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默然不語。
“你呀,沉住氣。”靖海侯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我會和老三說的。”
謝二道:“兒子隻是怕被人說容不下弟弟。”
“三郎有三郎的前程。”靖海侯道,“你若覺得虧欠,將來多扶持他,不要為這些有的沒的生分了。”
謝二這才道:“是,兒子明白。”
“回去吧。”
謝二告退了。
靖海侯歎了口氣。他不是看不出老二的盤算,有時候,也可惜為什麼老二和老三不能換一換,可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既然注定是嫡長繼承家業,少不了為他多考慮一二。
慢慢喝口茶,吩咐人:“叫老三過來一趟。”
仆人匆匆趕去正院。
謝玄英還沒走,聽見靖海侯傳喚,問:“這時候找我,父親可說了什麼事?”
仆人道:“侯爺不曾說。”
他便問:“方才有人去找過父親嗎?”
“二爺剛走。”仆人透露一個不是秘密的消息。
謝玄英:“知道了。”
他看一眼柳氏,說:“母親,兒子已經想好了。”
柳氏欲言又止,半晌,頹然道:“這……”
謝玄英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才說:“兒子告退。”
再次來到謝侯爺的書房,氣氛比前日更為凝肅。
靖海侯道:“你這兩天倒是挺忙的。”
謝玄英沒接話,反而道:“父親想讓我主動請辭掌兵,我可以答應。”
父子之間,再彎彎繞繞也沒有意思。靖海侯直接問:“你想要什麼?”
“張家的婚事,本來很好。”謝玄英說,“父親費心了。”
“本來?”
“他家尚未出孝,恐怕一時半會兒談不好。”謝玄英道,“兒子的婚事已經一波三折,實在不敢再冒險。”
靖海侯沉吟:“我和張文華有些交情,不至於如此。”
謝玄英說:“張督憲和昌平侯,也很有交情。”
靖海侯皺眉。
“況且,我辭掉差事,前程難料。”謝玄英淡淡道,“父親和張督憲的交情,沒到這地步吧。”
靖海侯沉默片刻,擺擺手:“那你是想誰?顧家?顧思孔快要外放,你想在他們離京前定下?”
謝玄英露出一絲遺憾:“顧家二房的姑娘,身體不大好。”
靖海侯揚眉。
“我要娶老師的女兒。”謝玄英單刀直入,“下定聘書,我就向陛下討個翰林院的差事。”
靖海侯嘴邊的“不成”就咽了回去。
他細細思索,明白這個兒子的意思了。既然不讓他從軍,那就隻能從文,若是做文臣,自該走翰林院的路子。
晏鴻之雖無官職,可卻是純真派的領頭羊,又有不少學生為官。
娶他的女兒,就是看準了他的清流人脈。
“我記得,晏子真獨有二子?”
“是義女,但也不妨礙什麼,不過是個名分罷了。”謝玄英說,“原世兄在戶部當差,做事勤懇,廣世兄精通水利,常年在外,兩位世兄均不似老師。”
靖海侯點點頭。
兒子不能繼承老子的學問,實在太正常了,在文壇,還是師生傳繼更多。而女婿比學生更親近,為半子,自然更加名正言順。
靖海侯和柳氏不同。
柳氏看重兒媳的家世教養,靖海侯看重的,卻是聯姻拓寬的路子。
清流……清流有清流的好處。
他反複思索,若娶晏子真的女兒,老三就真的隻能做文臣了,同門的師兄弟是很好的人脈,還有純真派積累的名望。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打算。作為五軍都督府的都督,他越來越清楚,文臣的地位漸漸變高,今上在位,謝家能握住兵權,若是天崩了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文臣是最穩妥的。
至於兒媳本身什麼情況,不重要。
“可以。”靖海侯點頭同意。
謝玄英心頭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又道:“翰林院差事清苦。”
靖海侯笑了,口氣輕鬆:“三郎,你也是我親生的兒子,我活著一天,就不會真的虧待你。”
他有心彌補父子間的關係,更希望他們兄弟今後各走各道,齊心協力。
“父母在,不分家,這次是你受委屈了,除了公中的三千兩銀子,我再額外給你兩千兩。”
謝玄英心想,謝家在姑蘇老家的田產房舍就近兩萬兩,二哥成親時,聘禮是八千兩,五千公中,兩千是先太太的嫁妝,一千是老太太留的私房。
但他裝作對家中財產一無所知的樣子,遲疑片刻,微露笑意:“多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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