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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綾辻七拐八彎,抵達了一座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二層磚房,牆體剝落爬滿了苔蘚,門虛掩著,連個看守都沒有。

聽裡麵的動靜應該是有人的,卻給人一種死寂沉沉的感覺,四麵窗戶緊閉,黑洞洞的,潮濕發黴的空氣讓綾辻動了動鼻子,沒說什麼。

他隨阿諾墨斯踏入門檻,沿著昏暗的走廊走了幾步,就看到前方靠牆坐著一個身影。身上披著灰色的邊角發白的鬥篷,兜帽下的一張臉,許久未曾打理的大胡子上,一雙灰色的眼眸就像是死水一般沒有波瀾。

即便是出現了綾辻這個陌生人,他也沒有反應,阿諾墨斯朝他打招呼時,對方也懶得回應,而是維持著坐的姿勢,就像是一具壞掉的機器一般。

“彆在意,這叫做個性。”阿諾墨斯雙手抱著後脖,如此說道,“老大就在裡麵,我帶你去見。”

他走到一扇門前,敲了敲門報出自己的姓名,等裡麵傳出‘進來’的聲音後,他才推開門。

——裡麵的人說的是法語。

綾辻擅長的語言中就包括法語。

他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名老大,在這個充滿酒精味的房間,地上或坐或躺著一些人,他們穿著同款的鬥篷,武器隨意的放在一邊,和走廊那個男人一樣,找不到什麼生氣。

坐在唯一一張椅子上的灰發男人不同,他將酒瓶隨時放在用紅磚隨意搭起的簡陋茶幾上,眼眸猶如獵鷹一般的打量著綾辻。

他沒有讓阿諾墨斯出去,而是直接開口道:“雇傭我們的客戶多了去了,像你這種要求見麵的還是少見。”

綾辻看了眼阿諾墨斯搬來的板凳,上麵的落灰被他隨意用袖子擦了擦,綾辻沒有坐下,而是把玩著手裡的煙管,聲線清冷的說:“有什麼區彆麼?”

“有,一般見麵後,他們會打消委托的主意。”老大攤手說道,他的語氣很輕鬆,似乎覺得生意做成與否沒什麼所謂。

“安德烈·紀德。前法國軍官,現任國際雇傭兵組織‘幽靈’的首領。”綾辻喊出了對方的來曆。

紀德的麵色沒有變化,似乎綾辻在說著與他無關之人之事。“幽靈啊,我喜歡這個稱呼。畢竟我有點社恐,要的就是那種隱藏在暗處,隻有需要的時候才會主動現身的人。”

紀德這才挑眉,說道:“看來閣下的委托不一般。”

綾辻:“我要雇傭監視我的人,一個人不行,如果是一支訓練有素、有組織的軍隊,再好不過,這樣他們能輪值。聽起來我是個挺好相處的客戶吧?”

紀德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金發的亞洲人,過了一會說道:“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們是雇傭兵,隻接戰爭、刺殺之類的任務,保護這類……”

綾辻:“我說了是監視。”

紀德:“聽到了,但監視和保護又有什麼差彆呢?”

“有。”綾辻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露出一個讓人骨髓發涼的淺笑。這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諷著什麼,隻是他笑起來就是給人一種寒氣森森的感覺。“隻要我做出不合時宜的動作,殺了我。”

紀德:“……”

不僅是他,周圍那群醉酒之人都不約而同的撐起上半身或者頭部,略微訝異的看著麵前的綾辻。

阿諾墨斯眨了眨眼睛,張著嘴啊啊叫了兩聲,說道:“騙人的吧?”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會雇傭彆人殺了自己?不,類似這種委托,紀德也接過,但綾辻這種‘殺掉自己’的任務前提是‘監視’。

紀德很快就回神過來,他微微皺著眉,似乎在思考,末了道:“所謂的‘不合時宜’,是誰主觀判斷?”

“自然是你。”綾辻道,“你的異能是預判未來,而你擁有一幫執行力極強,你連眼色都不用示意就能完美達成任務的部下。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們更適合的人了。”

綾辻說著,笑容稍微帶上了一點嘲諷的溫度:“你們的存在就像是為我量身訂造的一樣,很有趣,不是麼?”

紀德不這麼想,應該說他的整個組織都不這麼想。他們被祖國背叛,是一群隻能夠在黑暗苟且的透明人,他們放縱自己,將自己的心靈和軀體放逐。

他們不屬於任何一方,就更談不上為誰量身訂造。

但綾辻的話讓人不得不去在意。

或許是因為他們也是一群向死而生的人,綾辻這種主動找死的人還是挺罕見的。

紀德沒有說答應還是不答應,而是說:“那你會很虧。”他看著綾辻的眼神充滿不懷好意道,“你剛下委托,我就直接殺了你,沒有比這更好賺的買賣了。”

“隨便你。”

綾辻如此回答。

反倒讓紀德不好將剩下的惡意話語說出口。他抿著唇,過了很久,或許也沒有多久,他問道:“為什麼?”

“我的異能注定了我被這個世界放逐。”綾辻道。

紀德聞言,哈哈大笑出聲,看著綾辻的眼神卻是充滿殺意:“我不認為什麼樣的異能會被世界放逐,就算是號稱最危險的精神係異能亦是如此。我是不是可以確定,你提前打聽了我們的事情,故意給自己製造一個……”

“絕對正義。”綾辻打斷他的話,“當然,我是不想用這種形容詞的,可在客觀視角,這確實是一種絕對正義的異能。”

他輕聲說:“異能隻會作用於殺人罪犯。接受委托、查明真相、解決案件、指出犯人,異能就會發動,不受任何包括異能在內的因素乾擾,被我掌握殺人證據的犯人會死於避無可避的意外。”

他感覺到整個室內的空氣都靜止了,下一秒,又聽到了壓抑的粗喘聲。

有一個人說:“你說的是真的嗎?”

綾辻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嫌棄:“我沒必要騙人,這種事情也騙不了人。如果不相信,你們可以在我身邊見證,還是說對自己的能力沒有自信,看不住我一個人去自導自演這種戲碼?”

那個人張著嘴,好半晌的才轉頭看向紀德:“首領,答應他。”他舔了舔嘴角,“答應他。這不正是最適合我們的,我的死法嗎?”

