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快些下去吧,統領的傷要緊。”
執昌看向她,冷漠的臉無動
於衷,出鞘毫厘的劍卻落回身側。
“請。”
—
通明殿內。
氤氳華光中。
淩亂床鋪上。
沈寂和謝浮盤膝對坐,正掐訣收勢。
頭頂最後一抹血色浸入兩人額前,在漸漸清晰的輪廓裡勾勒出最後一筆。
沈寂說:“現在能解開了吧。”
“不能。”
沈寂無奈,先抬手攝來散落床邊的衣服,隨意套上:“難道你想讓我帶著它出門?”
謝浮並指虛點在他眉前,見血印絲毫不褪,不由微蹙起眉,擋在沈寂眼前的銀焰尤為厚重。
沈寂說:“好了。六天已經夠久了。”
雙修六天沒和玄宸聯絡,還不清楚魔龍的問題解決了多少,他不能再待下去,免得脫離進度。
他把謝浮的衣服也扔過去,正要抬手把眼前的障礙摘下,就被謝浮按住動作。
“你的傷尚未痊愈。”
沈寂笑說:“我覺得差不多了。”
他不知道謝浮用了什麼法陣,這次雙修的效果前所未有。甚至不止修為。
不過。
沈寂按了按胸口。
這六天,他偶爾覺得不對勁。
胸悶氣短。
這種不對勁來去匆匆,沒有醞釀的過程,也留不下痕跡,並不像真正發生過的感官。
他沒有心臟病史。
傻鳥一再強調精血貴重,難道是用了精血的後遺症?
“待你傷愈,我自會放你走。”
沈寂說:“那也沒必要蒙眼吧。”
謝浮道:“有必要。”
在這種沒意義的事上爭論,除了浪費時間,沒有第二點好處。
沈寂轉而說:“讓我跟玄宸打個招呼。”
他的右手被謝浮牢牢按住,一枚玉簡無聲飛入他空出的掌心。
他沒在意,往玉簡內注入靈力,傳訊玄宸。
玄宸幾乎立刻接起,卻遲遲沒發出半點聲音。
沈寂開門見山:“情況怎麼樣?”
“你……”玄宸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不必掛心,忙過正事不遲。”
“正事?”沈寂說,“你們和魔龍交手了?”
玄宸:“……”
他握著
玉簡,和洛凝對視一眼。
洛凝問他:“怎麼樣?”
玄宸搖頭。
若早知沈寂與謝浮今日結契,他不會與洛凝前來打擾,不曾想,沈寂對此一如既往不曾在乎,竟在結契之後,先與他聯絡。
神魂之契,同生共死。
萬年間,他從未聽聞曾有道侶身負此約。
謝浮對沈寂情深至此,實在匪夷所思。
然若兩人結契之實傳揚出去,得知沈寂安危與謝浮綁縛,五界必有宵小生亂。
方才執昌一瞬殺機,他亦心知肚明。
洛凝又問:“鳳皇呢?”
玄宸麵上又是複雜。
神魂之契初成,謝浮定在沈寂身旁。
換言之,沈寂傳訊來往,必在謝浮麵前。
念及此,他又勸道:“沈寂,此事可待你出關,再另行商議。”
“不用。”沈寂說,“這裡不方便,我去你的行湯宮。”
“……”玄宸道,“我不在行湯宮。”
他又補充一句,“你也不必急著出關。”
沈寂還沒問清狀況,傳訊斷了。
怎麼回事?
能接電話,說明沒出問題。
是魔龍那邊有什麼新情況還沒解決?
出了什麼“正事”,讓玄宸這麼閃爍其詞。
沈寂正要起身,傳訊玉簡脫手而出。
謝浮道:“抱元守一。”
沈寂握著謝浮不曾抽離的手:“先幫我解開。”
謝浮並指點向他眉間的靈力也不曾停滯。
如人如鳳的一枚血印立在兩人額前,已愈漸轉淡。
“還需一刻。”
沈寂稍稍側耳,聽他說話:“什麼事,需要一刻?”
謝浮道:“到時你自會知曉。”
沈寂略有無奈,隻好依言掐訣運功。
一刻,也就是十五分鐘。
六天都過了,不差這一時半會。
沒多久。
係統從小黑屋裡出來。
它先說:“宿主,不是我抱怨,可是你每次把我關在小黑屋的時間也太久了吧!我查了資料,明明你的世界,正常的雙修時間平均最高隻有十幾分鐘,為什麼你到了這裡,反而比土著雙修的時間還久啊!天都很過分,這次整整六天,快憋死我了!”
沈寂沒理它。
“我是認真的,宿主,你應該入鄉隨俗,一兩天已經是天賦異稟——媽呀!”
係統突然的驚呼讓沈寂眉頭微蹙。
等不及被他批評,係統已經又驚又喜地笑出聲來:“宿主,你改主意啦?”
沈寂說:“說人話。”
係統:“……”
它低聲說,“神魂之契啊。”
害怕挨罵,它再追加一句,解釋得更清楚一些。
“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嗎,現在又和大反派結契,這不是改主意是什麼……”
沈寂氣息稍頓,問它:“你怎麼知道。”
分明平淡的語氣,也沒有挨罵,係統卻突然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問:“知道什麼?你和大反派結契嗎?”
沈寂說:“嗯。”
“契約血印……”係統忙不迭為自己辯解,“你們額頭的這個標記一模一樣,我一時好奇,忍不住鑒定了一下,就是神魂之契的血印,精血轉化,沒錯啊……”
它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一聲不敢再吭。
沈寂已經收勢。
他垂手落在膝上,良久,才抬手伸向眼前。
“一刻未到。”
沈寂震開謝浮的手,一把扯下他的戲法。
一道泛著血芒的印記映入眼簾,沈寂眸光微落,對上謝浮雙眼。
謝浮避開他的視線。
“契約血印。”
沈寂神色不改,語氣仍舊平靜,“謝浮,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