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他為什麼要喚薑妹妹一句。
“我在呢。”薑寧撫上他一隻手,“還是先辦定了大事,再看三日後毒發是怎麼樣——”
或許他會從此虛弱下來,不能再擔當任何職位,隻能致仕回家呢?
“不是我說不吉利的話。”她笑問,“老爺可還記得兩年前?”
林如海看向她,她用口型說出“義忠”兩個字:“那時我說,遊山玩水,品茶作詩,聽琴賞鶴,平安自在一世也很好,都是真心話,以後也會一直作數,永遠不會改。”
“老爺不忙了,有了空,若願意,咱們可以多挑幾個男孩子到家裡,老爺親身教養著,觀他們品性如何,再看黛玉緋玉喜不喜歡,挑好的做女婿,讓黛玉緋玉一直在家裡,豈不好?”薑寧要承認她在借機試探。
林如海上回和她說,吳家想結親,還是“女兒出嫁”的思路。
林家都不太可能有男孩了,為什麼不用“女兒招婿”的思路?
林如海緩緩笑了:“我以後再忙,挑女婿的功夫還有。便我沒空,還都有妹妹呢。”
“你呀……”他摟住薑寧在懷裡,十一年裡不知第幾次,發出同樣的歎息。
……
早飯吃到一半時,林平便報,新任甘肅節度祖昌已經在前麵等著了。
薑寧一看時間:五點二十四。
高級領導——尤其是認真負責的好領導——顯然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她就不行。
薑寧直接停筷了,反正回後麵還能吃。
看林如海迅速解決了碗裡的餛飩,漱了口,她便起身:“我回去了。——今日還有我能幫忙的嗎?”
林如海送她到門邊:“妹妹隻要和緋玉好好的在家裡就行了。”
薑寧笑:“那我回去可先睡了。”
三壺酒的後勁真的很大,喝了兩碗解酒茶她還是頭疼了。
回去和終夏要點儀鸞衛秘方吃?
終夏帶人護送她回去,路上撞見一行將士,為首的那將軍盔甲上還有血跡,黑眼圈很深,高大的身軀有些彎,似乎也一晚上沒睡。
薑寧猜是祖昌祖節度。
兩邊互相避讓,通了身份,遠遠見了禮,薑寧先過去了。
祖昌的脖子簡直不隨他控製,一直跟著薑夫人的背影轉動。
直到薑夫人一行轉過了彎,他看不見了,才把身邊麾下一一踹醒:“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都彆給老子丟人!”
林大人可真不像個文臣,昨晚那麼危急,命差點沒了,回來竟然不睡覺,忙著和夫人親熱?
他還以為隻有他抽空寵了幾回美人呢。
見了血肉,總是發·泄不夠。
他家裡那幾個和薑夫人一比真是拿不出手。
林大人這還是正房夫人,真是有豔福啊。
祖昌砸了咂嘴。
二品誥命夫人,林大人也不是好惹的,他是肖想不起了。
沒那個福分!
薑寧回到屋裡,一躺下就起不來了:“你們也去分批補覺,不許熬著。”然後就昏了過去。
她醒來時是中午一點鐘。
正好吃午飯還不算太晚。
薑寧喝到了儀鸞衛秘製解酒藥,一邊摟著緋玉吃午飯,一邊問:“老爺在家還是出去了?”
馬上有人回:“老爺上午七點和祖節度去了地牢,還沒回來。”
薑寧知道他人在哪就行了。反正林如海外麵的事她幫不上忙。就算能幫上,她也不太想幫……
累啊。
家裡的事還沒完呢。
飽餐一頓,宿醉也解了,薑寧屏退其他人,問終夏:“上午大人同我說,你們已經議定了,要把安珠和從柳趁機放出去,運作到彆人家裡?”
正好家裡有四個叛臣常茂山送來的美女。把這四個放出去,華布政送的兩個和安珠從柳一起出去很合理嘛。
家裡還能省下八個人的月錢嚼用,好耶!
但終夏說:“夫人且彆急著放她們,或許有變,從這裡才好送人。”
她不便明說,用手指在桌上寫了兩個字。一個是“祖”,一個是“金”。
薑寧看懂了。
“祖”是指上午遇到的祖昌。
“金”,應是指穆夫人第三子,也是她和亡夫,前西寧將軍金宏益唯一活下來的兒子,金燁。
但把人送去祖家容易,送去金家?
金燁今年才十七歲,還沒娶妻。西寧將軍便無妾,穆夫人會讓小兒子娶妻之前,先收一房美姬在側嗎?
*
但怎麼把人送到金家不必薑寧想辦法。林如海和儀鸞衛擬出計劃,要她做什麼,她照做就行了。
她應該關心的是,林如海中毒三十日之期,到了。
他毒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