他的聲音嘶啞得就像是漏風的布匹一般:“苟且偷生之輩,死於滑稽的意外,也算是為我這可笑的人生畫上終點。”

有一個人提出反對:“可是首領不是說了嗎?我們應該有始有終,死在戰場上……”

“什麼狗屁戰場!我不需要!”那個人大聲的吼道,“我就是在戰場上被拋棄的,明明是做著報效祖國的事情,卻被拋棄掉!我痛恨的是為什麼沒有殺死自己的勇氣,當初就應該像傑克他們一樣,直接飲彈,又或者直接朝自己開一槍,這是多麼簡單的事情啊!我連自殺都做不到,像我這種膽小鬼,貪生怕死之徒,死在意外裡不是最合適嗎?!”

他呼哧呼哧的大喘氣著,通紅滿是血絲的雙眼盯著他的同伴,盯著紀德,明明露出像是野獸一般癲狂的失控的麵色,卻感覺他好像是……在哭。

綾辻默然的點燃煙管,抿著煙嘴吞雲吐霧。

似乎並沒有將他們的對話,他們話語裡的掙紮聽進去。對他來說,就像是在看一場無聊的電影場景吧。

顯而易見的,他們陷入了爭執。但他們爭執的並不是在綾辻異能不合時宜時殺死對方,而是想反過來利用綾辻的異能殺死自己。

他們自認為像自己這種人,成為殺人犯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紀德也是這麼想的。他隻是有點意外,意外於這些同伴在被祖國拋棄後,第一次露出這麼大的情緒波動,甚至開始爭辯。

他忍不住看向綾辻,覺得對方是故意的,可轉念一想,故意與否又有什麼所謂呢?

他之前會提出‘死在戰場上’,是為了給自己和部下們找到一條赴死之路。

那麼,死在‘意外’之中,好像也沒什麼差彆?

似乎是看穿了紀德的想法,綾辻那張被煙霧半遮蔽的眼睛,透過墨鏡冰冷的盯著這群幽靈。“看來是有決定了?挺不錯的,我還以為你們會讓我給出三天的考慮時間,我的耐心可沒那麼好。”

紀德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你到底是誰?”

綾辻:“綾辻行人,一名偵探。哦,我準備開一家偵探社,名為十角館。一個無國籍的偵探社。”

紀德:“……那可真是亂來。非法異能組織麼?”他們自己也是非法異能組織,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綾辻:“不,是合法的。鐘塔侍從會願意給我頒發異能開業許可證。”

不知為何,在他如此說之後,他覺得紀德那寡淡的表情突然就黑了。

綾辻:?

紀德看向了阿諾墨斯,說道:“小子,帶這個混賬英國佬滾出去。”

綾辻:???

紀德往地上呸了一口,齜牙低吼:“老子就是死,也不會替英國佬辦事!更彆說死在小英國佬的異能之下!”

——談什麼談,沒得談!

第57章

紀德的反應讓綾辻摸不著頭腦,紀德也說到做到,他和阿諾墨斯一起被趕出了房子。阿諾墨斯眨巴下眼睛,不敢置信的扭身捶打著門板:“等等,趕他就行了吧關我什麼事啊!”

裡麵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人是你帶來的,同罪,滾吧。”

“怎麼可以這樣!說好的讓我加入呢!”阿諾墨斯很是激動。“我隻是按照你們的吩咐帶他來的好不,不講理!”

裡麵的人沒出聲,阿諾墨斯大受打擊的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哇哇亂叫。綾辻瞥了他一眼,說:“你為什麼要加入他們?”

“那還用問嗎?”阿諾墨斯瞪著這個罪魁禍首,“回頭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吧,大少爺!你知道我能活這麼大多不容易嗎?當然得找到個好靠山啊!”

他握著拳頭,向往的說:“我打聽過了,他們可厲害了,這可是雇傭兵哦,就算是學到一兩招也夠我用的了!”

綾辻吐了口煙霧,說:“如果隻是這點要求,那你做我個仆人也能實現吧。”他朝著阿諾墨斯露出一個淺笑,但在阿諾墨斯看來,這個笑容意味深長。

阿諾墨斯震驚的看著綾辻,蓬亂的頭發就像是炸開一般:“你開玩笑的吧!”

綾辻:“恩。也對,你當不了我的仆人。”

還沒等阿諾墨斯鬆口氣,綾辻說:“你頂多當個女仆,對麼?小姑娘。”

阿諾墨斯:?!

他,準確來說是她,下意識的竄出幾米遠,雙手扒拉著牆壁的邊沿,警惕的瞪著綾辻。就好像被揭穿真實性彆這件事,勾起她的應急反應。

綾辻卻像是沒察覺一般的繼續說著:“雇傭兵很危險,不是我小看女性,這個世界不缺乏強大的女士兵,但她們勢必會比普通的男性占著一些先天優勢。你的骨骼看起來就沒什麼發育空間,力氣也沒有優勢,他們是一群向死而生的雇傭兵,不會特彆照顧你,特地去訓練你,你跟著他們,隻是死路一條。”

一個看起來各方麵就很普通的小女生,想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士兵,先不提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幽靈’們可沒有那份耐心去教導。待在裡麵,頂多就是做個打雜的,不會學到什麼像樣的東西。

除了被一起拖向地獄以外,沒有第二條路走。

綾辻:“但跟著我不一樣,我是名偵探,隻需要一個幫我打理瑣事的女仆,哦,處理案件的時候一些臟活累活也拜托了,你既然是在混亂的環境裡孤身長這麼大,對你來說很容易吧。”

——才不要!

阿諾墨斯被嚇得不輕。她又不是認真的想找個棲息所,隻是跟隨直覺投靠這批人罷了。此前她用的是超越者的身份,得到對方的同意後複刻了對方的身體素質和能力,但隨著身份被揭穿,那個身份就不能用了。

作為‘書’的異能體,她的能力看似很強,其實也就那樣。就像想使用‘書’就必須在裡麵寫下能邏輯自洽符合世界規則的內容一樣,阿諾墨斯想使用彆人的相貌和能力,就必須是對方真心同意且人已死的前提。

如果被揭穿真相的話,那就會化為泡影,就像是用橡皮擦在書本上擦掉一般。她現在用的形象,都是她化為異能體時的初始狀態。她甚至沒有什麼自保之力,異能有跟沒有一樣,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彆。

自然,她這個形象再脆弱不過了,畢竟作為一本空白的‘書’誕生的異能體,她就跟打遊戲的初始白號一樣,不能指望太多。

阿諾墨斯瑟瑟發抖,不敢說話,綾辻卻是故意用疑惑的語氣問:“為什麼這麼抗拒?反正他們不要你,跟著我不是更好嗎?雖說處理的雜事多一點,隻是包吃住的話還是辦得到的。”

阿諾墨斯就像是抓住了一個話柄:“隻是包吃住而已嗎?!沒有工資的嗎?!”

