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簡蓁蓁看診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中醫,姓陸,戴著副眼鏡,看上去很慈祥。
雖然這個中醫留著短發,但是簡蓁蓁感覺到了熟悉的氣質,就算事先不知情,看到他也會猜測這是一個大夫。
鼻翼間還充斥著讓人懷念的藥材味,簡蓁蓁聞到了廣藿香、巴戟天、何首烏的味道,看來這個大夫剛接觸這些藥材不久。
“小同誌,坐,手放這裡,有哪裡不舒服?”
簡蓁蓁坐下,把手放在脈診上,這熟悉的望聞問切讓簡蓁蓁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一整套下來,老中醫下結論:“你這是外感風涼,才會頭悶肢倦,胸滿口渴,我給你開個方子,吃幾服藥,就沒事了。”
這也是簡蓁蓁給自己診斷的結果,她雖然主婦科,但其實基本都懂一些。
她現在這個狀況,要是不下地勞累,隻在家好好休養,也能好,她已經熬過來了。
不過在老中醫寫了藥方之後,簡蓁蓁沒有離開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醫生,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耽誤你一些時間,我想討教一些問題。”
老中醫一愣,以為有彆人身體不舒服來代開藥,溫和道:“你問吧。”
現在也沒什麼人,不趕時間。
簡蓁蓁:“我是剛下鄉的知青,問了大隊長,我們大隊衛生站現在沒有醫生,我恰巧跟長輩學過醫,有一些基礎,不知道醫生知不知道我要是想在我們大隊當醫生需要滿足什麼條件。”
一聽這話,老中醫樂了,“你有基礎啊,這樣,那我考考你。”他直接叫了幾個人進來,讓簡蓁蓁看診開藥。
經過一番考核,老中醫發現她的基礎很紮實,雖然隻會一些感冒發燒的小病症,但這在鄉下已經夠用了。
不過簡蓁蓁也說了:“我是因個人興趣愛好之前簡單學過,沒有真正上手治過病,也不會打針。”
老中醫擺了擺手:“這沒關係,誰都是慢慢來的,我們醫院就有培訓班,定期培訓赤腳醫生,現在就有一個班,你的基礎已經很不錯了,隻要再學一學怎麼給人紮針,就能結業了。”
鄉下的大夫,手上西醫的藥很有限,一般就止疼片、碘酒、阿司匹林,然後就是一些紗布和針筒了,所以在鄉下,她這樣的情況更適合,畢竟比較起來,肯定是山上不要錢的草藥更得大家的心。
“你是在哪個大隊?”
“上河生產大隊。”
“這樣,我給你開個條子,你拿回去給大隊長,他要是沒有意見,你就拿著介紹信和條子過來培訓,之後結業了,你們大隊同意,你就可以在鄉下當醫生了。”
鄉下的醫生俗稱赤腳醫生,大部分都基礎薄弱,很多地方的赤腳醫生來來回回就是那三板斧,能不能治好全靠命,有真本事的赤腳醫生從來都是緊缺的,相比在城裡拿工資的同行,鄉下的醫生沒有工資,拿的是鄉下的工分,還有一點可有可無的補貼,隻要是有點真本事的,大都不想下鄉。
所以在陸醫生看來,之前來催過好幾次的上河生產大隊不會拒絕這麼一個有基礎的醫生。
從陸醫生這裡得到了定心丸,簡蓁蓁的心安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抑製不住,拿著條子不住的感謝:“謝謝陸醫生,謝謝陸醫生!”
她心裡的激動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在這個世界醒來後她一直在控製自己少去回憶大盛朝的一切,但怎麼可能不想呢?在那裡有她的娘親,有她的未婚夫,她出事了,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安好?
雖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什麼做不了,不過她現在也不是純然的孤單,她還有自小學習的醫術陪著她。
心情激蕩的簡蓁蓁拿著藥和單子離開了醫院,沒多久就看到了郵局,簡蓁蓁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跟自己不同,原主是有家人在的,而現在自己代替了原主活著,她承了原主大恩在先,肯定不能對原主的家人不管不顧,本來原主下鄉家裡就很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到了之後要寫信報平安,想著想著,簡蓁蓁走進了郵局。
自己以後也是他們的女兒了,她要帶著原主的份一起活下去。
簡蓁蓁的筆跡和原主不同,她先在廢報紙上練了好一會兒,才在空白的信紙上寫了幾句報平安的話,最後看著字跡,又補充了一下她拔草傷到手了,算是解釋了她為什麼字寫的這麼虛。
這也不算是說假話,她掌心裡有兩個水泡,碰一下就疼。
走出郵局大門,簡蓁蓁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時代寫信給家人真方便啊,也不貴,要是有條件,她還能寄一些吃的回去。
換做是之前……簡蓁蓁苦笑了,未婚夫在前線戰場,哪怕是大將軍,但彆說抽空回來成親,就連信都不知道有沒有寄到他手裡,如果他還活著,他後來知道自己出事了,會難過嗎?
簡蓁蓁知道答案,會的。
他們青梅竹馬,自小指腹為婚,如果不是邊疆告急,曲伯伯又在戰場犧牲,他們早就成親了。
情緒低落的簡蓁蓁走著走著,看到有人搬著嶄新的櫃子路過,想起自己也需要一個櫃子,找了個麵善的大姐問路,來到了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