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瑩眉頭緊皺,立刻抬手揮了揮,跟攆蒼蠅似的。
“走開,本宮今日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她前幾日都起早籌辦東西,昨日好不容易睡了個早覺,還沒緩過勁兒來呢。
“太子殿下來了。”花蓉湊在她耳邊道。
“來就來唄,他要想睡,就在地上打地鋪。”陳雪瑩不以為意。
陸昭來了很可怕嗎?若是說陸無極那個老變態來,才能把她嚇醒好吧。
“起來,今早要去看日出。”男人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陳雪瑩頓了頓,腦子裡的神誌稍微清明些,但身體依舊疲憊得很,身下這張柔軟的床鋪似乎有魔力一般,讓她恨不得融化在床上。
“不想看。”她毫不猶豫地拒絕。
陸昭站在床邊,看著她雙眸緊閉的模樣,忍不住遲疑起來。
她睡得這麼熟,他也不忍打攪,可想起昨晚他製定好計劃,她雖然滿心期待,卻不肯提前查看,說是為了保留驚喜。
結果今日第一項計劃,就麵臨著擱淺的境地,也不知道她睡醒後會不會後悔。
“真的不看嗎?孤找好觀景台了,風景甚美。若是你起來,不想走路,可以坐轎子。”
陸昭深思過後,還是決定最後努力一把。
陳雪瑩眉頭皺緊,最終伸了個懶腰,不情願地睜開眼。
“你說得哦,要是風景不美,我跟你沒完。”
陸昭這番話還是準確拿捏了她,戳中了重要的兩個點,一是風景很美,不去會後悔;二是無需走路,讓人抬著就行,她隻需要從床上爬起來,大不了在轎子上繼續睡。
左右兩邊的宮女立刻上前,服侍著她穿衣洗漱,快速地盤發。
等到妝成時,她已經恢複了大半的精神。
“觀景台在哪兒?”
“山上。”
陳雪瑩聽到這個答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
行宮附近有山有水,而想看日出,多半就是在山上,特彆是在山頂上,想必場麵更加壯觀。
她雖然能猜到,可是在現代,卻從來沒在山頂上看過一次日出。
要麼是起不來,要麼就是爬不上去。
一大早就要爬到山頂上,以她的體能,真吃不消。
“那山還挺高的,轎子也上不去吧?我這麼柔弱,真的隻能走幾步路,再多可是不行了。”她不滿地嘀咕道。
她提前給他打預防針。
“無事,孤背你。”
有陸昭這句話在,陳雪瑩瞬間就不再擔心了。
轎子抬到半山腰,陸昭就讓她趴到自己背上來。
倒不是不能坐轎子了,隻是抬轎為了保持平衡,行進速度頗慢,眼看著天色已經逐漸開始變白,再這麼磨蹭下去隻怕來不及。
陳雪瑩趴在他的背上,男人走得又快又穩。
“陸昭,沒想到你腰這麼好。”
“不錯啊,年輕人,再加把勁兒!”