綾辻毫無負擔的說:“恩,因為我也很窮啊。”

阿諾墨斯:“我才不信呢!窮人怎麼能擁有這麼名貴的手工人偶!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全身上下的行頭,光是那副眼鏡造價就好幾萬比索(墨西哥貨幣)了好不!”

綾辻,彆開臉切了一聲。

阿諾墨斯:“彆切啊!”她單手捂著胸口,大聲的說道,“我才不要跟著你呢,做人要有始有終,我既然決定加入他們,那生是他們的人,死就是他們的鬼!絕對不會叛變的,就算他們全死了,我也要給他們守墳的!”

大門這時候打開,出來的是紀德,他冷眼看了下阿諾墨斯,說道:“那你就說話算話吧,如果背棄這份諾言,幽靈就是死了也會找你複仇。”

阿諾墨斯言之鑿鑿的說:“放心吧老大,我說到做到!對了老大,你是反悔了讓我回去嗎?我就說了嘛,這可是太冤了,我明明就是按照吩咐……”

“交易成立。”紀德沒管她,而是對綾辻說,“但有個前提,老子不和鐘塔侍從打交道。”

阿諾墨斯:???

綾辻道:“隻是拉個虎皮做做麵子功夫而已,我也不想跟鐘塔有過多聯係。”畢竟鐘塔侍從肯定是要吸收亞彌尼那個混賬小子的。他頂多就是和阿加莎、道爾打打交道而已。

阿諾墨斯:?!!

她失態的伸出手:“等一下,幾個意思?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紀德:“意思就是幽靈會負責監視這位偵探,而恭喜你,從打雜晉升為他的女仆,要好好表現啊。”說著,他露出一個在阿諾墨斯看來是在看好戲的笑臉。

阿諾墨斯:“……”說好的這裡是最適合我的棲身所呢?本體誤我啊!!!

不遠處,一棟破舊民宅的頂樓,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坐在修修補補過的搖椅上,正在織毛衣。

她戴著一頂很大的遮陽帽,背著綾辻幾人方向的右耳處,蓋著一個粗糙的紙筒。膝蓋上蓋著一條不知道多久沒洗的毛毯。

她的右手,微微動了動,幾根藏在毛衣下的,很難察覺的,在陽光下顯得透明的絲線,帶來的輕微震動整合化為信息通過聲音傳播,從紙筒傳入她的耳中。

她全程沒有看那個方向一眼,隻是帽子下的那雙藍紫色的瞳孔,似乎因為什麼事情而變得有些空洞。

英國倫敦。

亞彌尼趴在沙灘上,一邊享受著日光浴,一邊接受念力體瑪奇傳遞過來的情報。被擋在臂彎下的嘴唇,微微勾起。

——有‘書’在果然很方便。

不用千辛萬苦的去尋找,隻要稍微寫點東西,獵物就自動咬鉤。

——阿諾墨斯。

——她就是‘書’的異能體。

這麼一個存在是無法忽略過去的,而且既然是‘書’的異能體,就算外表裝得再軟弱,也隻是一層偽裝罷了。

在從阿加莎那裡得知綾辻行人想要建立一個國際異能偵探社後,亞彌尼就派瑪奇監視他的動向,再也沒有比瑪奇更適合的追蹤者,距離幾公裡開外她都能精準的收集情報,彆說是綾辻,換個人來想發現這一點都很難。

再說了,瑪奇的外表極具迷惑性,誰能想到一個看起來那麼嬌小柔弱的女性,本體是另一個世界盜賊團夥的主乾成員。

撇去這些不談,既然綾辻想要找幽靈組織合作,那就將‘書’的本體引去那裡就行。不過,這個阿諾墨斯好像腦子不太靈光,綾辻應該是發現了她有些不正常的跡象,才想讓人留在身邊就近觀察。

阿諾墨斯肯定是不會為自己所用的,亞彌尼對自己的人品有著很清楚的認知,估計那個小姑娘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繞道走。

那他可以不出麵,隻要將對方寄存在他處就可以。

寄存在綾辻那邊啊……

亞彌尼坐起身,莎士比亞正巧衝浪回來,說道:“怎麼,改變主意要跟我一起去衝了?彆說,這個天氣來沙灘再適合不過。”

亞彌尼掃過四周,指著空空如也的沙灘說:“是啊,不會有找死的人在這種快下暴雨的鬼天氣來沙灘衝浪。”

莎士比亞聳肩:“有什麼所謂,沒有亂糟糟的人,沒有噪音,不用塗防曬,下海不用看彆人的毛腿,也不用擔心被彆人衝掉的泳褲打中臉,哦,還有人會在海裡噓噓,嘿,太沒教養了……”

亞彌尼露出嫌棄的表情。他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道:“我要先走了。”

莎士比亞:“為什麼啊,彆這麼掃興。我是難得擠出時間帶你來玩的。”

亞彌尼戳穿他:“是我帶你玩,沒朋友的可憐蟲。”在莎士比亞反駁之前,他朝著對方眨了眨單眼,“母胎單身的你不懂,我想我家偵探寶貝了。還是說你想一起來?”

莎士比亞露出嫌惡的表情:“滾,我才不聽彆人的床腳。我祝你腎虛!”

