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豬康複(2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9115 字 9個月前

四十無子,難怪人心不穩,想提前下注。

程丹若道:“陛下的身體還算康健,說不定活到六十多。”

真要再活二十年,今天蹦躂的都要死,要像乾隆活到八十幾歲,豐郡王的孫子可能更有希望。

“但願如此。”謝玄英附和了聲,兩人都沒把這當一回事。

可沒多久,晏鴻之的信又到了。信裡說,這封奏疏才遞上去,皇帝還沒表態,又跳出來一幫人,這回,不是讓豐郡王升職的,是參許尚書的兒子,許意娘的親爹,收、受、賄、賂。

誰賄賂的呢?李首輔家,沒錯,就是已經退休在家的前任首輔家,侵占大量良田的人。

他的孫子在南京打死了人,這家人要告他,因為人證物證巨在,且是眾目睽睽之下,影響極其惡劣,按察司隻好羈押了這人。

李首輔去年過世,孝期未過,孫子就在外麵喝酒傷人,這是大罪。

但他的祖母也就是李首輔的老妻還在人世,她素來最疼孫子,趕忙拿出錢,讓兒子送給京城裡的故人,幫忙說情。

因為許尚書名聲好,廣結善緣,八麵玲瓏,而李首輔的兒子和許尚書的兒子,從前也打過交道,便塞了三萬兩銀子。

如今,事發了。

程丹若深覺不可思議:“許意娘的父親就真的收了這錢?”

“許大為人‘忠厚老實’……”謝玄英才說了兩句場麵話,忽然警惕,立馬改口說實話,“耳根子軟,不肯得罪人,說不定念著舊情,就真收了。”

程丹若沒留意他,卻奇跡般地戳中了紅心:“他差點就是你嶽父。”

他悻悻然:“能不能不提這個?”

程丹若也是隨口一說:“這件事情有古怪,是誰想對付許尚書嗎?”

“也許是意在豐郡王。”謝玄英斟酌不定。

程丹若說:“不管是誰,都是好事。”

他揚眉。

“李首輔家的田,能收回來了吧。”程丹若道,“陛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不信皇帝已經把李家的田忘之腦後,隻是以前不便發作,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怎麼會不想法子沒收?

這是田,也是錢。

謝玄英“嗯”了一聲,道:“不管是誰,都對陛下很了解,選了一把好刀。”

“目的呢?”她思索。

謝玄英:“爭權奪利。”

程丹若一時啞然。

是啊,還能為什麼呢,總不能是為被奪田的百姓鳴冤吧?

“算了。”她自我開解,“目的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但謝玄英搖搖頭:“這還不是結果。”

一語成讖。

不久後,皇帝就下令嚴查此事,並借機沒收了李家大多田產,隻留了一百畝給李首輔的妻子養老,算是全了當年的情誼。

隨後,參許尚書的奏折一封接一封,說他教子不嚴,收受賄賂,罪大惡極。皇帝雖然沒有表態,但刑部沒有放人,反而查明李首輔孫子的罪名後,判了流放。

言官們似乎發現了什麼,興奮地衝上來繼續罵。

這次,他們罵許尚書屍位素餐,身為閣臣卻一天到晚隻知道和稀泥,戶部年年都說沒錢,不是瀆職是什麼?

又說他遲到早退,不敬皇帝,上班的時候帽子戴歪了,儀容不整,等等等等。

許尚書上疏,自辯說沒收過這麼多,兒子已經被揍,以後一定嚴加看管。

他示弱,言官們更不會放過他,繼續炮轟。

又是十幾封彈劾後,許尚書罷官。

呃,當然,罷官在夏朝是很常見的事。

這並不意味著政治生涯的終結,罷官隻是停職,三五年後,隻要機會合適,立馬就能起複,說不定還能升職加薪。

比如楊首輔,當官早,經曆得多,在武宗(先帝)時期當禦史,噴先帝沉迷女色搞壞了身體才生不出兒子,被罷官數年,後起複,一樣混成了首輔。

再比如晏鴻之的祖父,曾經的太傅,三起三落,三次被罷免,三次殺回京城。

所以,王尚書在背後大罵。

“許八麵真是滑不留手,我告訴你,後來參他的人裡,不知道有幾個是他自己安排的。”他和晏鴻之如是說,“眼看情況不對,跑得倒是快。”

晏鴻之客觀道:“這也不奇怪,許繼之就是這樣,舍小名而顧大利。”

榮安公主拿命威脅,許尚書能立馬退婚,現在孫女疑似因為生子,惹出過繼這最敏感的事,他不跑才怪。

王尚書最近被邊緣化很厲害,難免幸災樂禍:“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

許尚書為什麼下台?因為他是戶部尚書,管著全國財政。

楊首輔性格強勢,當吏部尚書(人事部長)還不滿意,還希望能夠管控戶部(財務),一手抓人,一手抓錢,大權獨攬。

晏鴻之道:“你能鬆口氣了。”

王尚書拈須一笑。

內閣這種地方,進去了就沒人想出來,邊緣化不要緊,不被趕回老家就好了。許繼之滾蛋,楊奇山再強勢,也不敢再弄走一個內閣大學士,否則,皇帝就要考慮趕他回家養老了。

好了,許尚書罷官回鄉,接下來就是新的博弈。

財政部長的活兒,總要有人乾吧?

經過推舉,新任戶部尚書上台了。

這背後必然有一番博弈,和一些不為人知的交易,但無所謂,總之,優勝者出現了。

新尚書姓蔡,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走馬上任不到一個月,就乾出一件大事。

他說,既然現在開始采取考成法了,那我查下過往的賦稅記錄,很合理吧?

然後揪出了好幾個有問題的人。

其中就包括——毛巡撫。

消息傳到大同,程丹若難免心痛。

“剛送的錢……”如今官場,端午、中秋、年節三次送錢是少不了的,還有夏天的冰敬和冬天的炭敬。

這已經不是賄賂,是官場鐵規則。謝玄英也不能例外,除非他不想混了。

程丹若剛把冰敬給毛巡撫送去,就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簡直窒息。

這種感覺,就像路邊吃瓜,吃著吃著,發現火燒到自家頭上了。

假如毛巡撫被罷官,新任巡撫上台,就要重新送禮、重新攀交情、重新塞錢。

“瑪瑙,給我倒碗冰鎮綠豆湯。”她扶住額角,“我要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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