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金陵 睡芒 13802 字 9個月前

第五十一章

元琅正準備走,“表哥,”李瞻卻突然將他喊住,“表哥,你喂我喝藥。”

元琅:“晚了,我不喂了。”

李瞻虛弱的聲音朝一旁道:“你們都下去。”

一旁宮人、太醫,紛紛退下去,隻剩下元琅在彌漫藥氣的殿中。

元琅到底是關切他的,端起藥碗:“既然你要我喂,那我就喂你好了,張嘴,喝藥。”

李瞻卻搖搖頭:“表哥,我有話……同你說。”

元琅:“什麼事?”

李瞻眼眸黑白分明,清澈帶水,卻有些憂愁之意:“你不要與我爭永寧妹妹。”

元琅疑惑臉:“永寧妹妹?哪個女的,我爭什麼爭,你說什麼胡話。”

李瞻默了一下,說:“永寧妹妹,就是林姑娘。”

“他叫林金潼,不叫林永寧,你連他真名都不知道啊?”元琅嘲笑他,“看來他很不喜歡你。”

“表哥,是你錯了。林姑娘不是侯府表小姐,她……她是永寧郡主。”

“?”

元琅:“什麼郡主?你在說些什麼。”

“永寧……”李瞻有氣無力,“罷了,總之,你不能碰她。她是我的,這世上,也隻有我能護她。”

元琅擱下藥碗:“那你自己喝藥吧。”

說起來,他已是許久未見金潼了,李瞻病了,瞧著說的是胡話,然而卻分外叫他在意。

林金潼,永寧郡主……

他打算回去仔細問問,然而元琅一出宮,就看見有賊人當街搶劫。

一個老太哭天搶地地喊:“有賊啊!捉賊啊!”

元琅心懷正義,最是見不得這種事,二話不說追了上去:“站住!”那小賊左藏右避,竟狡猾將他引入一片陌生胡同。京中胡同最是繁多冗雜,千轉百折,元琅不覺間已迷失方向。

狹窄胡同中,突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向他罩去!

——他中埋伏了。

元琅眼疾手快地抽出腰間軟刀,身體一擰輕巧地在牆上躥起,空中反手揮刀,一刀飛快,隻餘殘影,連割兩喉。

但已有十名蒙麵人圍住他。

元琅緊握著血滴的長刀,狹目如刀:“是誰派你們來的?”

這些人卻言少行多,動作迅疾,且四周還隱藏著弓箭手。元琅突然聽到弓弦震響,本能地側身,一枝泛綠的毒箭險些削去他的麵頰!

他們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置自己於死地。想到此,元琅內心一沉,這必是與蔡良之事有關,幕後的大人物對他出手了。

元琅身形閃轉騰挪,與這些高手交鋒。他曾從北蠻子的鐵蹄下幸存,可眼下來的全是高手……

他身形飄忽,刀法威猛。銀光閃閃的刀鋒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的刀法猶如飛瀑直下,每次寒光一現,便有敵人應聲而倒。

但這些蒙麵人明顯是經過嚴格的訓練,各執一端,漸漸將元

琅逼入了絕地。元琅雖武功高強,但對手眾多,難免有所疏忽。在一個瞬間,他的腰間被一刀劃過,緋紅朝服被浸成了深紅。

元琅卻麵不改色,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反而將軟刀舞得更快,連收幾條人命,驟然肋骨又是一劍刺入,他低聲悶哼……不知身上積累了多少傷口,元琅感到力量漸失,他知道,麵對這麼多的高手,他獨力難支。

正當他即將喪命之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手中的長劍宛如流星趕月,飛快將元琅身邊的敵人逐一擊退。

“走!”來人仍是蒙麵,卻並不戀戰,且輕功高強,一把將元琅扛起。

元琅雖因失血而暈眩,顫抖問他:“你是誰,為何救我?”

來人並不回答,將元琅丟回鎮北侯府,仗著輕功好,點地自飛簷起,於一暗處撕下麵罩。

正是裴桓。

裴桓換了身衣服,折返長陵王府。

“王爺……”他麵色泛白,撞入房中,身形有些不穩。

“裴桓,你受傷了?”李勍見狀當即站起,“是韓元琅受了曹康的埋伏?”

“是……屬下為了救韓元琅,不小心中了一刀。”裴桓氣息搖晃,李勍立刻道:“天痕,去瑞王府!將黃道長請來!”

黃道長便是衡陽鹿鳴觀的黃秋煬,醫仙石東壁的徒弟,李勍為了治療林金潼的寒疾,讓天痕從金陵回來時,帶話將他請來的。

黃道長來了七八日,在瑞王府中住下,連著改了瑞王的藥方,又前去替林金潼把脈。

林金潼喝了幾天藥,問他:“道長,我的武功還能恢複嗎?”

黃道長歎息:“若是我師父還在,那便好了。你這寒疾,我實在有些束手無策,隻能緩解,而不能根治。”

林金潼:“道長,你師父何許人也?”