亞彌尼:“虛就虛,我家偵探寶貝不虛就行。”他打了個響指,“你咒他也沒事,我可以換一個。”

莎士比亞:“……”

——我祝你早日翻車,小渣男。

——小基托可真是勇士,這樣的硬骨頭都敢啃。

第58章

亞彌尼的行動速度向來很快的,當天和莎士比亞打完召喚,不到半天時間,幽靈所在的破舊小樓就多了一名客人。

披著臟兮兮像是從垃圾桶撿到的鬥篷,門沒敲就闖入,像一陣風一樣穿過一群雇傭兵,直朝著站立著的綾辻衝過去,用力的抱住對方的腰。

綾辻:“……”本以為會遇襲,下意識繃緊的身體就放鬆了。很好,普天之下能乾這麼無聊之事的人,非亞彌尼莫屬。

紀德全程冷眼旁觀,綾辻還沒問,他就刷存在感:“沒有危險的話我的異能是不會啟動的。”

綾辻:“我沒指望你這個。”

紀德不管,繼續說:“畢竟我們的交易裡可不包括保護你的安全。”

綾辻,覺得紀德有點煩。估計是還在糾結著英法私怨,這點小陰陽怪氣綾辻沒放在心上,畢竟他這人說話也經常陰陽怪氣。

亞彌尼刷拉一下的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蛋,哭唧唧的說:“寶貝,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你知道為了找你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麼?放心吧,媽媽沒怪你對我出手,她隻是讓你趕緊按照程序,去見家長而已。”

綾辻嗬嗬,亞彌尼是個孤兒,哪來什麼媽媽,他卻順勢說道:“見你去世的家長嗎?”

亞彌尼驚訝的道:“你怎麼能這麼想,媽媽真的不介意。”

綾辻:“對啊,畢竟你媽媽早就過世了,下地獄去見她對嗎?”

亞彌尼撇嘴:“睡完一抹嘴就跑也就算了,竟然還這麼凶,要是失去我的話,你彆後悔。”

綾辻,指著門口:“請便。”

一名雇傭兵小聲的和阿諾墨斯說:“沒想到他看起來挺正經的人,私底下這麼渣的嗎?啊,這是個男孩吧?正太控?”

有個雇傭兵不讚同的說:“明顯沒成年,滿十六歲了嗎?”沒滿的話,軍人多年殘留下來的本能,要送綾辻上西天了。

離綾辻最近的一名雇傭兵已經把槍口抵著綾辻的腦殼。綾辻:“……”請記住你們已經不是軍人了好不!

阿諾墨斯抿著嘴,心裡慌得要死,麵上卻抓著自己的衣角躲在最近的雇傭兵身後:“他喜歡男的,那我安全了。”

雇傭兵看了一下她那張臉,道:“雖然我是女士至上的法國人,但是像你這樣的小丫頭還是少操這種心吧。”小姑娘瞎想什麼有的沒的。

阿諾墨斯真誠的道:“就是因為你們這麼有原則,待在這個家庭裡更溫暖了。”心裡已經在咒罵本體了,N次咒罵。

她之前就想過了,就這兩個肯定睡過之人的關係,招惹了綾辻肯定會附帶一個亞彌尼……可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亞彌尼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嗎?!

但無論如何,亞彌尼來了之後,給在場人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直接入住當地的五星級酒店。

亞彌尼豪氣的手一揮說道:“不用客氣,是有一位好心人將全部身家送給我,白撿的錢你們放心花,想吃什麼喝什麼都隨意!啊對了,既然你們是我家寶貝的人了,要不製定一款製服吧,統一製服更帥氣啊,這就叫做排麵吧。”

好心人·阿諾墨斯:“……”他真的好討厭啊!

排不排麵的雇傭兵們無所謂,就是紀德端詳著手裡價值好幾萬美金的名酒,忍不住小聲問綾辻:“你從哪騙來的小少爺,人傻錢多嗎?放心,我是法國人,懂的都懂,不會看不起你,反正你情我願嘛……他滿十六歲了嗎?”

綾辻瞪他,很凶戾的那種。紀德聳了聳肩,綾辻高聲問亞彌尼:“你剛才說的媽媽是克裡斯蒂女士麼?”

亞彌尼早就知道這些法國佬肯定不爽英國佬,如果是問其他的,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和英國有卵毛關係。但綾辻問的是阿加莎是不是他媽媽?

他用力的點頭,雙手捧著臉說道:“恩呢~阿加莎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了~”

五分鐘後,他被紀德抓起後領丟出總統套房。但亞彌尼是那麼容易甩脫的人嗎?他不是。

於是他趴在三十層外酒店的玻璃窗,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裡麵的人。還像是蜘蛛一樣,在窗戶上下左右爬來爬去,發出細碎的類似蟲子爬行的聲響。

裡麵的人:“……”

綾辻悠哉的抽著煙管:“放他進來吧,不然我不保證他會做出什麼更加挑戰他人神經的事情。比如招惹來一大堆蟑螂把我們都埋了。”

一名雇傭兵一邊開窗一邊說:“早說他是異能者不就沒事了。這年頭的小鬼這麼奇怪的嗎?”

意識到甩不脫亞彌尼,綾辻猜測對方遲早會膩味,也就沒管,和紀德開始之前沒完成的流程安排。

綾辻想建立一個國際性質的異能偵探社,而他看中的據點就是墨西哥。他道:“這個國家的幫派勢力繁多,內政混亂,而海上交通便利,無序恰好是我們最需要的。”

這一點紀德是讚同的,雖然他們作為雇傭兵不會經常停留在某個國家,但在條件允許的時候他們會第一選擇混亂的墨西哥作為暫時的休憩地。

論武力他沒怕過誰,他雖然不是超越者,但他率領的部隊在異能戰爭的表現十分出色,是有目共睹的,論團隊合作沒有人比他們更擅長。

“錢我們也不缺,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營業?”紀德問道。

其他雇傭兵的呼吸不由得加重,阿諾墨斯覺得自己在這群人之中是格格不入。

阿諾墨斯:我覺得你們問的不是什麼時候營業,而是什麼時候能把綾辻光明正大宰了,又讓對方在死之前光明正大讓你們所有人涼涼。

走的就是同歸於儘路線對吧?

