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編教材(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7079 字 9個月前

薑元文在謝家過了中秋和重陽兩個大節, 對主家夫妻有了新的了解。

首先,和他從前想的謝玄英出門在外,程丹若執掌家中大權的情形不同, 家裡的瑣事都是丫鬟和管事負責。

他也好,孫秀才、金仕達也罷,有什麼需求直接和小廝說,管事會立即處理, 很少回“須稟明夫人定奪”。

不止管事們,丫頭亦然。金愛和大米小米玩耍,不小心摔了跤,服侍她的梅蕊就說,夫人出門在外, 不好打擾,叫人去惠民藥局一趟,請大夫過來看看, 晚上再回稟一聲就是。

簡而言之, 都很能拿主意, 也不怕拿主意。

追究其緣故, 還是因為程丹若沒什麼功夫管家事。

三天裡有兩天都在外頭,不是惠民藥局,就是彆的什麼,忙得很。可忙是忙,她卻很少聽戲吃酒, 謝家迄今為止, 還沒有舉辦過一場宴席。

薑元文是蜀人,不乏女人當家的傳統,又是寡居的嫡母帶大的, 並不覺得女人拋頭露麵有何不妥,但程丹若的所作所為,還是令他十分新鮮。

這些天,他時而去漢學溜達,時而在惠民藥局圍觀,甚至出了趟門,往安順查看驛道的修建。

回來後,心中滋味難明。

主家不錯,飯碗看著也很有前途,但自己的分量永遠隻能止步第三。

嘖,世間竟真有如斯夫妻,不止恩愛,還同心齊力。

除此之外,他是沒什麼不順心的了。

程夫人大方慷慨,對他的一應供應皆如家人,又客氣尊重,從不頤指氣使,他說的話,她都能聽透。

薑元文最煩和蠢人講理,這無疑讓他十分愉快。

而隨著十月將近,天氣漸漸寒冷,他換上了夾衣和毛線襪,也愈發期待左鈺的到來。

左等右等,直到十月中旬,才等到流放而來的大舅子。

乍一見,薑元文便大驚失色:“子圭兄?你怎麼成了這樣?”

和他這個大腹便便的才子不同,左鈺麵容端正,一表人才,看外貌就知道必定飽讀詩書——禮部員外郎的官職不高,但卻時常出席敕封的場合,儀容更是不可能差到哪兒去。

但如今,左鈺形銷骨立,胡髭茂盛,若非脊梁挺直,簡直像是被嚴刑拷打過。

“是光燦啊。”左鈺聲音沙啞,“我無事,不過水土不服罷了。”

薑元文暗歎一聲,給兩個押送的官兵塞了銀子:“既已到貴州,兩位官爺也好回去交差了。”

千裡迢迢送犯人,官兵圖的就是這點油水,掂掂分量,還想再說什麼,旁邊的林桂已經上前,笑道:“一路辛苦,人我們帶走了。”

官兵見他身穿綢衣,誤以為有油水,板起臉道:“帶走?這是朝廷欽犯!你們想把他帶哪兒去?”

“貴州如今所有的犯人,不是在修路就是在修城牆。”林桂笑道,“這位左大爺手無縛雞之力,也有他該乾的活兒。”

說罷,微微一頓,麵容嚴肅起來,“這是謝巡撫的命令,爾等莫非要抗命?”

薑元文忙介紹:“這是謝巡撫府上的管事。”

一聽謝玄英的名字,押送的官兵立馬就老實了,陪笑道:“不知是謝巡撫府上的人,得罪、得罪。”

林桂也不和他們計較,仍然和顏悅色:“你們一路風塵,也辛苦了,我已備下酒水,二位且休整一夜再複命不遲。”

能有酒菜吃,自然再好不過,兩個官兵交付枷鎖鑰匙,爽快走人。

薑元文要給左鈺解枷,他卻拒絕了:“戴罪之身,不敢卸枷。”

“子圭兄,”薑元文勸解,“人心自有法度,何須外物束身?”

左鈺卻道:“枷具在身本是警示世人,光燦,你不必再勸了。”

薑元文拗不過他,不怎麼抱希望地問:“你奔波多日,還是先上馬車……”

話未說完,左鈺又一口拒絕了。

薑元文無可奈何,隻能陪他兩條腿走路,順便說些家事:“我已經去信釵娘,讓她上京陪大嫂,子圭兄可以放心。”

左鈺被流放,屬於得罪了皇帝,並非犯下大罪,未曾牽連家眷,他夫人還好好待在京城,侍奉嶽母,照顧兩個孩子。倘若有機會,也會請左鈺的好友幫忙,爭取早日讓丈夫回來。

“唉,要辛苦小妹了。”左鈺歎氣,神色更為憔悴。

“一家人,說這話就外道了。”薑元文扶住他,“子圭兄,咱們快些走,總要在天黑前進城。”

這次,左鈺沒有拒絕他的攙扶。

他們一路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城。

道路兩邊懸掛著路燈,照亮夜霧的晚上。

左鈺隻穿著出京時的單衫,被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薑元文解下自己的鬥篷披在他身上:“子圭,什麼事都沒有身體要緊,你也想想嶽母,老人家一把年紀了……”

講人情,左鈺還不當回事,但說到孝道,他卻不能不低頭,接了鬥篷裹上。

街邊炊煙嫋嫋。

他環顧四周,見百姓行色匆匆,一騎土兵橫穿過大路,煙塵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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