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章 梁螢騷操作進京認祖歸宗……(2 / 2)

穿成亡國公主後 閆桔 21810 字 9個月前

梁螢在後院裡,很想出去看看情況。

譚三娘勸她道:“阿螢莫要去,外頭那情形不是女人敢看的。”

趙老太也道:“是啊,有些事眼不見為淨,那是糙老爺們乾的,我們做女人的還是躲到後頭好。”

梁螢到底有點反骨,她覺得她能承受得住戰火的洗禮,畢竟初初穿越過來就麵對過叛軍的大屠殺。

犟著性子去城樓看外頭的狼藉,譚三娘沒勇氣眺望,李疑則躬身嘔吐。

那視覺場麵是極其衝擊的,全都是屍體,有周全的,也有殘缺的。

城門上還有幾顆人頭,不知是哪個挨刀的士兵舍不得他的戰利品。

縱使李疑是個男人,但到底沒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麵,心理防線徹底崩潰,腿軟蹲下一個勁乾嘔。

旁邊的梁螢哪怕經曆過充足的心理建設,還是破防了。

她白著臉狼狽地退了回去。

中午她連飯都沒吃。

趙老太怕她被嚇出病來,過來看她,見她病懨懨的,輕聲道:“阿螢是被嚇著了嗎?”又道,“李疑比你還沒用,已經躺著了。”

梁螢嘴唇嚅動,憋了許久,才道:“那麼多人死了,要怎麼處理後續?”

趙老太平靜道:“自然是挖大坑把他們焚燒了。”

梁螢沉默。

趙老太露出一副見慣世間滄桑的表情,“這年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無論是官兵的命,還是老百姓的命,都是不值錢的。”

梁螢欲言又止。

趙老太道:“你莫要難受,想想你身後一百多萬老百姓的命,死那點人便不值一提了。

“戰場上從來都是你死我亡,刀箭不講分毫情麵。倘若我們沒能守住河城,那些朝廷兵攻進來,城裡的老百姓沒一個跑得掉。

“那些朝廷兵可不像咱們這樣會把老百姓放到心上,他們隻會瘋狂掠奪,殺戮和發泄。”

梁螢沉默了許久,才試探道:“老太太既然知道刀箭不長眼,何故就放心趙雉上戰場?”

提到這茬兒,趙老太頗有幾分無奈,“這或許就是他的命,生在這樣的亂世,做平頭百姓受人欺辱,做官兵也身不由己。

“若他甘於平淡倒也罷了,偏偏骨子裡有點犟性,我這個做老娘的又沒本事給他掙前程,他想走出去,我難不成還要攔著嗎?

“話又說回來,像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大字不識,比那螻蟻還卑微,能活著就已經不易了。

“他想要做自己的主人,我也沒臉去攔著,畢竟我這老婆子也沒甚出息,給不了什麼人生大道理的建議,隻能在他出去的時候提醒他,家裡頭還有人,還盼著他平安歸來。

“除此之外,我也做不了什麼,隻要彆拖他的後腿給他添堵就行了。”

梁螢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是忍下了。

麵對一個做母親的老人,她是沒有資格去評斷的。

倘若她自己有孩子,斷然舍不得讓他去上戰場,太過血腥慘烈,外麵那場景,猶如人間煉獄。

堆積如山的屍體,血流成河的大地。

那些能上戰場的生命大多都是有勞動力的那批人,不管他們是否願意,生而平等。

她到底不是古代人,不懂得什麼尊卑之分,隻知道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

而那份活著,不應該被統治階層利用驅使,成為至高權力的踏腳石。

哪怕他們這群土匪也在乾那樣的事,可宗旨根源跟封建統治者還是有著區彆的。

她始終覺得戰爭不是為了獲利,而是為了洗牌後的海晏河清,讓人人都能吃飽飯,不再飽受欺淩壓迫。

外麵那些人的屍體給梁螢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儘管這些年她已經磨礪得冷酷不少,但內心深處還是追求和平的。