亞彌尼蹭到了阿諾墨斯旁邊,黏糊糊的小手遞過去一張同樣黏糊糊的餅乾:“不小心掉進牛奶裡了,給你吃。”他的眼神很是不舍,又朝著阿諾墨斯笑,就好像在說‘我可是將自己寶貴的食物分給你了哦要感恩’一樣。

阿諾墨斯怎麼都無法說服自己接過這塊小餅乾,想到這裡所有開銷用的都是她偽裝超越者時存下來的錢,心就很痛。

因為亞彌尼的關係,她是真的身無分文了。

但也知道這人是什麼性子,又多麼聰明,立著窮困潦倒孤兒人設的阿諾墨斯誠惶誠恐的接過,感激的對亞彌尼說:“謝謝,你真好。”

等阿諾墨斯啃了一口小餅乾,亞彌尼道:“不用謝,反正那牛奶是過期的,餿了。”

阿諾墨斯噎住,大聲咳嗽,亞彌尼道:“酒店怎麼可能提供餿牛奶,你好笨啊……不過,既然你以前那麼慘了,難道沒喝過餿牛奶嗎?為什麼會上當?就算如此,也不該浪費糧食吧。”

他看著阿諾墨斯的眼神,帶著質疑。本來還在聊的綾辻等人,紛紛都看向她。

被一堆目光注目的阿諾墨斯,淌著眼淚說:“牛奶這麼珍貴的東西,就算是餿了也輪不到我啊,我搶不過其他人。”

本以為勉強過了這一關,畢竟她這副形象看起來真的是……毫無競爭力可言。能活下來隻能算是運氣。

亞彌尼張了張嘴,愧疚的說:“抱歉抱歉,因為我這人嫉妒心比較重,對所有待在我寶貝身邊的人都會有防備。那些法國佬就算了,一個個粗糙得不行,我家寶貝肯定看不上……”

阿諾墨斯連忙道:“那也看不上我啊——”

亞彌尼嫌棄的看了她一眼說:“我寶貝就是瞎了也看不中你,他的起點那麼高,有我這個做標準,你下輩子投胎都擠不進。我的意思是,我在警告你,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敢接近我家寶貝,給我告密。放心,有償的,畢竟好心人送我那麼多錢,我一個人花不完,不差錢。不過還得誇你一句,挺有自知之明。”

阿諾墨斯:“……”我詛咒你!還有本體,我也詛咒你!!!

綾辻覺得自己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把撈起亞彌尼就往門外大闊步的走:“中場休息。”

亞彌尼嬌羞的道:“寶貝憋不住了嗎嗚嗚——”

綾辻捂住他的狗嘴,咬牙切齒的說:“消停一點吧小祖宗,我上輩子欠了你的不成。”

可真是不留餘地的傷害我的風評!!!

但考慮到亞彌尼這小子才不可能單純為了‘睡他’跑到這裡,綾辻還算有理智——看來這小子也知道阿諾墨斯有問題。

思來想去……阿諾墨斯應該和之前那個偽裝成超越者的人有關係。

如此,自然得好好問個清楚。

亞彌尼似乎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不爽的嘖了一聲。

——偵探好是好,就是太敏銳。

——這小子是真的拿我當情報工具人吧?

橫濱。

森鷗外聽著手下報上來的消息,還是有點發愣。他長歎一口氣,看著落地窗外的橫濱夜景,道:“太宰還真的跑了啊。”

一開始隻是以為對方開小差,事後沒找到人,連手機都被銷毀後,才發現人是真的跑了。

雖說橫濱這次危機度過,但森鷗外……心有點痛。

——那個叫織田作之助的人就那麼重要嗎?

他沉吟一會,旁邊傳來秋宮的聲音:“看來是私奔了,哎呀,天要下雨手下要嫁人,攔不住,就成全他們吧。”

森鷗外哀怨的看著這個似乎賴上自己的超越者,道:“請不要這麼說,很可怕。”各種意義上的可怕。

第59章

秋宮弦一不在乎森鷗外信不信,反正他也是隨口胡說的,不會負責任。森鷗外卻是眼饞這個超越者,秋宮突然冒了出來,直接在他這裡住下,雖然每天也就是吃喝睡睡睡,儼然將他當成冤大頭飯票……

可這是超越者啊!還是日本的!

眼下蘭波和魏爾倫的消息瞞不住了,法國代表已經表明近期要來拜訪日本,若不是因為他們這裡橫空出世一個超越者,他們才不會事先通知。

但想也知道是場硬仗。

森鷗外捫心自問,他才不舍得將魏爾倫和蘭波交出去,雖然這兩個……和秋宮一樣都拿他當冤大頭飯票,可有和沒有總是不一樣的!

國際又沒有規定超越者一定要效忠該國的官方組織,但如果秋宮能加入港口,甚至隻需要站在他這邊表明個態度,談判的局麵就大不一樣了。

當日那人隨手就將整個海島圍起來的強悍實力,每次回想都能讓森鷗外毛骨悚然之餘,熱血沸騰!

人都是慕強的。先天更加親近於與自己出身同一片土地的人。

而森鷗外敢肯定,就連魏爾倫和蘭波都不能一口氣做到這種程度。蘭波的異能是空間,殺傷力可見一斑,但那個空間不至於能夠將整個島國都包裹進去……

魏爾倫更不用說,他的異能是無休止的破壞。

論戰鬥力,森鷗外不會片麵的將他們仨做個實力排名,但論震懾力,肯定是秋宮的更大。主要是他那一手表現得實在太輕鬆了,就跟吃飯一樣簡單,加上能夠操縱沙土的能力,操縱的範圍也大得讓人仰望。

法國那邊在撕破臉之前,看在這份異能的份子上,態度不會太強硬。而隻要能給出不太強硬的談判態度,在森鷗外看來就有戲。

現在最可惜的是太宰不在。如果有太宰在的話,森鷗外覺得自己的勝算肯定能加好幾成。

而少了個太宰,中也那邊就很難受了,不僅是因為太宰的異能能夠消除對方進入汙濁時的負麵狀態,也是因為中也現在才十七歲,在森鷗外看來還不夠成熟。

雙黑這兩顆鑽石的磨合度還沒到百分百,還沒將中也成就到極限的高度,但凡是一年後太宰再跑,都不至於讓森鷗外手忙腳亂。

森鷗外心裡打著算盤,麵上卻說:“秋宮先生……”

“水果沒了,再來一盤。”秋宮指著被他吃完的果盤說道。

森鷗外:“……”吩咐門口的下屬再上一盤果盤。

其實按照森鷗外的習慣,這時候召喚愛麗絲出來插科打諢下是最好的,而且愛麗絲的外表很有迷惑性,大部分人也不會跟一個小蘿莉計較,就算是任性點,說點‘不合時宜’的話‘套個話’,就是冒犯了也能打哈哈過去。

