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1 / 2)

洛凝單純,沈寂沒解釋什麼,三言兩語勸她先去休息。為執昌的事忙了整整三天,她的確辛苦。

見玄宸跟著離開,楚遮看了看沈寂,也告辭離去。

“既如此,我——”

“你等一下。”沈寂打斷雲烺的話,轉臉看向謝浮。

謝浮觸及他的眼神,已然會意,緩緩自床邊起身。

沈寂看著他動作,笑了笑,才繼續對雲烺說:“回到岐山,該是我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我們。

雲烺斂眸咀嚼著這兩個近日沈寂反複提及的字眼。他與謝浮,早已不分彼此了嗎。

“這是我們的決定,沒必要有心理負擔。”

雲烺聞聲抬頭,視線不由落在依偎沈寂膝上的執昌。

沈寂隨著往下看了一眼:“這件事也和你無關,彆想太多。”

雲烺當即察覺出他語氣變化。他難得這樣沉冽,聽似平淡,實則勢必動過真怒。

無怪。

執昌與他感情深厚至此,他怎會不怒。

“你們去吧。”

沈寂已經轉向謝浮,“我在這等你。”

謝浮未話,隻看他一眼,單手拈訣,璀璨奪目的金羽隨之緩緩浮現,立在指前。

金羽出現的瞬間,殿內即便沒了屋頂遮蓋,氣溫也陡然暴增。

所幸謝浮沒等太久,銀眸掃過身前,一道金光從金羽中蜿蜒而下,強行落在欲言又止的雲烺身上。

下一刻,兩道人影齊齊化為殘影,消失不見。

“宿主,這樣一來,雲烺的實力也會大增了!”

係統美滋滋的,“他們全在,之後就算再對上嶽釋,也絕對不會有問題了吧?我就不信,嶽釋還能比大反派還厲害!”

沈寂收回視線,閉目打坐。

他沒提醒腦子一根筋的係統,最近提起要對付的人,它已經很久沒想起真正的“大反派”了。

“叔叔……”

沈寂眼瞼微動。

懷裡,偶爾短促的呼吸聲還不安穩,他分出一線心神,引出靈力飛入執昌靈台。

“我在。”

執昌一顫,眉間深刻的皺痕緩慢平複。

昏沉中,眼前好似浮起一道白光。

他毫不猶豫,當即奮身追了過去!

他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苦苦摸索,已不知多少歲月,那陡然亮起的瑩瑩白光,是他唯一的指望。

翌日。

清晨。

浮在半空的金鳳命羽還沒動靜。

洛凝睡了一夜回來,見沈寂還是昨天的姿勢沒有動過,不由勸他:“沈兄,你還是休息一會吧?你看你,臉上的傷還沒好呢。”

聽到後一句,玄宸舉拳咳了一聲,正要說點什麼,腳下突然頓住。

空中金羽又是閃爍,一道銀白的影子現身大殿。

洛凝下意識往

床尾退了兩步:“鳳皇陛下。”

沈寂也看向謝浮,忽地心念微動,笑說:“這麼快?”

神魂之間的聯係深微玄妙,切斷或是連接,他作為當事人,會有最直接的感受。

從靈鳳域裡出來,不屬於他、卻清晰分明的波動重新流轉在心底,是最能體現這一點的證據。

謝浮道:“差強人意。”

沈寂笑了笑。

看來靈鳳域的確是個寶地。謝浮當初在凡間煉化精氣用了一個月,這次在金梧台隻用一天,雖然修為沒恢複到鼎盛,也足夠應付一切麻煩了。

他又問:“雲烺呢?”

謝浮道:“還需時日。”

沈寂會意,再跟洛凝玄宸打過招呼。

玄宸看他一眼,見他與謝浮已然話畢,才道:“九殷公主方才傳訊,封印處似有波動,龍帝那湛親率龍族鎮壓,亦有絕域氣息外溢,縱是分毫,卻是禍患。”

沈寂說:“你有什麼打算?”

