良成小巧些的拋車便於野外伏擊用。

以及箭矢上的火藥筒還可以近一步改良等等。

這些任務,都落到了吳元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梁螢都在這裡,同他講解黑火-藥的配製。

吳元的三觀大受震撼,從來不知從煉丹爐裡還能搞出這玩意兒來,不禁對她的反推邏輯佩服得五體投地。

梁螢還挺不好意思的,她這是占了現代的便宜。

現在火藥作坊在大量製作火藥桶和小型火藥筒,為攻打俞州做準備。

因著之前在臨都曾投放過火藥桶,知道它的厲害,目前並未改動配比。

梁螢鼓勵吳元嘗試改變配比,但要達到爆炸效果,硝石必須占大頭,且在製作過程中不能見任何火花,禁止用鐵製品。

吳元牢記於心。

他隱隱意識到,他仿佛在做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用兩郡六千兵去吞俞州六郡,這真的是一場作死的挑戰,但用上這些黑火-藥,一切皆有可能。

吳元不禁有些興奮,他覺得這幫人玩得真他娘的賊!

今年的夏日比去年炎熱,從俞州派過來的探子去了臨都後,並未發現蛛絲馬跡。

那探子從當地老百姓嘴裡打聽到攻城那天晚上聽到的動靜,簡直地動山搖,跟炸雷一般唬人。

但到底是什麼東西,老百姓自然不清楚,他們隻知道永慶那邊調了兵過來援助。

探子沒在臨都發現異常,後來又輾轉到永慶。

這邊根本就沒聽到什麼地動山搖。

方士煉丹不僅王公貴族盛行,民間也盛行。

聽說永慶太守請了方士替自家老娘煉長生不老藥,那探子暗搓搓去了一趟燕翅山,因官兵看守的緣故,沒法上山去。

於是探子到附近的村莊打聽,倒是聽到了一點炸爐的苗頭,但也僅此而已。

現在是非常時期,燕翅山這邊盯得緊,梁螢聽說有外地人打聽時,無比淡定。

那就是個幌子。

縱使俞州那邊知道丹爐炸裂,縱使他們知道煉丹的方子,也沒法把黑火-藥聯係起來。

要知道從發現火藥開始到正式投用於軍事,曆史上就經曆了上千年,並且當時的土火藥配比跟近代的有著很大的差彆。

在知道有外人來打聽燕翅山的第二天,臨都那邊的許太守親自過來了一趟,他不知怎麼想的,也想搞土地下放。

梁螢當即拒絕了,同他說道:“現在不是時候,倘若俞州來犯,郡裡又要打豪紳,內憂外患,必死無疑。”

許太守噎了噎,嚴肅道:“我回去想了許久,永慶的治內確實頂好,如果想要富起來,長痛不如短痛,是要做出改變才行。”

梁螢調侃道:“許太守你的悟性倒是挺高,通常做官的都巴不得老百姓窮,他們窮了做官的和豪紳們才富。”

這話把許太守氣著了,沒好氣道:“問題是他們若實在太窮,就會造反。”頓了頓,“鬨水災那年你永慶郡內不就有好幾個縣造反嗎?”

梁螢:“……”

許太守無比現實道:“底下老百姓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就會拒繳賦稅,以至於太守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若是用兵鎮壓,生亂不說,再遇到俞州來犯,那才叫裡外不是人。

“我這不害怕了嗎,現在沒鬨不等於他們以後不鬨,若是再遇天災人禍,他們吃不消定會生亂,你們永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梁螢默默地瞅他,他的覺悟真的很高,懂得居安思危。

“你若有心圖謀改變,也未嘗不可,不過不是現在。”又道,“俞州始終是個威脅,今日僥幸把他們打回去了,但不能保證他們明日又來進犯,總是這樣,也挺煩人。”

許太守擺爛道:“那還能怎地?”

梁螢:“咱們既然結盟了,就得互助抵禦他們,是不是這個道理?”

許太守點頭。

梁螢:“俞州那麼多兵馬,臨都和永慶遲早都會被他們吞並,以我之見,倒不如主動出擊,尋求機會。”

這話把許太守唬住了,試探問:“你們想動俞州?”

梁螢不答反問:“倘若永慶開口向你們借兵,可願意借?”

許太守:“……”

聽她這語氣,是要捅簍子的節奏啊!

許太守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有得選嗎?”

梁螢:“……”

好吧,他確實沒得選。

如果他不願意借兵,那永慶肯定會打他。

能動嘴皮子就不動武力,兩人就目前俞州的形勢一番探討。

她確實說得不錯,那邊已經動了吞並的心思,頭上總是懸著一把刀,說不定哪天就落下了,日子肯定不好過。

如果沒有見識過他們這幫人的實力,許太守定然不願意主動去挑起俞州的戰火,但他們用實力證明,或許真的可以以小博大。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尋求時機獲得生存的機會。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裡,朝廷的作用相當於死了沒埋。

各方諸侯紛爭四起,為著地盤你爭我奪。

這些群雄有門閥世家,也有烏合之眾,大大小小到處都是,朝廷內鬥都忙不過來,哪有精力去跟這些諸侯周旋?

許太守很是無奈。

這些年他跟以前的王太守狗咬狗,而今那王太守下了黃泉。也幸虧他被殺了,若不然他過來求援,肯定是求助無門的。

這也許就是臨都的時運,不該落到俞州的口袋裡。

雙方有心共同圖謀俞州後,許太守從想搞土地下放變成了一塊兒打俞州。

那俞州可是他的老鄰居了,比梁螢他們更了解。

臨都左靠永慶,右靠俞州,中間還夾著一個雁門郡。

相對而言,雁門郡就是牆頭草,誰厲害它就往哪邊倒。

那個郡隻有四個縣,裡頭隻有幾萬人。

俞州嫌它太小不夠塞牙縫,弄過來作用不大,也起不了什麼威脅,索性留著做俞州和臨都的緩衝。

眼見天色不晚了,許太守回驛館,明日再繼續商事。

白日裡趙雉外出,直到入夜才歸來,梁螢到他的院子裡同他說事,不曾想那家夥居然坐在油燈前研究起兵書。

現在還沒入伏,他穿著輕薄的粗麻衫,坐在椅子上一邊搖蒲扇,一邊苦思冥想。

許多字趙雉都不認識,也不會問梁螢,覺得沒麵子,多數都是問的李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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