但秋宮弦一不是一般人……他看到愛麗絲後,直接點出愛麗絲是異能體的本質,手一揮,他可愛的愛麗絲直接從裂開條大縫的辦公室裡一路墜落到地底,更可惡的是周身被一堆沙礫困住,表演了一個叫做高空墜地屍骨無存。

當著底下大堂所有黑手黨的麵……愛麗絲的屍體沒出現消失無蹤。

很好,整個港口黑手黨的人都知道愛麗絲其實是他的異能力了。之前也僅是猜測是他收養的孩子或者私生女……

尾崎紅葉明知道愛麗絲是他的異能,還故意在他麵前說什麼‘自己給自己玩換女裝遊戲有點變態哦’的話……

感覺到風評受到百萬點的傷害!偏偏他有苦說不出。

森鷗外還想再接再厲,心裡打好的腹稿還沒說出來,秋宮道:“啊,說起來魏爾倫和蘭波……”

森鷗外的呼吸一緊。想著對方難不成那麼上道,知道自己的煩惱主動提出要幫忙?就算是要付出一些代價,森鷗外也覺得OOKK。

因為結果獲得的利益肯定比一時的損失要多。

秋宮繼續說道:“我聽說法國人都不太勤勞,喜歡動不動就罷工,你說等他們成為我的手下,該怎麼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森鷗外:?

森鷗外:?!

——好家夥,我盯上了你,你竟然盯上了我的部下!

魏爾倫是港口的乾部,蘭波是前準乾部,所以森鷗外將二人歸為自己的部下毫無心理障礙可言。

他隻覺得秋宮無恥!

無恥的秋宮繼續說:“我喜歡你這副為了工作不惜賣掉所有頭發的毅力,但是不喜歡你買一送一,買二送三的態度。所以以後但凡有什麼計劃要用到人,你必須先寫一份詳細的計劃表給我,沒有我的允許,不能主動將人往外送。懂?”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快掛不住了:“等一下,秋宮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但他的眼神卻毫無笑意可言。意識到秋宮不是簡單來找個飯票,而是想篡位後,森鷗外覺得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有點漏風。

他雖然自命為組織的奴隸,隻要是對組織跟橫濱有利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也可以犧牲。但不代表他會稀裡糊塗將自己的權力交出去。

可以說他愛慕權力,沒有人會真的拒絕權力。

但更多的是——森鷗外覺得自己被挑釁了。

就算對方是超越者好了,就算他這邊不一定有什麼勝算(不能保證魏爾倫和蘭波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光靠一個中也顯然不夠看),他也不可能諂媚到束手就擒。

他是黑手黨,這裡是黑手黨組織,而且港口黑手黨還是三刻構想之一,支撐起這個租界城市的平衡。

就算對方在福地櫻癡眼中是非常重要的吉祥物更甚至是定海神針……武力也不能代表一切。

秋宮挑眉,目光奇異的看著森鷗外:“你竟然想著為了趕走我,可以跟英國合作?”

森鷗外:“……”他麵色不改的說,“您說笑了,我怎麼可能……”

秋宮:“也可能找背叛者合作?也對,我知道有個背叛者在美國當黑手黨老大。你們都是黑手黨,會有一些業務往來不奇怪……但是,不管是找英國還是那名背叛者……哦,你考慮的還不是找英國的鐘塔侍從,而是某名被你賄賂的官員,手伸得挺長的啊,我記得這個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你就想為了屁股下麵的位置,想辦法把我趕出這個破島了?”

森鷗外,他已經撐不起任何堪稱是笑的表情,略有些頹廢的說:“秋宮先生,就算是欲加之罪,也沒有這樣的……”

他哭唧唧的說:“聽起來比太宰為了壽退社而私奔還可怕啊。”

他是想過動點手段讓秋宮和法國那邊杠起來,讓對方將注意力放到法國去,但什麼英國的,什麼背叛者的……

真的沒有啊!

——造謠犯法的啊!

——而且為什麼提出來的這兩個想法,還挺有操作性……彆說操作性了,實用性很高啊!

——這是將其他人拉下水,把日本連同法國一起拉下水,最後的結局是福地櫻癡率領的新政府將他們港口黑手黨踏平的恐怖殺傷力啊!

——就算是夏目老師也不會站在他這邊的殺傷力啊!

——還有買多少白送多少的……才沒有,彆汙蔑我!我不承認!

秋宮咦了一聲:“你不是這麼想的麼?”好像真的很意外森鷗外沒有動過這兩個念頭。

說完也不給森鷗外開口的機會,捏著下巴道:“無所謂啦,反正辟謠跑斷腿,我相信其他人會信的。啊,德國對背叛者恨得牙癢癢,美國又處心積慮的想要搞事,到時候把他們一起拉下水,局麵肯定很壯大吧~”

森鷗外,這次是真的哭了:“何止壯大,我的組織要灰飛煙滅了。您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秋宮扭頭對他說:“沒什麼啊,就是篡位而已。”

森鷗外哭得更傷心了,但心裡卻是開始各種思量。

他這段時間也算是看出來,秋宮是那種非常懶惰的人,就算他成為港口的首領,也不樂意管事,如此,他也能最大限度的攏住權力,讓秋宮做個好看的吉祥物。

一旦以最優解來製定策略後,森鷗外還是很果斷的。就好像之前那不甘願的心思不曾存在一般。

森鷗外:“如果是我這個小小的組織,倒是……”

秋宮又又又打斷他的話,足以表現出他這人的自我程度有多高。他道:“誰說要你這個組織了,我可是正經人,才不會做作奸犯科的事情。”

他斜躺著,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因為之前鬨得有點大,本來隻是想混個低保的,看這樣子肯定混不了。那個叫福地的,一看就是個周扒皮,肯定會煩死人讓我做事,我這人討厭多費口舌,會影響休息,所以……”

森鷗外越聽越不對勁,伸長了脖子配合著說:“所以?”

秋宮朝著森鷗外比出一個大拇指:“篡的當然是這個國家啊。”

森鷗外:“……”

——好家夥,原來是個徹頭徹尾的野心派。目的竟然是國家嗎?!這種事是正常人能想得到的嗎?!