或許是騎在他背上,一低頭就能看到他的發旋,很少以這種居高臨下的視角看他,陳雪瑩興致頗高,話也變得多了起來,還動不動摸上兩把,感受他肌肉的強度。
對於她這種近乎耍流氓的架勢,陸昭有些哭笑不得,偶爾與她鬥幾句嘴,多半都是安靜行路,免得過了時辰。
這大夏天的,如此運動本該出汗才是,但此刻是清晨,山上溫度又偏低,反而透著一股涼意。
她竟然靠在他的背上,搖搖晃晃地睡了過去。
感受到那張叭叭的小嘴終於停了,原本躁動的人也安靜下來,乖巧得不行。
陸昭已經猜到背上的人,恐怕是睡著了,走得更加穩當了。
“醒醒。”
耳邊傳來男人的低聲呼喚,當她再次睜開眼時,他們已經在山頂上了。
宮人們早就布置好了,地上鋪著幾層草席,草席上又擺著軟墊,兩人紛紛坐下。
原本泛著魚肚白的天邊,逐漸顯出橙色,顯然太陽要出來了。
她剛睡醒,身體還有些發軟,渾身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但是看到那抹亮色,忽然就來了精神。
橙色逐漸變得濃鬱,近乎於紅色,太陽也露出的更多了。
黑暗散去,光明撒向天地萬物。
而他們坐在山頂上,抬眼是旭日東升,垂眸是山清水秀,遠處還有薄霧縈繞,仿佛置身於仙境一般,讓人飄飄然。
陳雪瑩看過無數日出日落的美圖,不僅在高高的山頂上,還有一望無際的海邊。
可是再美的圖片,都拍不出此刻她身臨其境的心境。
陳雪瑩瞬間就墜入其中,她的身體像是泡在氣泡水裡一般,激動又開心,這股心緒無處宣泄。
陸昭觀景的狀態卻是有些遊離,眼前的美景雖然也入眼,但卻總達不到心底,像是左眼睛進右眼睛出一般。
他的注意力,多半都在彆的地方。
他的手被陳雪瑩牢牢抓住,這還是她主動抓的,甚至用力地搖晃。
此刻他無心觀察太陽冒出多少,隻是感受著她手指有多柔軟,中指還戴了戒指,掌心細滑,應該也是抹了脂膏,稍後若是鬆開了,想必他手上也會沾染上香氣。
“出來了,太陽全出來了。陸昭真有你的,真好看啊啊啊!”她一下子跳了起來。
當然抓住他的手也沒放開,隻是陸昭沒反應過來,還坐在原地,終究是沒站起來。
陳雪瑩眯起眼睛,太陽全部徹底升出來時,日光變得刺眼。
她此刻激動的心情也全然表露,沒有之前在宮中偽裝的架勢,身邊的陸昭是可以信任的人,至少此刻哪怕她像個瘋子,沒有儀態地大喊大叫,也不用擔心他會多想。
她感受到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甚至有些詫異。
常年周旋在各色人之間,陳雪瑩都以為自己是個冷心冷肺的人,可是此刻,卻因為在山頂看了一次日出,她有種鼻子發酸的激動感。
說句矯情的話,太陽跳出的瞬間,她似乎與大自然產生了共鳴,這種波瀾壯闊的場景,極其震撼。
“你怎麼都不興奮?”
陳雪瑩稍微冷靜之後,就注意到身邊人,從一開始就很少說話。
甚至在她大喊大叫的瞬間,他都一聲不吭,簡直像個雕塑一般。
當她一轉頭,就看到陸昭有些發紅的耳朵,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仔細觀察過後,就感覺到更多的不同之處,他比往常要緊繃許多。
身體僵直,甚至是一動不敢動,而被她握住的手掌,此刻也在冒汗,他卻連跟手指也沒動彈,像是雕像一般。
陳雪瑩忍不住想笑,湊近了幾分。
“陸昭,方才背我爬山都沒出汗,怎麼現在還冒汗了?”她輕聲詢問。
陸昭擦了擦額角,的確有些濕意。
“看日出太激動了,太子妃不覺得熱?”他狀似不經意地詢問,還轉過頭與她對視,麵容平靜,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四目相對,陳雪瑩也認真了起來,男人並沒有移開視線,反而也很專注地盯著她看。
莫名變成了對視遊戲,仿佛誰先眨眼誰就輸了一般。
陳雪瑩揚起嘴角笑開了,眸光狡黠地道:“傳說一起看完日出的男女,若是能在原地親吻對方,就會受到太陽的庇佑,這輩子無災無難,福氣滿滿。”
原本維持住平靜的陸昭,聽到這話,瞬間有一種被拆穿的感覺,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立刻轉過頭。
但緊接著就聽到了陳雪瑩的笑聲,他立刻覺得自己被耍了,又轉過頭來,瞪著她:“這話可不能胡說。”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胡說的,胡說又沒人給錢。”
“你聽誰說的?如此不成體統的話。”陸昭的耳朵更紅了,甚至語速都比平日快了許多,像是有人在後麵催似的。
古人都是很含蓄的,根本不會有親吻這種傳言。
畢竟這些傳說都來自現代,是陳雪瑩臨時改的,原本是說在摩天輪下接吻,會得到祝福。
“這有什麼,人家說的自然是夫妻兩口子,你不信就算了。”她轉過頭去,不再糾纏此事,仿佛隻是隨口一提。
原本被刺激得快應激的陸昭,一看她不再提了,心底頓時被遺憾和失落占據了。
甚至伴隨著陳雪瑩聊起其他話題,那股失望感越來越強烈,幾乎要把他淹沒了。
他沉默良久,才開口:“你信嗎?”
