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帶傷回家, 意料之中的人仰馬翻。
謝玄英今天不在宮裡值班,傍晚下值才得知此事,匆匆趕回家裡, 卻發現她已經窩在了涼棚下,背部的傷口全部清理過,且敷好了藥粉。
她懷抱竹夫人, 倚靠在羅漢床頭,正在吃刨冰。
他屏退丫鬟:“怎麼回事?”
程丹若說了來龍去脈, 搶在他責備前開口:“我也不想遭這罪, 可隻有這樣才能堵住彆人的嘴, 也好叫大郎知道利害。”
謝玄英知道她說得有理,但不妨礙他不爽。
“行了。”他一點不想聽,仔仔細細檢查她的傷勢, “傷到筋骨沒有?”
“都是皮肉傷。”程丹若道,“隻是看著嚇人,就是為了嚇他。”
謝玄英冷笑:“看來是我不禁嚇?”
她:“……”
“親娘不管, 叫你受這罪。”如果田太後不是太後, 祝灥不是皇帝, 謝玄英這會兒肯定要數落他們一頓,但君臣名分之下,他隻能隱晦地抱怨,“你也是,平時不管不顧, 這會兒倒是儘職儘責了, 為何不叫首輔教去?”
程丹若知曉他不是真的這麼想,故不解釋,閉嘴等他發泄。
果不其然, 謝玄英又說了一長串無異議的廢話,最後下結論:“這兩天你不許出門,好好在家養傷。”
“是是是,我哪都不去,就在家裡養病。”程丹若趁機塞他一口刨冰,“消消火氣。”
刨冰是細碎的冰塊,拌著酸奶、水果和蜂蜜,甜滋滋,清清涼,在夏季吃來再好沒有了。
他吃了兩口,奪過她的勺,一口氣吃完了剩下的。
這回,輪到程丹若心驚肉跳了:“停,空腹不能吃這麼多涼的,當心胃難受。”
謝玄英白她:“總該叫你嘗嘗我的滋味。”
她無語:“你嚇我我嚇你,好一對怨侶。”
謝玄英假裝沒聽見,說她:“你也三十幾歲的人了,彆人這年紀都快做祖母,你就不能好好愛護自個兒?”
程丹若繃不住:“三十幾歲怎麼了?我年輕著呢,改嫁都來得及。”
他扭頭:“你再說一遍?”
“三十歲沒什麼不好的,比十幾歲的時候快活多了。”她故意跳過最後那句,理直氣壯道,“你有什麼意見?”
謝玄英知道她不敢說,悻悻道:“彆再讓我聽見這種話。”
又繞回來,“安哥兒下個月就娶親了,快的話明年你就要做叔祖母。”
程丹若:“……”
“你這傷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不了。”他叮囑,“好生待家裡歇著,彆想著不待在宮裡就忙彆的,見人又得換一身衣裳,折騰的是你自己,知道沒有?”
她頓了下,才道:“知道了。”
“聽話。”謝玄英摟過她的肩膀,輕觸唇角,“等你好些了,咱們就去蓮花池洗馬。”
六月是洗寵物的季節,皇宮洗大象,百姓家洗馬。程丹若事務繁忙,一直沒什麼機會參與這種活動,這回負傷,倒是能好好休息兩日。
她想想,點頭應下:“好,許久沒有外出踏青,正好賞花喝酒。”
謝玄英瞥她:“受傷不能飲酒。”
程丹若:“你好煩。”
“煩死你。”他更沒好氣。
霞光映燦西廂,上了年紀的麥子趴在脊獸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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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破天荒休了病假。
睡覺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吃早飯,擼貓玩狗,坐在涼棚裡吃看看話本。
《白素貞》已經連載完了,白素貞與許仙有情人終成眷屬,小青遊曆紅塵,有了諸多感悟,決定回青城山繼續修行。
法海多次阻撓這對愛侶失敗,發出了“人妖殊途,情無二界”的感歎,最終放過白素貞,自己在金山寺開壇授法。
故事結尾,許仕林出身,高中狀元,光耀門楣,一家三口又去西湖踏青,讚美江山之大,山水之秀麗。
總得來說,是個皆大歡喜的好結局,古代讀者們十分滿意,沒有人要給薑元文寄刀片。
薑元文因《白素貞》聲名大噪,最近摩拳擦掌開始寫第二個故事。
這也是程丹若給的命題作文,名為《女狀元》,借的自然是《再生緣》的靈感。
隻不過,白素貞在民間有故事基礎,孟麗君沒有,她隻套用了人物關係。女主角為救未婚夫,女扮男裝考中狀元,沒想到回家後未婚夫已經死了。
她悲痛欲絕之下,立誓完成父親和未婚夫的誌向,做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她拜未婚夫的父母為義父義母,奉養兩位老人,同時被吏部任命為縣令,到了某縣城為父母官,在當地推廣紅薯,興修水利,整治貪腐。
三年後,她考核優秀,升遷為按察副使,專職查案。
每個案件就是一個小故事,什麼無頭案、碎屍案、密室案,一個個離奇無比,但她最終通過自己的智慧破解了案件,擒住真凶,令真相大白。
期間,女主遇見了男主。
男主原本是官宦之家,遭奸人陷害,滿門被殺,他被奶娘扮成女孩,藏在親戚家才逃過一劫。
之後為了查證真相,報仇雪恨,改名換姓,平時就是個俠義的富家子弟,熱愛唱戲,時常扮成旦角上台。
他偶然發現了女主的性彆,便暗中觀察,在女主遇險時相救,並表明身份,想她替自己查明當年案件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