——你一個超越者,做個供起來的吉祥物,偶爾出來放放風震懾一下不是更輕鬆,而且更符合你整天隻想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人生格言吧!

——結果你卻想著篡國之後躺在金字塔尖尖上混吃等死!都快搞不懂混吃等死是什麼意思了!

森鷗外不祥的預感擴大,果不其然他聽到秋宮笑眯眯的說:“所以,你們港口黑手黨就是我手底下第一支反叛軍,懂?”

森鷗外,瀑布汗。

第60章

“也就是說,你懷疑阿諾墨斯身上有‘書頁’。但有一點說不通,我不認為‘書’的作用大到能讓她偽裝成超越者還不露餡。德國那邊不是傻子,‘書’或許能混淆他人的認知,但作為被變相監管的超越者,為了防範肯定會采取一些類似抑製異能的手段,比如默爾索監獄采用的吸收異能的特殊材料,德國肯定也有。她接觸過,肯定能露餡,而德國特務科的科長是歌德,能瞞一時瞞不了一輩子……”

聽完亞彌尼的話後,綾辻思量著:“她當時確實有蒙森老先生的異能。而現在,若不是我讀懂了她初次見到我時的微表情變化,甚至都不會去懷疑她……演技堪稱卓絕。”

亞彌尼點頭:“也對,她現在看起來太菜了。”

綾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道:“彆對見崎鳴動手動腳的。”

亞彌尼很遺憾,用膝蓋頂了下放在桌子上的見崎鳴,精致的少女人偶啪嗒一聲,倒下了。“嘿,偵探寶貝,你就隻有這麼一個人偶嗎?”

綾辻瞥他一眼:“你想對它們做什麼?”

亞彌尼嘻嘻一笑:“它們放在哪,放心,我不會一口氣燒掉的。”

綾辻覺得他這個玩笑不好笑,想了想將人抱在懷裡。很好,這小子沒掙紮。其實早就想這麼做了,雖然他覺得人偶比人類要有趣得多,但衝著這張人偶感十足的臉,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就這點高度,抱在懷裡還剛剛好。

亞彌尼蹭了蹭,在他懷裡找到個舒服的位置,道:“話不要太篤定,說不準‘書’的作用比你想象的大呢?畢竟是隻要寫下邏輯自洽的內容就能夠實現的夢幻武器吧。”

是的,在亞彌尼眼裡‘書’就是一樣武器。

綾辻:“光是‘邏輯自洽’這一點就是極為苛刻的條件,沒有的東西不會憑空變出來,想要欺騙世人,一個謊言就需要無數個謊言去補救,越複雜的謊言漏洞就越大,所以我說了,如果她就是偽裝成蒙森老先生的人,隻能說明她使用的不單是‘書頁’那麼簡單。”

亞彌尼:自然,畢竟她是‘書’的異能體。

當然這一點亞彌尼不可能會告訴綾辻,‘書’的異能體跟類似魏爾倫和中原中也那種人工異能體不一樣,如果連作為死物的異能武器也能產生自我意識甚至還能完美的偽裝成一名超越者不被發現……

人性可經不起考驗,光是自己嚇自己都極有可能釀造出第二次異能戰爭。

但無論如何,兩人達成了共識。

亞彌尼:“你盯著她,隨便開發,怎麼用我都不管。隻要確保她彆再次用‘書頁’搞什麼小動作就行。”

綾辻挑眉,他覺得這個分配很合他心意:“我恰好缺乏一個懂事的女仆。”

這兩人,一個沒把阿諾墨斯當人,一個直接否定了阿諾墨斯的人權。

而且想到之前被算計,才會被亞彌尼纏上,雖然目前看來結果要比被日本特務科軟禁要好,但倫敦那場超越者大戰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

從各種角度來看,阿諾墨斯作為關係者怎麼都算不上無辜。這類罪犯在綾辻這裡向來是沒什麼人權可言的。

亞彌尼好似在開玩笑:“那要記得讓她簽賣身契哦。”

綾辻輕笑一聲,沒笑多久,亞彌尼早就按捺不住的親了上去。

綾辻:“……”除了無語就隻剩下無語了。

而另一個房間的阿諾墨斯還不知道自己三言兩語已經被持有本體的亞彌尼賣出去了。

亞彌尼相信阿諾墨斯知道這件事後也不會有怨言的,畢竟‘書’是他祖宗製造的,他是繼承人,那將工具借給其他人用,工具還想反抗?

隔壁房的阿諾墨斯打了個哆嗦,她假借上洗手間,關上門後急不可耐的將手放在牆壁上,發動異能。

她的雙眼在異能啟動後,變得猶如黯淡的琉璃一般失去光彩,任何見到這雙眼睛的人都不會覺得這是活人的眼睛。

牆壁在她的眼睛裡變成了透明,就連聲音都能清晰聽聞。

阿諾墨斯:“……”瞳孔地震。

隨著這個精神波動,異能力失效,她張著的嘴巴大到能塞進去一個小蘋果,末了喃喃道:“他還真的是為了睡男朋友才來的啊。”

亞彌尼和綾辻之前的有效交流效率太高,阿諾墨斯還以為他倆一進門就搞上了,精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這樣還怎麼混情報啦!

——還有綾辻行人,立場堅定點啊!哈布斯堡王族的人向來沒什麼節操,你被玩弄了好不好!

阿諾墨斯心裡diss著亞彌尼,更是陷入了無限的悲哀之中。

可惡的本體,坑死我了!

