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五章 梁螢掉馬邊緣(2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14676 字 6個月前

韓大娘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忽悠她說勸不住。

韓太守則又是欣慰又是發愁,欣慰的是他養的閨女確實有幾分出息,運氣也比兩個兒子好。

發愁的是她打小就沒有獨自出過遠門,這還是頭一次離家,且還是去當差,跟一群男人打交道。

韓太守操碎了心。

韓大娘出主意道:“便讓大哥護送著過去罷,晚些時日再回來,若二娘不習慣,便歸家來也無妨。”

韓太守:“也隻有如此了。”

韓大娘:“二娘性子要強,這差事是她自己去求來的,倘若家裡頭阻攔,她定會不痛快,還不如放她出去見見世麵,若是受了委屈,自然知道家裡頭的好了。”

當時他們都覺得一個女郎家,孤身一人在男人的地盤周旋,多半扛不住。

韓二娘心中也有些慫。

從小就被嬌養在溫室裡,這畢竟是她第一次遠行,離開父母去奔赴一場未知的前程。

可是她心中又對未來充滿著期待,倘若不嘗試著走出去,餘生一眼便能看到儘頭,就像她阿娘或長姐那樣,困在後院虛度一生。

她既不想像蔣氏那樣為著丈夫孩子轉,也不想像韓大娘那樣在糟心的婚姻裡煎熬。

她想走出去。

哪怕是以雛鳥的姿態去麵對這個對女性不是那麼包容的世道。

她想展開雙翅,看自己到底能飛多高。

就算知道會跌落,也想要去冒險試試。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倘若失敗,迎接她的就是嫁人。

她不想嫁人。

她要在河城立足,成為韓大娘的榜樣,讓她知道,隻要自己願意去拯救,才能重獲新生。

離開平中的那天,父母相送。

韓太守到底不放心,一次又一次叮囑韓大郎,讓他仔細護著這個莽撞的小女兒。

第一次離彆,也讓韓二娘生出幾分愁緒,她看向韓二郎道:“二哥,爹娘就勞你照料了,你可萬萬不能惹他們生氣。”

韓二郎道:“妹妹安心地去吧,我們哥倆還指望著你在前頭開路,能把我們也提拔到州府裡去當差呢。”

這話把眾人逗笑了,原本傷感的氛圍頓時消散不少。

蔣氏啐道:“出息。”

一家人相互叮囑了許久,韓二娘的馬車才漸漸離去。

韓太守有些受不了養大的閨女就這麼走了,紅著眼眶抹了把老父親的眼淚。

韓大娘一番安慰。

蔣氏道:“現在就哭還早著呢,待她嫁人時,你隻怕哭得更凶。”

韓太守:“……”

說話真討厭。

在韓二娘去奔赴一場未知的前程時,遠在京城的陳安則花了不少錢銀才撈到了文宣侯的門路。

當日他由文宣侯表親領著前去拜見時,府裡正在宴請京中的世家貴族。

這還是陳安第一次見大場麵。

那表親姓楊,平日裡不務正業,全靠著這點裙帶關係掙錢銀,專門跟想走後門找關係的人打交道,靠人脈謀生。

因著他嘴甜,特彆會討府裡的老夫人歡心,再加之文宣侯是出了名的孝子,看在有親戚關係的份上倒也沒有給他難堪,所以底下的人多少都會給點顏麵。

這會兒文宣侯夫婦正忙著迎賓客,自然沒空理會他們。

楊三郎把陳安引到他自己待的院子,途中不乏遇到衣著貴氣的賓客往來。

有些楊三郎認識,會奴顏媚骨打招呼,多數都對他愛理不理,不過他並不在乎,隻涎著臉討好。

陳安跟在他身側,也跟著行禮。

今日宴請,貴客們很多都攜帶了家眷一並前來參加。

陳安哪裡見識過這種場麵,忍不住窺探。

楊三郎用官話提醒道:“莫要瞎看。”

陳安連忙賠笑,說道:“陳某還是第一次見過這等熱鬨場麵,有道是老太太進城頭一遭,讓楊主事見笑了。”

楊三郎見他識趣,態度緩和許多,在他跟前賣弄起來,指著對麵的一對夫妻道:“那是榮昌伯夫婦。”

聽他介紹,陳安忙看了過去。

楊三郎帶著他走馬觀花似的粗粗介紹,顯擺自己的世麵,陳安一時也記不住。

不過今日來的也有兩位梁王室的親王,陳安重點留意了一下。

那二人在走廊上低頭小聲議著什麼,看年紀也都四五十歲了。

在他窺探他們時,有人上前跟楊三郎說話。

楊三郎讓他在原地候著,不要亂跑,隨後便匆匆離去了。

陳安站在原地打量賓客,視線時不時飄向走廊上的兩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兩人似曾相識,仿佛在哪裡見到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正困惑時,忽見一婦人朝二人打招呼。