“信什麼?”她故意問,畢竟已經聊新話題了嘛,她怎麼知道他問得是什麼。
“在原地、親吻彼此,會得到太陽的祝福。”他打了個磕巴。
“我信啊,上山之前我就想試試呢,不過你不信,等下回遇到彆人再試試吧。”
她話音剛落,手上被握住的力道就加重了。
“彆找彆人,就找我。”他的語氣很堅定。
“你不信我找你作甚,強人所難非本宮所願。”
“你信我就信。”陸昭毫不猶豫地改口。
陳雪瑩歪了歪頭,滿臉狐疑地道:“什麼叫我信你就信,太子殿下什麼時候,如此沒有自我決斷力了,還跟著彆人的意願走?”
她似乎打定了不與他親吻,甚至還用力掙紮,將手抽了回來,一副要與他保持距離的模樣。
隻是沒等她退開,男人就迎來過來,重新握緊了她的手,另一隻手則覆在她的腦後,將她按過來,兩人的嘴唇相貼。
當唇瓣觸碰在一起的瞬間,陸昭竟然打了個哆嗦,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慌,把陳雪瑩弄得直接唇角上揚,差點笑出來。
隻是笑聲還沒發出來,嘴唇就被用力堵住了。
很顯然,陸昭察覺到她的嘲笑,頓時羞惱交加,決定給她個教訓。
他從一開始的無措遲疑,到後麵的攻城略地,甚至為了彰顯自己的決心,甚至來了個法式熱吻,舌頭都開始越界。
隻可惜他仍然緊張,群龍無首一般亂竄,隻知道蠻橫地衝撞,甚至牙齒都磕到了她的唇瓣,像是小狗在啃咬一樣。
陳雪瑩抬起手,摸上了他的後頸,力道輕柔地摩挲著,帶著一股無聲的安撫。
她的唇舌開始慢慢引導起來,用行動告訴他要輕柔。
很快,他的急躁退去,變得循序漸進起來。
不得不說,他是個很好的學生,甚至還會舉一反三,許多陳雪瑩沒有指點的東西,他也無師自通了。
輕柔地碾磨,緩慢地摩挲和吮吸,甚至玩起了花樣。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兩人緊緊相擁,連地上的影子都糾纏在一起,不分你我,看起來的確很有接受祝福的意味。
陳雪瑩有些憋氣,忍不住拍拍他的後背,提醒他差不多就得了,但是陸昭卻不肯鬆開。
直到她改拍變成掐,甚至使出了吃奶的力道,男人才終於鬆口。
陳雪瑩輕喘著,眼睛不滿地瞪著他:“陸昭,你真是屬狗的,咬上就不鬆口啊?”
男人無意識地抿了抿唇角,“我隻是覺得要時間久一點,太陽才能看得見,畢竟相信這個傳說的應該不止我們二人,太多人在行此事,隻怕會忽略。”
陳雪瑩被他的歪理給氣笑了,原本是她隨口一說逗他的話,如今被拿出來反製自己,這感覺也是很奇妙。
她擺擺手,不願多言,隻是抿唇的時候,始終覺得下唇有點又痛又麻。
陸昭的視線,則依然緊盯著她,像是一團燒得正旺的火一般,根本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