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一隻蟲 可算抓到了(1 / 2)

我妻薄情 青青綠蘿裙 7478 字 9個月前

永安宮中, 田恭妃臥在美人榻上,怔怔地望著窗外出神。

院子裡的海棠花開得正好,她卻沒有心思欣賞, 滿腦子都是皇帝的話。

昨日太醫診脈,皇帝專門來探望。

太醫說她是憂思過度,導致脾胃有傷,皇帝當時沒說什麼,可太醫一走,他就忍不住道:“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田恭妃已經半月吃不進喝不下, 粥米喂進胃裡就想吐, 入夜則無法安枕, 心跳如雷,冷汗層出, 加上天氣熱, 病了卻不好用冰,過得著實艱難。

她不求皇帝對她像對月娘,溫言細語,好生勸說,但張口就是指責, 未免太讓她寒心。

“臣妾愚鈍。”她費力支起身,“不知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皇帝是什麼人?他說你錯了, 你還說不知道錯了,自然更令他惱怒,斥道:“冥頑不靈,愚不可及!”

田恭妃驚呆了。

“大郎正在風口浪尖,你不說沉住氣,好生替他張羅, 反倒病了,連照料他的本分都做不好,有你這樣當娘的嗎?”皇帝恨鐵不成鋼。

他對嫻嬪和恭妃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嫻嬪是愛妃,柔怯一些沒什麼,何況又在孕期,多愁善感一些也正常。皇次子的生母不需要野心勃勃,安分柔順才是最好的。

恭妃卻是儲君之母,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不知何時便會……大郎還小,難免需要太後垂簾。

可恭妃這樣子,連貴妃十分之一的穩重都沒有,怎麼放心托付?

他越想越不滿:“都說為母則強,你這當娘的做成這樣,如何教導大郎?”

田恭妃的臉色頓時煞白。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惹來這樣的訓斥,一時間無法自辯,也不敢再說彆的話,呆立當場。

皇帝愈發失望,拂袖而走:“恭妃病了,好生靜養吧。”

他走後,田恭妃就像是失了魂,怎麼都無法掙脫出泥沼。

“娘娘。”榮兒見她怔忪,萬分憂心,“陛下也是擔憂皇長子,才說得重些,娘娘是殿下生母,這會兒可不能倒下,若不然,豈不是讓小人稱心如意?”

田恭妃苦笑。

她知道皇帝不喜歡她,也早就不奢求什麼情愛恩寵,自懷有身孕起,她就清晰地意識到,孩子才是終身依靠。

被皇帝厭棄不算什麼,可若是因為她害了大郎,這是田恭妃難以忍受的。

她想和皇帝認個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認。

原本還能和月娘商議一二,和這段時日,她們姊妹好不容易修複的感情,又因為謠言而岌岌可危。

是的,田恭妃的理智告訴她,月娘不會做這種事,可大腦卻不受控製地想,皇帝是否因為月娘說了什麼,才不分青紅皂白斥責她呢?

更有甚者,這滿宮謠言的背後,有沒有承華宮的影子?

月娘沒能抱走大郎,她心裡……真的毫無怨恨嗎?

越想,越不安。

“娘娘。”榮兒輕喚。

田恭妃回過神,克製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我有些……頭疼,你讓敏姑姑過來給我按按。”

榮兒鬆口氣,去喚敏姑姑。

敏姑姑是一個大約四十左右的婦人,她是老宮女了,一直沒有離宮。

年輕的時候找過對食,就像尋常夫妻過日子,可惜好景不長,對食死了,她又變成了一個人。好在熬得久了,在宮裡也有一份手藝,她擅長按摩,宮妃們閒來無事,都喜歡找她按按。

於田恭妃而言,敏姑姑還有另一重作用,就是幫她按摩滿是皺紋的肚子。

雖說皇帝並不臨幸她,可她畢竟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婦人,總想再好看些。

“娘娘。”敏姑姑在她身邊待了一年多,彼此已經很親近了。無需多言,她替田恭妃摘掉釵環,換好家常舊衣,這才挖了勺調配好的油膏,替她揉按腹部。

鬆弛的皮膚掛在腰間,即是孕有皇長子的榮耀,又是難堪的疤痕。

田恭妃忍受著痛苦,蹙眉不語。

敏姑姑見狀,尋了個話題:“娘娘似有心事。”

“不提也罷。”田恭妃搖搖頭,並不多言。

敏姑姑好言相勸:“娘娘也該想開點,該認錯的時候就認個錯,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宮裡說是母憑子貴,可子憑母貴的還少嗎?”

這話無疑戳中了田恭妃的心事,她擰眉道:“陛下讓我靜養,我該如何認錯?”

敏姑姑一聽,知道她沒有死犟的意思,不由鬆口氣。作為宮妃,怎麼能和皇帝對著乾呢?恭妃恭妃,更要恭順才行。

“娘娘,宮裡的事向來是猜透不說透,您哪裡需要真的認錯。”敏姑姑道,“皇長子在寧國夫人府上,您派人送些東西去,關懷兩句。陛下見你將皇長子放在心上,‘為母則強’,自然就高興了。”

田恭妃深覺有理,連忙吩咐榮兒將做好的夏衣送去謝府。

而敏姑姑見她采納了自己的建議,愈發上心,說話也大膽了起來,低聲道:“承華宮那邊,也不能不防。”

田恭妃登時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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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恭妃養病,何嫻嬪養胎,後宮中兩大紅人紛紛袖手,其餘妃嬪更無能耐乾涉。

隻苦了柴貴妃,既不敢違逆皇命,又心驚肉跳,夜半睡不著覺,跪在小佛堂裡念經祈禱。

眼見武宗末年的事,如今卻要重演,她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卻不知道哪個菩薩能保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會以多少屍骨結束。

“不求富貴榮華,但求此生善終。”柴貴妃合十誦念,“南無觀世音菩薩……”

倏忽間,天色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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