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井發送完照片後, 才回頭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秋宮:“這樣就可以了麼?他真的會來?”
沒有回應,飛鳥井疑惑的上前,就聽到秋宮傳來的細微的鼻息聲, 這小子睡著了。
飛鳥井:?!
——這也太不把我看在眼裡了!
他肯定是生氣了,明明是自己的複仇計劃, 現在莫名其妙變成秋宮的主場,聽從對方的指揮。飛鳥井唾棄自己意誌的軟弱, 竟然聽從對方的安排, 在秋宮說會配合他的計劃後, 就開始導演這場戲。
人是挺配合的,配合過頭了,還真的睡過去了。
飛鳥井的情緒很焦躁, 這種被小看的感覺是他最討厭的。他不是異能者, 但因為過分優秀, 被軍警本部授予重任,追查的一直是有關異能者的案件。
與特務科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
他上次追查的異能犯罪者是妖術師京極夏彥,那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在外人眼中他是一名睿智的德高望重的學者,可對於飛鳥井而言, 那是一個自己觸摸不及的人物。
在常年的追查當中, 越發了解那是一個多麼可怕的,無法抓住實質性犯罪證據也無法批捕的犯罪高手後,他不可避免的被自己的恐懼打敗,恐懼之餘, 又渴望成為那樣的人。
或許人性就是如此吧,他在恐懼中迷失自我,喪失了一開始成為軍警的初心。
飛鳥井看著秋宮毫無防備的睡顏, 京極夏彥賦予他的長久的心理陰影,再次浮上心頭。他很清楚京極夏彥為什麼會告訴自己關於阪口安吾的消息,不過是為了借自己的手打亂特務科的計劃罷了。
特務科為了監視森鷗外和港口黑手黨,將這麼一個精心培養的人派進去做臥底,京極夏彥肯定有其他的計劃,而這個計劃的源頭——就是自己殺死阪口安吾。
不,正確來說是借由自己殺死對方的計劃,暴露阪口安吾真實的身份,以此掀起橫濱的又一次戰火。
就連自己會采取什麼報複方式,也被京極夏彥算在內——他才不會那麼簡單粗暴的對外暴露阪口安吾的身份,而是要用自己的方式讓對方在痛苦掙紮中哀嚎著死去。
飛鳥井深吸一口氣,盯著秋宮的側顏。那麼無害,那麼安靜的睡顏,就像是下一秒被殺死,都不會察覺。
飛鳥井咽了下口水,就像是被蠱惑一般的,手摸向自己的槍。殺人對他來說是一件毫無負擔的事情,儘管目前為止秋宮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情,飛鳥井也覺得自己能毫無顧忌的下手。
就像當初虐殺了與自己搭檔多年的同事一般,因為對方察覺到了自己可能與囹圄島的諸多失蹤案有關,飛鳥井毫不猶豫的下手了,那位同事當時還懷著身孕,也無法阻止飛鳥井的痛下殺手。
那就更彆說……麵前這個讓他打從心底不安的男人。
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算得上是預感,是飛鳥井常年在危險中走來鍛煉出來的直覺,讓他覺得秋宮弦一十分危險。明明對方看起來是那麼的羸弱,異能也不是攻擊性的能力,卻給飛鳥井一種無法戰勝之感。
不過,隻要一發子彈就好。打穿對方的腦殼,頭腦再聰慧又如何?也隻會變成一具逐漸腐爛發臭的屍體,就跟他那位前搭檔一樣……
當下定決心,並不想節外生枝時,下手是極快的。拔槍、上膛,開槍,子彈從槍口飛射出來,卷動周圍的氣流,正中沉睡之人的後腦,血液與腦組織飛濺開來,染紅了飛鳥井滿是血色,瞳孔猶如動物豎瞳一般不正常收縮的雙眼。
倒下的男人,失去呼吸的男人,身體化為了詭異的紅霧,就像是炸開的水管一般,迷花了視野。
飛鳥井:“怎、怎麼回事!”
他看著秋宮的屍體消散在紅霧當中,當下不管不顧的繼續開槍,直到將子彈全部打光,也沒有命中實體的聲音。
子彈就像是被霧吸取進去一樣,下一秒突然從他的身後出現,朝他飛射而來,全部都命中了他的袖管、褲管,擦過他的皮膚,被滾燙的子彈摩擦過的皮膚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加持,這位身經百戰的前優秀軍警慘叫出聲,明明沒有中槍,卻發出了極其淒厲的哀嚎。
更甚至大腦傳來一陣陣刺痛,就像是無數根針四麵穿透他的腦袋一般,還不停的往內擠壓著。
砰的一聲巨響,他的腦袋炸開了花。沒有鮮血,沒有碎肉,而是一團炸開的紅霧,與秋宮形成的紅霧融合,猶如催化劑一樣的紅霧快速壯大,一眨眼就吞噬了整個樓層,並疾速往外擴張。
五分鐘前,港口黑手黨情報部。
阪口安吾看著剛收到的這張照片,雙目呆滯。他那因為過度勞累的大腦,因為突然接收了工作以外的信息,而暫時停擺。
清心寡欲(母胎單身)這麼多年,突然冒出一個小情人,認出這個人是在酒吧碰瓷自己的秋宮弦一後,阪口安吾很想將這件事陰謀論,比如這個自稱來自鐳缽街的男人之所以出現在酒吧,是故意的。
是某個人的計謀中一環,而如今這張照片的出現,這種清白的汙蔑,也是對方計劃的一環。
阪口安吾喃喃道:“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