“我師父麼,大名鼎鼎的神醫石東壁,東壁先生,你可聽說過?”

林金潼“哦”了一聲道:“原來你是東壁先生的徒弟啊,我認識他啊。”

黃道長捋須淺笑:“是了,世上應當無人不知東壁先生的大名。”

林金潼:“不過他不肯教我醫術,說我沒有天賦。想來你應該很有天賦吧。”

黃道長表情一怔:“他不肯教你醫術?你見過我師父??”

“是啊,剛剛不是說了麼,我認識他。”

黃道長:“…………”

黃道長一時驚詫,又驚又喜地握著他的肩膀:“我師父十幾年前就逍遙遊去了,你這般年紀,何曾見他!在何處,何時?他還活著?!”

“四年多以前,塞北。”林金潼如實說了,“當時他還活著,不過……他說自己也活不長久了,想尋個清淨之地埋了。”

黃道長扼腕長歎:“你若是學了我師父的醫術,想必還能自救!”

“但他卻說,我非醫道中人,無緣此學。”林金潼說,“我看了他寫的醫書,可是我學不會。”

那時為了給師父解毒,林金潼熬夜挑燈將東壁先

生房中的醫書翻出來都看了,但他根本不解其意。

黃道長想了想,道:你身上可有我師父的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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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

黃道長又是一聲歎息:“若是有的話,讓我親眼看看,興許能從中找到解你寒疾的法子。”

林金潼卻問:“你看了醫書,就能治好我的病,讓我恢複武功麼?”

“這也不一定,隻是……好歹有個法子,你寒疾不解,內力則無法催動。”

“哦,那我,試試看?”林金潼開始回憶石東壁的醫書內容。

時隔四年……

又是他不感興趣的內容,記憶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試試看?”黃道長還沒理解他話裡含義,門外傳來焦急的腳步聲,甚至未曾敲門,直接破門而入:“黃道長!”

林金潼抬眸:“天痕哥哥!”

天痕朝他一點頭,卻沒行禮打招呼,催促喊黃道長:“你速隨我去長陵王府,有人受傷了。”

黃道長當即起身,林金潼也急了:“四叔受傷了?”

“不是王爺,是裴桓。”天痕沒有多說,把黃道長夾在腋下就跳屋頂走了。

黃道長癲狂大叫:“你們一個個,都不把我當人看嗎!”

林金潼也連忙出府,來不及備馬,他從馬廄牽出小玉,不聽下人阻攔,從側門朝長陵王府狂奔而去。

此時,鎮北侯府。

“元琅,我的兒。”侯夫人正在大哭,兒元琅麵色蒼白如紙,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怎麼上個早朝回來,就成了這樣!”侯夫人眼淚不止,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房門端出去。

“母親。”元昭安慰她,“大哥能挺過來的。”

整個侯府如喪考妣,韓肅親自將張院判從宮中請了出來,一向鐵麵無私的鎮北侯,竟然眼眶濕潤,用懇切的語氣道:“張太醫!你快,快救救我兒。”

張太醫連忙蹲下,看見韓元琅氣息衰弱地倒在病床上的模樣,好生詫異。

方才這小侯爺還在東宮給太子喂藥呢。

這才幾個時辰,怎麼就成了這樣?他忙搭脈診斷,檢查刀傷,麵色是越來越難看:“侯爺……令公子身中數劍,且這些劍帶著倒刺,令公子的內臟也……”他不忍多說,沉聲道,“下官,當竭儘全力而為。請下人取來烈酒。”

侯府府兵在大街小巷四處巡邏,一旦看見有可疑之人,立刻緝拿。

然而元琅遇刺的胡同之中,早已被東廠的人收拾乾淨。

皇宮,內廷。

小太監附耳對曹康說了幾句話,曹康猛地咳出一口血來,竟反手將乾兒子打在地上:“廢物!都是廢物!十幾個人,滅不掉一個二十歲的黃毛小子!黃柯!你……”曹康跌坐在太師椅上,眼眸渙散。

又猛地淒冽森冷起來。

“韓元琅和成王,必須死一個。”

被他打在地上,捂著臉的小太監黃柯,麵露委屈之色,眼底卻一

派寒冷,趴在乾爹腳下,細聲軟語道:“乾爹息怒,兒子有一法子,能讓成王今晚就死。”

張院判在鎮北侯府為韓元琅診療重傷,侯府上下焦灼如焚。

長陵王府,裴桓的傷勢不重,在黃道長高超的醫術下,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李勍鬆了口氣,有小廝進門,似有話要說。李勍看了眼坐在裴桓床邊腳踏擔憂守候的金潼,大步走出門去。

“王爺,”打扮作尋常小廝的下屬低聲對李勍道,“韓元琅受了重傷,太醫院的張院判正在為他治療。”

李勍冷著臉道:“放出消息,醫仙石東壁之徒黃秋煬,在本王府上做客。”

一切如他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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