這場戰役,整整持續了二十多日。

鐘林大軍受創後再次席卷而來。

這次他們吸取上一次的經驗教訓,避開了火藥桶的攻擊範圍,以箭矢射殺為主。

那些箭矢上捆綁了易燃的桐油之物,鋪天蓋地飛向城內。

他們好歹是楚王養的兵,財大氣粗,人多勢眾,趙雉等人避開與其硬剛。

在主力圍攻河城時,奉三郎帶兵駐守在雁門郡,摸清楚黔山的大本營後,采取遊擊戰的方式襲擊鐘林大軍的後方。

另一邊的鄭曲也打著同樣的主意,由薑懷鎮守廣陵,他則帶精銳翻黔山去搞突襲。

雁門郡過去要方便快捷一些,廣陵這邊則要麻煩得多,得翻山。

奉三郎深知那邊人多勢眾,不敢正麵敵對,采取隨打隨走的戰略,就跟惱人的蚊蟲那般,時不時叮咬一嘴。

一來二去,搞得守大後方的士兵們煩不勝煩。

在前方戰事膠著時,鐘林大軍的咽喉被鄭曲無意間扼住。

他們的糧草部署在最後方,甭管你奉三郎怎麼搞遊擊戰,無非是撓癢癢。

但鄭曲帶人從廣陵快馬加鞭進密林翻山而來,硬生生翻了一座山頭,個個被叮咬得滿頭包,狼狽不已。

待他們翻過來時,猝不及防看到底下的營地,全都精神了。

那鐘林委實狡猾,把大部分糧草都存放在最後方,因為後方是一座大山,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法過來。

鄭曲稀裡糊塗歪打正著,撿了便宜。

底下的將士們一邊撓身上的包,一邊小聲問:“下麵那些是不是糧草?”

另一士兵道:“多半是糧草。”又道,“真他娘的賊,竟藏到這兒來了。”

人們看向鄭曲,全都露出雞賊的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幾天可算沒有被白咬。

他們來的時候都是輕裝上陣,個個身上隻背了火藥筒和火藥箭矢,帶的也是冷乾糧,這下全都派上了用處。

燒糧草是個技術活兒,如果要把效果做大,就得順著風向的脾氣燒。

並且還要避開大軍在營地裡的時候燒,最好他們在前線作戰,忽然得知糧草被燒光的消息更佳。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動搖軍心。

這不,翌日鐘林大軍在河城那邊猛攻時,忽然有士兵匆匆前來上報,說黔山的糧草被燒了。

消息傳到鐘林那裡,他死都不信。

那麼大一座山,那些人是怎麼繞到後方去襲擊的?

黔山一片火光衝天,火焰借著風勢越演越烈,無人敢去搶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糧食被毀於一旦。

另一邊的奉三郎聽說營地裡的後方突然失火,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麼,笑著罵罵咧咧道:“廣陵那幫小兒,倒叫他們搶了功。”

“三爺,那現下我們作何打算?”

“撤!”

一行人不再逗留,紛紛撤離。

這場火勢一直燒到下午才被撲滅,在戰場上拚殺的士兵回來沒糧填肚子,再無鬥誌。

原本城裡的趙雉等人以為鐘林大軍還要繼續耗下去,結果他們一邊打一邊撤,怕土匪們追出去,裝腔作勢掩蓋撤離事實。

此次鐘林出兵折損了四萬人,及時止損,把餘下兵丁暫且撤離到東州境內,保住實力要緊。

探子回來上報,說黔山那邊的大營已經空了。

趙雉親自過去查看,看到最後方的灰燼,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同時也不得不服鐘林的謹慎,利用天然的地裡優勢做屏障,讓人很難找到這裡。

人們匆匆打馬回去。

奮戰二十多日的將士們疲憊不堪,井然有序清理戰場。

這次前來攻打的畢竟是朝廷的正規軍,裝備是相當精良的,他們撿拾了不少戰利品,但凡還能重複利用的,皆留下來下次再用。

前方戰事解除,城裡的百姓都鬆了口氣。

梁螢卻心事重重,因為她清楚地明白,那些兵隻是暫時退守,隨時都有可能進行二次圍剿。

更要命的是,他們這次前來圍剿是為黑火-藥。

可是懷璧其罪。

現在大家都知道俞州手裡握有能橫掃千軍的絕密武器,那鐘林十萬大軍前來攻城都被打了回去,威力可想而知。

當手裡的東西被覬覦時,那你就是個罪人。

梁螢生了危機感,今日能退楚王派來的兵,那明日是否又能退其他諸侯派來搶奪黑-火藥的兵?

就算他們能一一擊退,那也經不起頻繁戰爭。

打仗費人又耗糧,他們經不起這麼折騰。

在所有人都滿心歡喜時,梁螢卻一點都歡喜不起來,她背著手站在屋簷下,眺望晴朗天空,臉上的表情格外凝重。

趙雉進來,見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奇問:“阿螢怎麼了?”

梁螢沒有反應。

趙雉皺眉,上前戳了戳她的胳膊,她這才回過神兒,趙雉問:“你怎麼了?”

梁螢沉默了許久,才問:“可知那些朝廷軍撤退到哪裡了嗎?”

趙雉答道:“東州那邊去了。”

梁螢點頭,嚴肅道:“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二。”

趙雉:“???”

見她表情肅穆,趙雉做了個“請”的手勢。

梁螢道:“你先忙正事,晚些時候再與你說。”

趙雉:“彆賣關子。”

梁螢抿嘴沉默,自顧回自己住的院子。

趙雉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勁,也跟了上去。

回到屋裡後,梁螢坐到椅子上,正色道:“懷璧其罪,今日我們僥幸能擊退鐘林大軍,倘若明日是其他諸侯為著火藥前來討伐,趙雉你又當如何?”