玄宸往他懷裡再看一眼:“如今鳳尊閉關,統領未醒,你與鳳皇牽念此處,不便前往,我想,還是由我先行一步,一探究竟。”

洛凝捏了捏手指,一言不發。

聽玄宸說著,她低頭的動作到一半,突然停了,脫口而出:“統領你醒了!”

被她打斷,玄宸也看過去。

執昌皺起的眉頭沒有鬆動,雙眼的確緩緩睜開,彩瞳內有痛楚殘留,摻雜片刻混亂不清的惝恍,然而先對上床前兩個仙界中人的視線,他眼中轉瞬清明,正要起身,抬手時才察覺掌下並非床榻——

“好點沒有?”

執昌頓在原地,五指微微發緊。

驀地,他循聲抬頭,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神,這張臉也與舊日重合,讓他一時怔住,屏氣斂息。

沈寂暗歎,按在他肩上的手稍一用力,扶了他一把:“先起來。”

“……叔叔?”

執昌緊緊盯著沈寂,緩緩翻身跪坐,鮮亮虯結的血絲遍布雙目,他一眨不眨,隻握拳往前膝行一步,說出這沙啞晦澀、仿佛久違的稱呼,他顫了顫,又猛地撲進沈寂懷裡,以往冰冷生硬的語氣此刻滿含銘心刻骨的感情。

他強壓著失控的心緒,喉嚨仍忍不住漏了一絲嗚咽,“叔叔……”

沈寂的手滑落他後背,輕輕拍了一記:“我在。”

聽到這兩個字,執昌呼吸微重,又埋首在他肩頭,用儘力氣的雙臂也顫栗著。

洛凝不明就裡,看到這一幕,也不由紅了眼眶,下意識轉臉去找玄宸。

但玄宸沒找到,她先看到一旁鳳皇隱約不好看的臉,漾出的淚還沒流出來又憋了回去。

玄宸注意到她的表情,也看過去一眼,再看榻上難割難舍的二人,頓時無言良久。

他有心遠離這是非之地,又不好果真棄沈寂不顧,隻好又清咳一聲:“統領醒了,還是讓洛凝診看一番較為穩妥。”

“對對對!”洛凝連連點頭

擼起袖子到床邊候著,

“沈兄我來了。”

執昌遲遲沒鬆手,沈寂拍了拍他後頸:“先看診。”

須臾。

執昌深深吸氣,雙拳最後再緊了緊,終於慢慢鬆手,往後退了一步身位。

沈寂看著他,不確定他現在的記憶是否缺失:“還記得洛凝嗎?是她治好了你的傷。”

聞言,執昌轉向洛凝,打量著她的臉,垂眸片刻,似乎記起什麼,閃身至床邊,對她行禮道:“今日之恩,多謝洛凝仙子。”

見狀,玄宸心念稍轉。

洛凝也驚奇地打量著他。

眼前的人雖然臉色蒼白,眉宇間還有餘痛刻痕,開口時同樣以禮相待,可比起那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統領,卻生動有情得多。

麵對著麵,她很快找到了不同之處。

是眼睛!

這雙眼睛有了神采,不再死板,還流露著真切真摯的神思。

太好了。

統領已找回自己的心竅,故而連同他的一舉一動也朝氣蓬勃,煥然如新!

