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但笑不語。
“你是大夫,不信這個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程丹若道,“我家裡還供著藥王像呢。”
趙太太似有意動:“靈嗎?”
“還行。”程丹若道,“我做藥前都會求一求?”
這回輪到趙太太打探了:“治什麼的?不瞞你說,這人年紀大了,就渾身都是毛病,不是頭疼就是腰酸背痛。”
程丹若不打算隱瞞,如實說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外傷發熱、難產沒奶、產後大出血。
趙太太假作懊惱:“怪不得最近沒瞧見你,原是在忙這個,這可是積善行德的大好事呢,瞧我沒眼色,沒打攪你的正事兒吧?”
“每日去太醫院我也不耐煩。”太醫院這麼多人,事情肯定瞞不住,程丹若大方承認,“出來走走,勞逸結合。”
趙太太打探到了信息,十分滿意:“春天多走動走動,等到夏天,京城又悶又熱的,我也不耐煩出來逛。”
兩人又聊了點八卦,竹林小徑也走到了儘頭。
挖筍的小孩抬著籃子,滿載而歸。
程丹若立住,叫丫鬟去買了來。
挖筍的都是周邊窮苦人家的孩子,乍然聽說使錢買,壓根顧不得饞嘴,一個個飛快點頭,生怕她改主意。
小雀花了一錢銀子,買下兩籃子的竹筍。
趙太太誇讚道:“春日就該吃筍,可巧新鮮呢。”
“您不嫌棄,就拿一籃去。”其實,小孩子挖的筍能有多好,有的老有的壞,看著就不如外頭賣得好,程丹若不過隨口一問。
但趙太太正色道:“若是彆人,我是絕不好意思接的,難得與你投契,就借你的光了。”
“您太客氣了,我是後輩,許多事都沒經過,您肯指點我一二,我心裡著實感激得很。”程丹若也透出親近之意。
她忙得很,不可能時時留意京城的動向,能有一個交換消息的渠道很重要。
兩人都想套近乎,關係突飛猛進。
回去的路上,雙方緊跟著交換了姓名。
可惜,雙方年齡差距太大,沒法姊妹相稱,程丹若品級高,也沒法互稱姓名,隻好默契地岔了過去。
回到育嬰堂,香煙嫋嫋,誦經聲不絕。
程丹若遠遠瞧著,衷心希望確實有誰的靈魂回歸淨土,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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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孤的社交活動圓滿結束。
程丹若回到家,正好和謝玄英吃晚飯。
仲春時節,京城流行吃一種點心,菠菜、蝦米和麵粉活在一起,烙成餅,還有黃花魚、龍須菜、香椿芽。
一個冬天隻能吃大白菜或者洞子菜,大家都想整點新鮮蔬菜吃吃。
既有筍,又做火腿筍湯。
趁著吃飯的檔口,程丹若問起了榮安公主的事。
“她什麼時候有的孩子?”她問,“你知道這個嗎?”
謝玄英:“唔。”
她挑起眉梢:“知道不告訴我?”
“你又不喜歡她,何必提你不喜歡的人。”他咬了口筍,太老,吐了,“廚房怎麼買這種貨色?”
程丹若冷冷道:“我買的。”
謝玄英:“……”他掂量了下,識趣地說,“有一回吃飯,正好碰見韓子旭,就聊了兩句。”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謝玄英立馬道:“你不在京城,去牧場了。”
“回來了我也不知道。”
他辯解:“不是什麼好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提來做什麼。”
“也是,你們表哥表妹的事兒,我問來做什麼。”她輕輕吐出魚刺,“反正我可以從外人嘴裡聽到。”
謝玄英頓了下,明智地選擇從頭說起。
“榮安成親後,一年沒和駙馬圓房。”
程丹若:“……啊。”怪不得他不想提。
“透到陛下耳中,才終於圓了。”謝玄英道,“沒幾個月,便有了孩子。”
程丹若下意識地琢磨:“駙馬不錯啊,榮安公主也能生,看來確實是……”Y染色體不太行。
她思考了會兒,嚴肅起來,“榮安的孩子是怎麼沒的?”
萬一有什麼家族遺傳病,孩子生下來立不住,白忙活一場就慘了。
“我怎麼知道?”謝玄英翻白眼,“我從來不問她的事。”
他不是不關心榮安,但對榮安最好的關心,就是不問不提不知道。再說,榮安是公主,有什麼事兒自有皇帝爹,何必他這個做臣子的操心。
程丹若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該知道的不知道,不該知道的你倒是瞞得死死的。”
她不由懷疑,“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謝玄英思考了一下。
她冷笑:“還真有啊?”
“子彥有孩子了。”謝玄英爆了個大料,“張氏把孩子抱回去了。”
她震驚:“真的假的?我怎麼不知道?沒給我們發帖子啊?”
“子彥和我說的。”他道,“孩子還沒到百日,不曾聲張。”
程丹若放下筷子,眯眼打量他。
就這屁事,他才不會瞞著,肯定有下文。
晚上再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