趙雉回答道:“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照樣打回去。”

梁螢皺眉,“打仗是不是很燒錢?”

趙雉:“……”

梁螢道:“你讓我不用管戰事,隻管後方糧草供應,可是頻繁打仗,俞州的百姓得不到休養生息,這麼掏下去,就算把我賣了都沒法來填補打仗帶來的虧空。”

趙雉沒有答話,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梁螢繼續道:“有些仗,能不打就不打。

“今日是楚王來討火藥,明日估計又是這個王那個侯的,縱使我們俞州有足夠的實力去應對他們,但也架不住長此以往燒錢糧內耗。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雉蹙眉,“你又當如何?”

梁螢平靜道:“我要先下手為強,堵住朝廷前來圍剿的嘴,讓那楚王再也不敢來進犯。”

此話一出,趙雉不由得愣住。

梁螢看著他,目光中充滿著運籌帷幄的智慧,“我要進京。”

不知怎麼的,“進京”二字一下子就箍住了趙雉的心弦。

儘管之前陳安曾提醒過他,心中有所猜測,但忽然聽到她主動提出要進京,還是令他難以置信。

“你瘋了。”

梁螢淡淡道:“我沒瘋,陳安他去過京城,我讓他帶我去。”

趙雉再也沒法淡定了,看她堅定的樣子,急得如同操碎心的老父親,“京城於你我而言意味著什麼,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梁螢點頭,“我知道。”

趙雉抓狂道:“知道你還要去冒險?”

梁螢無視他的毛躁,不答反問:“我們做的哪件事不冒險?”

趙雉:“……”

梁螢:“你替我安排人護送過去就行了,其他的我和陳安可以應對。”

聽到這話,趙雉很想問她,卻說不出口。

他想問她到底是不是梁王室的人,卻又不敢,那些曾經對於她來說應該不太好,可是這委實太過冒險。

朝廷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見他糾結,梁螢看著他的眼睛道:“趙雉,我這不是商量,是安排,你明白嗎?”又道,“如果我去冒一次險,就能換得俞州十郡不再受侵犯,那便是值得的。”

“你要如何去討俞州的太平?”

梁螢緩緩撩起手臂,露出那顆守宮砂,一字一句道:“這顆守宮砂是他們那幫人替我點上的,現在,是該去討要點東西回來了。”

趙雉嘴唇嚅動,想說什麼,終是憋了下來。

他轉身,克製著內心的翻湧,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

雖然早前陳安他們已經提醒過,真到麵對時還是有些慫。

梁螢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忽地伸手環住他的腰身,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後傳來那女人平和的聲音,“你是不是怕我又像最初那樣跑了?”

趙雉嘴硬道:“瞎說。”

梁螢悶笑,“那便是慫了。”

趙雉沒有吭聲。

梁螢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背脊,說道:“你們這群人,我很喜歡,老太太,譚三娘,李疑,張議陳安,個個都有血有肉,至情至性。

“跟你們在一起,我很開懷。”

趙雉低頭握住她的手,心中不是滋味,“我們是群土匪,一群草莽之輩,跟你有著天壤之彆。”又道,“當初你是不是嘲笑我,趙雞卻讓我識成了趙又鳥,想必心中很是不屑。”

梁螢笑道:“趙又鳥挺好,我挺喜歡的。”

趙雉半信半疑,“你莫要哄我。”

梁螢:“你若讓我摸,我估計會更喜歡。”

趙雉:“……”

梁螢探頭看他,哄他道:“我進京去給你討個大官做,如何?”

趙雉沒好氣道:“不稀罕。”

梁螢掐他的腰。

趙雉知道她的犟驢性子,鬆口道:“你若實在要去,不能進京,隻能進京畿,我護送你過去。”

梁螢道:“你留守在俞州就好。”

趙雉很是堅持,“我送你去京畿,讓奉三郎來鎮守河城,薑懷調到永慶去。”

見他這般執著,她不再多說,隻道:“你安排就好。”

此次進京是偷偷摸摸,要在楚王的眼皮子底下認祖歸宗討個噱頭回來委實不容易,需得提前做好部署才行。

上回陳安走的是文宣侯的門路,為防意外,梁螢差人去找顧老兒,尋魏中丞和焦郎中他們。

他們以前是京官,對京中的局勢比較了解。

這事交給了陳安去辦。

當他得知梁螢試圖借朝廷的護身符來保俞州時,整個人都有些裂。

對這波騷操作徹底跪服。

就算她是個冒牌貨,隻怕梁王室都會認她,誰他媽不想把楚王給乾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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