細想到此,洛凝開心地說:“統領不必謝我,治病救人,本分而已。”

執昌搖頭。

他麵色虛弱,心神卻熾盛如火。

他看著她的眼睛:“仙子恩情,如同再造。”

洛凝撓了撓下巴。

她自覺不該居功,被他這樣鄭重對待,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是統領法力高強,真的不必客氣。”

玄宸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轉,臉色悄然黑了。

他往前兩步,有意無意站在洛凝身前,對執昌道:“統領初愈,還是坐下休養為宜。”

執昌順勢看他,略一示意:“多謝掛心。”

玄宸不動聲色道:“若是掛心,自然當屬沈寂與鳳皇。”

聽到“鳳皇”兩個字,執昌眸光微晃,轉眼看向一旁。

他緩步往前,走到謝浮麵前的寥寥幾步路程,神色幾經變換,下意識抬起的手在謝浮肩側頓了又頓,才緊緊落下,聲音惘然,顯得低沉:“謝浮……”

不等謝浮開口,他又皺了皺眉,似乎腦海裡閃過什麼,閉眼扶額片刻,重又抬眸:“陛下?”

沈寂也已經閃身床邊:“好了,私事不急,執昌,你先過來。”

執昌和謝浮對視,依言收手回到床邊坐下,請洛凝施法診治。

沒多久,洛凝收勢笑了:“除了新傷,統領一切如常,靜養即可。”

玄宸聽見,順水推舟,借口不打擾三人敘舊,和洛凝一起告辭,旋即飛身出門,一刻也不多留。

沈寂沒在意兩人的去向,隻隨手拍了拍執昌低垂的發頂:“沒事就好。最近注意養足精神,彆留下什麼後遺症。”

執昌抬頭看他,一把攥住他收回的右手,按在胸前。

愈漸沸熱的彩瞳一瞬不瞬注視著眼前一如記憶裡高大的身影,語氣也滾著壓抑的歡欣:“叔叔。”

謝浮看著,銀眸微沉。

係統正點評:“嗯……比之前腦子壞的時候是激動了點,但比小時候克製多了!年齡沒白長。”

沈寂沒理會它的廢話,對執昌笑說:“怎麼,傷好之後隻會說這兩個字嗎?”

對上他含笑的臉,執昌不禁也隨之笑了,斑斕的眼底漸漸填滿笑影,他蒼白的麵色也浮回血色:“隻因是叔叔,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沈寂失笑。

執昌接著說:“叔叔,我很想你。”

他低聲傾訴心底無時不刻不在積壓叫囂的思念,“每一日,都很想你。”

謝浮冷眼靜聽,下顎冷硬,眸光愈發深幽。

沈寂也沉默兩秒,才說:“這九千年的經曆,你還有印象嗎?”

執昌握著他的手不肯鬆開,颯然起身,笑意稍斂:“九千年來混沌度日,記憶雖在,卻似大夢一場,空空如也。今日得與叔叔重聚,是我畢生之願。”

語氣至誠,情真意切。

話落,執昌眼眶微紅,不由再往前一步,抬手擁——

意料之外的一道無形屏障突兀擋住了他的動作。

執昌被擠得往後退了半步,還沒再試,掌心一空,他低頭,叔叔的手也被一道銀色靈力攀繞,牽走拉遠。

他姿勢未變,轉向身側。

謝浮表麵毫無異樣,語氣平平如故:“你該歇息了。”

執昌皺眉:“我傷得不重。”

謝浮看他一眼:“靈台初愈,自當小心為上。”

執昌卻看向沈寂:“我久傷初愈,隻想與叔叔團聚,其餘無甚要緊。”

謝浮氣息終於微重。

他閉了閉眼,也轉向沈寂。

纏在手腕的靈力緩緩遊走,緊得強勢,沈寂壓下唇邊笑意,對執昌說:“聽謝浮的。”

執昌眼裡閃過一絲不情願。

但他不願與沈寂相左,隻好回身坐下,之後才記起什麼,看向謝浮:“如今,我該叫你陛下?”

