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言厲色一番話,弄得把守的神武軍麵麵相覷,隻得恭敬道:“小侯爺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一聲。”
東宮,慎德殿。
李瞻平素在此地看書寫作,桌上有沒畫完的畫,一旁堆著抄了一摞又一摞的經書。
他問林金潼喜歡看什麼書,林金潼說喜歡連環畫,愛情。
“愛情……”李瞻從沒鑽研過這個,臉色薄紅,攤開一本折疊的金墨宣紙,用筆尖蘸了蘸墨,“那我給你畫些連環畫吧,你喜歡看什麼樣的?”
林金潼想了想說:“談戀愛的,或者,打妖怪吧。”
李瞻哪裡會畫談戀愛的連環畫。便提筆給他繪製降妖除魔的故事,林金潼胳膊撐在桌上,湊過去看,一臉驚奇:“明敏,你畫的真好,這是什麼妖怪,老虎麼?”
“是虎妖,虎妖報恩。”
李瞻滿臉書卷氣,神態認真,不敢分神,怕一分神去看他,就什麼都忘了。
可林金潼身上的氣味,還是幽幽地傳了過來,沁人心脾。
這時,外麵傳來袁公公通報的聲音:“殿下,小侯爺來了。”
李瞻手霎時一抖。
林金潼咦了一聲:“哪個小侯爺,是元琅麼?”
李瞻抬眸,有些黯然:“是……他是我表哥。”
林金潼有些驚訝:“原來元琅哥哥是你的表哥,那他來了,豈不正好。我跟著他出宮便是,不用給我四哥說了,省得他知道後訓斥我。”
李瞻眼神複雜,手指微蜷:“林姑娘…”他這樣喊,忍不住問,“你要與我表哥成婚麼?我的意思是,你想嫁給他做侯府夫人麼?”
“不啊。”這是什麼問題?
李瞻吐出一口氣,展露單純的笑顏:“我送你的扳指可還在?”
“在家裡收著的,彆人送的禮物,我都有好好珍惜。”
李瞻說:“那是我太奶奶留給我的,很重要,我將它送給你,是因為……”
到底沒有經曆過情愛,咬著唇難以啟齒。
袁公公的聲音再次傳來:“殿下,可要讓韓元琅進來?”
李瞻被打斷思路,望著林金潼的眼睛,再難說出口了。
雖然自己單方麵和表哥斷絕關係了。
但眼下彆無他法。
李瞻不想見他,卻也隻能說:“大伴,讓他進來吧。”
林金潼知道馬上可以離開東宮了,連忙問了幾個問題:“司禮監是不是不能隨便進?”
李瞻:“隻有司禮監的宦官能進去。”
林金潼:“你是太子,你能進去麼?”
“能,司禮監批紅的奏疏,有時父皇會讓我去提。不過,我現在禁足了……”本來再禁足一個半月就好了,
林金潼趴在桌上,離他近些,近得讓李瞻呼吸靜止。聽見金潼壓低聲音說:“那我拜托你一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了,包括你身邊侍奉的太監。”
李瞻看著他,林金潼目光定定的,透澈見底。
李瞻認真地點頭。
林金潼:“我要這百年間所有入宮太監的名錄。”
李瞻點了下頭,又問他:“你在找人麼?”
“在找人,不過…我不能說。”
李瞻立馬道:“沒關係,我不問。”
一份名錄而已。
林金潼笑起來,耳語道:“謝謝你明敏,記住了,你千萬彆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啊……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
“嗯嗯,”李瞻耳朵燒了許久,都沒降溫,“我誰也不說,我答應你。”
突然,門外傳來元琅又驚又怒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金潼和表弟在咬耳朵。
元琅沒有意識到,平素他和金潼也習慣性在學堂這樣湊近說話。
原來是這般的曖昧親近。
這落在他眼裡簡直是一種背叛,大步過去就將林金潼拉開,兩手按在金潼的肩膀上,低頭看見他身上的宦官服,和明顯屬於李瞻的雪白冬衣外套。
“金潼……”元琅看見他毫發無損,應當慶幸,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你怎麼會來東宮的?”
還沒等林金潼回答,元琅轉頭就劈頭蓋臉地質問李瞻:“你有病,禁足出宮,還帶他進宮?”
表哥對他不分尊卑,是李瞻縱容出來的。
李瞻自知有錯,可又被他說得難堪,一下站起道:“表哥!我這麼信任你!你卻背叛我,捷足先登,對林姑娘心懷不軌!你……”
他說不下去。
有辱斯文。
“誰心懷不軌?”元琅真是被踩了痛腳,下意識要否認,卻擔心說錯話惹金潼難過,牽著金潼拂袖離去,“我不與你理論,連男女都分不清楚,真是個傻逼。”
“韓元琅!”李瞻險些讓他氣哭。
林金潼歎口氣:“彆吵了,我趕著回家呢。”
韓元琅深吸口氣,想起正事,低頭看著金潼,聲音也放軟了:“金潼,我入宮是帶了小廝進來,你與他換一身衣裳,我再將你帶出去。”
林金潼去換衣裳,李瞻終於忍不住,壓低聲音質問元琅:“林姑娘是我的心上人,我將太奶奶的扳指都送給了她,你為何要做這種事?”
元琅嘴角一抹諷刺的笑:“李明敏你瞎了麼,林金潼他是男的。”
“他怎麼可能是男的?他分明是女扮男裝!”李瞻儘量平靜了下來,“好,你說他是男人,這樣的理由你都想得出來,你可有證據?”
“這還需要證據?你說他是女子,你有證據?”
“你沒有證據,怎能妄言?林姑娘分明是女子!我派人去查了,她是瑞王府的表小姐,此事千真萬確。為了在外方便行事,林姑娘才女扮男裝進入學堂,就連今日我去黃府,黃世行也知曉她是姑娘家。表哥,”李瞻言之鑿鑿地搖頭,“傻的人是你。”
“你……”元琅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自己認識金潼時,他才十二二,的確,第一次自己就錯認他為小姑娘。
是金潼否認,說他不是姑娘,是男孩兒。
要說證據,元琅還真沒有,從沒見過他不穿衣服的樣子,沒摸過他下麵,但抱過,沒胸,不過,平胸的女人也不是沒有。
難道金潼真是女子?
這麼說,自己不是斷袖了?
他眼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