瞥見那婦人,陳安心頭一跳。

那婦人莫約四十歲的模樣,一張鵝蛋臉,柳葉眉,桃花眼,正笑意盈盈,若是年輕的時候必定是極其搶眼的。

三人笑臉寒暄,皆生了相似的麵容,應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才是。

陳安偷窺了他們許久,總覺得那幾人在哪裡見過。

不一會兒楊三郎過來,陳安隨口問了一嘴。

楊三郎看向走廊那邊,說道:“穿紫袍的那位是景王,另一位是成王,還有一位則是定安大長公主。”

陳安“哦”了一聲,原是皇室裡的人。

他也知道數年前楚王打著“清君側”的名號揮軍入京的事,那場混亂過後,是太子的小兒子梁嚴繼的位,也就是現在的天子。

混亂之前太子和先帝都還在的,至於為什麼變成了孫兒繼位,其中的內幕不得而知。

之後楚王挾天子以令諸侯,朝中新貴與世家相互抗衡內鬥,想來梁王室的日子也不大好過。

到了楊三郎落腳的院子裡後,這會兒外頭皆是貴客,為免他衝撞到賓客,楊三郎再三叮囑,叫他不要隨意出院子。

陳安連連應承。

他還是挺惜命的,京中人生地不熟,又淨是權貴,倘若稍有不慎,就會把小命留在這兒,委實不劃算。

之後楊三郎不知去哪裡了,一直都不曾回來過。

中午有仆人送來飲食,陳安匆匆用過。

晚些時候楊三郎進院子,同他說道:“這會兒是午休的時候,我跟府裡的幕僚說過你的情形了,倘若文宣侯召見你,切記莫要莽撞。”

陳安點頭,道了些辛苦之類的客氣話。

待到下午未時末,文宣侯的幕僚荀良叫他過去。

楊三郎連忙來喚,對陳安一陣叮囑。

陳安懷著激動又忐忑的心情前去拜見,倘若能把州府的名頭拿下,那他們那幫土匪攻打廣陵就名正言順了。

不僅如此,還能穩住朝廷,可謂一舉兩得。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對於這幫王公貴族來說,誰做俞州牧並不重要,隻要願意歸降朝廷彆他媽搞事就行。

現在梁王室跟楚王內鬥得厲害。

對於王室來說,那楚王不知是哪來的旁支,硬要跟王室攀上交情,令京中的世家不恥。

文宣侯是王室這邊的人,他並未把俞州放到心上,還是荀良建議他上奏朝廷接納他們的上貢。

俞州隔壁的廣陵因著前兩年天災鬨農民起義,被一幫烏合之眾占領,朝廷派兵去未能剿滅叛賊,現在索性讓俞州去剿滅好了。

文宣侯捋胡子沉思,問:“這會兒那使者還在府裡的?”

荀良應道:“還在,由楊三郎帶來的。”

文宣侯打發道:“且先打發出去,讓我仔細斟酌再說。”

荀良應聲是,差人去打發。

陳安由楊三郎領出府,讓他在客棧等候消息。

外頭的平頭見他們出來,忙迎了上前。

陳安同楊三郎告辭,他並未立刻離開,而是在府門附近逗留了許久。

平頭不明就裡,好奇問:“陳從事還有事情要辦?”

陳安搖頭,隻道:“等會兒,我讓你看個人。”

說罷便鑽進馬車裡窺探府門的情形,留平頭一頭霧水。

莫約等了半個時辰,府裡陸續有貴客打道回府,文宣侯夫婦在門口親送。

馬車裡的陳安見到景王出來時,小聲道:“平頭你瞧穿紫袍的那個男人,是不是覺得麵熟?”

平頭:“???”

他時不時窺探那一身華貴的男人,腦子裡寫滿了問號。

像他們這個層次的人,怎麼可能見過京中的貴人?

不一會兒成王也出來了,陳安又讓他看成王。

平頭覺得兩人麵貌相似,年紀相差也不是特彆大,應是兄弟。

待到定安大長公主夫婦出來時,陳安提醒他,“你瞧那個婦人,是不是瞧著眼熟?”

平頭愈發覺得怪異,他不提醒還好,一提醒,愈發覺得真的很眼熟,但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壓下心中的奇怪,忍不住犯嘀咕,“真是奇了,我好像真在哪裡見過他們。”

馬車裡的陳安強壓下內心的恐慌與激動,鎮定道:“回去罷。”

平頭這才馭馬回客棧。

在回去的途中,他左思右想,絞儘腦汁回想了好半天,才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猛地勒停馬兒。

馬車裡的陳安沒坐穩往前撲,正要發問,外頭傳來平頭見鬼似的聲音,“我想起來了,王小娘子,王小娘子跟他們有八成相似!”

陳安撫胸口,媽的,腦子總算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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