謝浮對此不以為意,淡淡道:“你我之間,何必拘禮。”

執昌笑了一聲,也漫不經意的,臉上神色有往日不羈的舊影。

他還想再說什麼,目光被謝浮的動作吸引,看著謝浮和沈寂並肩而立,垂落的兩隻手繼而十指相扣,他一怔,後知後覺記起的無數畫麵陡然在腦海閃現。

他乾坐良久,目光緩緩往上,對上謝浮的雙眼。

謝浮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靜心療傷,我為你護法。”

執昌眯了眯眼,念及方才逼退他的靈力,他轉向沈寂:“叔叔為何會看上謝浮?他又冷又硬,既不柔軟,也不體貼,況且如此小氣,叔叔何以忍得下?”

沈寂忍的是笑。

他說:“習慣就好。”

執昌一向心直口快,外放坦蕩的性格在輪回裡的一千年沒變過,看來現在也是一樣。

謝浮麵色沉沉,語帶凜然霜雪:“執昌。”

執昌才回看他,不動唇舌,傳音道:“你想獨占叔叔,連我也不許與他親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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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昌看過沈寂臉側的紅痕,撇了撇嘴。

九千年光陰如夢,他卻也在夢中見多了兩人繾綣的模樣,自然知曉道侶與尋常不同,叔叔已非他可隨意碰觸的對象。

但……

執昌垂眼。

曾幾乎漆黑無望的眷戀重見天日,如此萬幸,若教他疏遠,即便謝浮,也絕無可能。

沈寂這時開口:“好了,你們都抓緊時間修煉吧。絕域封印有了動靜,我們最好也儘快出發。”

聞言,執昌又抬頭看向謝浮,忽而問:“你的傷,如何了?”

沈寂不免意外:“你看出他有傷?”

“我與他相交也算萬年,若連這一點也看不出,叔叔不會怪我有眼無珠嗎。”

執昌說著,還是向沈寂解釋一句,“謝浮對我的傷了如指掌,昨日見我失控,隻為壓製,本無需洛凝仙子出手,更無需叔叔親身涉險救我,他遲遲不動,今夜我又未曾察覺有他靈力在側,想必不在身旁。恐怕在療傷吧。”

說到這,他瞥一眼謝浮,“若非不得已,他怎會舍得扔下叔叔給我。”

謝浮不語。

“還有,”

執昌又加一句,“你從不以金鳳之力遮掩氣息。事出反常,自然有異。”

沈寂看著他侃侃而談,不由記起上次見麵他還呆頭呆腦的樣子。

係統也忍不住感慨:“宿主,執昌腦子治好之後好聰明啊,而且膽子也好大,太莽了吧!不過竟然敢當麵罵大反派,真是我的楷模!本來他這兩次一看見你就要掉眼淚,我還以為他還是小時候那個哭包呢!”

沈寂笑了笑。

執昌的個性和謝浮完全相反,從來藏不住心事,再者,他和謝浮從小一起長大,是過命的交情,又怎麼會費心在謝浮麵前掩飾自己的心思。

何況雖然嘴上較勁,但他對謝浮的關注並不少。

自己的傷還沒徹底痊愈,就能在短短時間裡察覺謝浮的異樣,連謝浮的習慣都知根知底,可見對謝浮的在意。

哪怕不算上這九千年,經曆過整整千年追殺,執昌的膽大心細,又怎麼會是簡單的一個“莽”字可以概括。

謝浮也正看著執昌,聽他說完,方道:“無礙。”

執昌按在床沿的手輕輕輪點,彩瞳微轉:“你少有受傷,切不可大意,還是療傷去吧。”

“我已有解決之法,不必多言。”

謝浮不在此事糾纏,轉而道,“你靈台未清,可有需求。”

“有。”

執昌不假思索,抱胸看他,“我隻要叔叔——”

話音未落。

麵不改色的謝浮略一擺手。

床邊的彩鳳霎時被一道金光籠罩,眨眼不見。

沈寂轉向謝浮。

謝浮沒看

他,冷聲道:“靈鳳域中鳳力充沛,於他大有裨益。”

聽這語氣,沈寂萬事同意:“有理。”

謝浮才頓了頓,轉臉和他對視。

沈寂挑眉:“還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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