這兩人比她想象中的關係更好,她待在綾辻的偵探社裡,有雇傭兵在,她怎麼才能合理的溜掉啊?看了看自己滿是軟肉的手臂,弱唧唧連肌肉都沒有一塊,若是不小心露餡的話,肯定會被抓起來嚴刑拷打的吧。

作為異能體也是有痛覺的啊QAQ

遠在一邊的島國。

秋宮簡單粗暴的將港口黑手黨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森鷗外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不怪他太慫,是敵人……壓根沒有道理可講。

就算是再聰明的人,在武力有著天大懸殊時,想發揮聰明才智也得有點條件吧。秋宮壓根不給他這個條件,還成功將魏爾倫和蘭波‘策反’了。

秋宮對這兩個宅在地下室吃閒飯的法國超越者給出了空頭支票:“篡國的事情我自己搞定,不用你們幫忙,到時候你們留在這裡,不用乾活,這個島國就是個豬圈,我們吃好喝好睡好,活讓這些工具人去乾就行。”

他指著被他硬拉過來的,表情很是頹喪的森鷗外。

森鷗外:他不僅想自己混吃等死,還想拉著這兩個一起。

森鷗外覺得這二人很大可能會同意。果不其然,魏爾倫支棱起腦袋道:“我弟弟也不能乾活。”

老婆(劃掉)親友回來了,魏爾倫也不頹廢了,想起關心自己那社畜的可憐弟弟。

想到社畜,他不善的瞪著森鷗外:“中也的工作量太大了。”

蘭波可有可無的道:“是啊,這一點都不法國。當年我和保羅給法國戰力局工作的時候,可是工作五天休息一個月。”

秋宮:“畢竟是罷工大國嘛,安心啦,我自己都不想乾活呢,不會讓你們一家三口乾的。我們才是自己人,讓這些菜雞累死累活就行了。”

直接將他們四個歸納成一個整體。

而事實上,蘭波另提,作為一個不算是複活的實體異能體,可能是因為真的已經死了,他對母國的眷戀並不如活著之時,他的執念也就剩下魏爾倫,魏爾倫做什麼決定他都不會反對。

而魏爾倫更無所謂了,對他來說就是一場無本買賣,秋宮成功了不過是飯票換一張,還不用忍著對人類的嫌棄替港口黑手黨訓練殺手。

就算不成功也無所謂,他們倆有能力帶著中也遠走他鄉。至於中也的意願……魏爾倫壓根沒想過。

魏爾倫要是有共情能力的話,也不至於當初把中也的朋友全部除掉,而且他也沒有自己殺了弟弟的朋友會被對方怨恨的自覺。

首先他認為中也的朋友不過是對方的阻礙,另一個原因是他當初決定先殺的是森鷗外,目標變成旗會是因為森鷗外和太宰聯手改變了他的暗殺順序,那這賬自然是要找森鷗外和太宰算得,關他這個‘世紀好哥哥’什麼事?

森鷗外猜到了魏爾倫在想什麼,心裡想著:就你這腦回路,被中也君討厭是活該。

秋宮雙手一拍,開心的說:“既然達成共識了,那我們出發去談判吧。”

美好的偷懶人生已經在前方招手了,秋宮覺得動力十足。

森鷗外:“那我讓人準備車,不……應該先通知一下特務科吧?而且法國代表不是明白才到嗎?”

秋宮嫌棄的瞥了一眼森鷗外:“你沒篡國過嗎?”

森鷗外苦笑:“一般人不可能有這種經曆吧。”他雖然是殺了先代篡位的,但一個黑手黨組織跟一個國家……怎麼比得了啊!

仗著自己在這個國家誰也打不過,還多了兩個超越者盟友就隨意造作對吧?

更絕望的是森鷗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有魏爾倫兩個壓製,港口最強的武力中也就完全起不了作用,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現在主要任務是找到獨處時間給夏目老師傳遞消息,讓他那邊通知一下福地櫻癡,等法國代表團那一關過了,剩下的再繼續謀劃。

篡國?國家可不是那麼好篡的!

森鷗外不覺得福地櫻癡會將自己的寶座輕易送人。

秋宮懶得和森鷗外解釋,他向來就不會跟人解釋太多,浪費精力。所以乾脆利落的動用異能,他們四人直接被地麵出現的一個大洞吞進去,在沙土的推動下,猶如坐雲霄飛車一般在地麵上竄下滑,森鷗外覺得自己的屁股都快滑出火花來了。

最後,他們直接從福地櫻癡的辦公室裡飛出來。

福地櫻癡正在吃仙貝,一邊吃一邊和手下訴苦,主要是跟條野訴苦。剛準備裝哭好讓疲勞過度想罷工的條野再堅持一下,室內突然出現了四個大活人。

很好,四人他都認識。

其中一個還是他們這些天就差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本土超越者。

秋宮單刀直入的說:“我看上你屁股下的那張椅子,給不?”

森鷗外:他會給才怪!

福地櫻癡咻的站起來,起身走到一邊伸手對著椅子,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的說:“請,隻要能把屋子這些文件處理掉,這個位子非你莫屬。”

秋宮這才打量了一下室內,看到桌子和地麵都幾乎被文件淹沒,隨手拿起一份草草掃了一眼,翻個白眼:“不是吧,這麼拉的嗎?這種連腳趾都知道怎麼做的東西,給出的是什麼屎殼郎見了都得繞道而行的策劃。”

被福地那一手搞得大腦宕機的人:“……”不管你是不是裝的,反正鄙視的表情很到位。

秋宮歎了口氣,直接坐在那把交椅上:“行了,我也知道為了更長遠的目標,前期是要有點投入的。獵犬是吧,等法國代表團到了,直接將他們扣下關起來。”

福地:?

所有人:?!

秋宮單手支棱著下巴道:“對外理由是對他國的政治指手畫腳,有涉及觸犯異能戰爭止戰條約的嫌疑。”

條野喉結鼓動下,他覺得大腦有點轉不過來,其他的先不提,他抓住了重點:“怎麼和止戰條約扯上關係了?”

秋宮看了他一眼:“很簡單,是我把千代田區還有那群政客全部弄死的,這是他國的政權戰爭,我是勝利者,這個國家現在就是屬於我的。法國這時候過來,誰知道他們是為了追究魏爾倫的事情,還是想借機越過條約,侵占這個國家,讓我變成傀儡。止戰條約裡明確規定了,所有參戰國不能主動攻擊他國政權,擴大領土吧。”

其他人:“……”

秋宮歪了歪頭:“怎麼了?這個理由還不夠明確?”

鐵腸懵懵的點頭:“千代田區,那場地震是你引發的?”

秋宮:“不然呢,我的異能是控製地殼。隻要在地麵上……”他笑了起來,“誰來打誰。”

說完他含恨的咬牙抱怨:“本來是懶得管的,但橫濱是怎麼回事,接二連三都出事故,還讓不讓我好好睡個飽覺了。反正就是政府無能,無能那就下地獄去,彆霸占著坑不乾實事,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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