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交握 十指相扣。(1 / 2)

瀲春光 燦搖 8279 字 3個月前

馬車外有一瞬間的沉靜, 祁宴道:“有嗎?”

一隻手慢慢挑起簾子,簾後那人道:“侍女時不時來給公主遞話,在下必須代為傳達。姬沃殿下對此是有何不滿?可以與在下提, 在下會改。”

傍晚林間疏落的霞光透過樹冠灑下,少年郎靠在車廂旁, 神情懶倦,眉梢微挑, 望著姬沃。

他說是會改,但這副神色,哪裡像會改的樣子?

祁宴彎了彎唇角:“在下是打擾到姬沃殿下與公主獨處了嗎?”

姬沃聽到“獨處”二字, 臉頰燒起來,“自是沒有。”

對方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他, 就像一隻慵懶優雅的獅子, 仿佛自己才是誤闖入他地盤的人。

姬沃冷靜下來也覺太過衝動,他本就臉皮薄之人, 一想到有外人聽著他們說話, 更覺不自在, 道:“那既然公主與少將軍還有琴課要上, 在下便不打擾了。”

“若有機會, 在下再與公主洽談?”

衛蓁笑道:“當然可以。”

姬沃作禮,緩緩告退。

衛蓁目光從簾子移開,看向祁宴:“少將軍,琴課不是一般等我沐浴完後才上課嗎,今日為何這樣早?”

她同樣不解的是, 為何方才他屢次打斷她和姬沃之間的談話。

祁宴道:“今日早點給你上完課,我也好提前回去休息。”

他傾身來,衛蓁來不及後退, 他的麵頰已到了一寸的地方,“是你阿弟要我守在你身邊的,他怕彆的男人覬覦你,叫我盯著他們,不許他們近身,與你親密接觸。”

他低沉的嗓音磨過她的耳珠,如砂礫一般摩擦過她的心頭。

衛蓁耳垂發麻。他說不許有彆的男人接近她,但他自己就這樣挨著與她說話,難道就不算親密嗎?

她岔開話題:“那少將軍現在上來講課嗎?”

祁宴點頭,放下簾子,不多時馬車一晃,他彎腰從簾外走進來。

車內極其寬敞,卻因為他的到來一下顯得逼仄起來。

涼蟬從一旁櫃中拿取出梧桐琴,放在案幾上。

她恭敬退了出去。車內便隻剩下了二人。

衛蓁雙手搭上琴麵,才撥了一下,一股刺痛感從指尖傳來。

那指尖尚未愈合的傷口被琴弦再次刮傷,幾滴血珠灑在了琴弦上。

祁宴看到她手指發顫,血珠不停滲出來,眉心微微皺起:“你手受了傷,不能彈琴。之前我讓仆從給你送藥,你沒來得及上藥?”

衛蓁搖了搖頭。

祁宴拿起櫃上藥瓶,道:“過來吧,我幫你上藥。”

衛蓁從桌案後起身,繞到他麵前。他示意她將手伸出,衛蓁照做,初時還擔心他手勁太大,然他輕輕托住她的右手,力量輕柔如羽毛。

少年將粉末倒在傷口處,頃刻有灼燒感從指尖傳來。衛蓁欲將手抽回,被祁宴一把握著。

“忍忍。”他道。

他將她拉至身前,二人相對而坐。他給她上藥時動作細致而溫柔。

衛蓁的視線恰好落在他眼眸上。

燭火勾勒他的麵龐,少年將軍挺鼻薄唇,線條昳麗,俊美得不像話,外人都道他像天上熾烈耀眼的太陽,遙遙不可及,隻能遠觀不能近攀,然而他目光含著柔情看向她時,就如同生輝的寶石,勾得人心癢。

祁宴長眸忽然抬起,一下捕捉到她的目光。

衛蓁錯開他視線,垂下眼簾,卻瞧見自己的手與他的五指交握在了一起。

是他給她上藥時,不經意扣上的。

她指尖微微一蜷,掌心有些麻,聽他在耳邊囑托:“傷勢未痊愈前,手儘量不要碰水,這些日子也不要再碰琴。”

衛蓁點頭說好。

他盯著她,半晌開口道:“其實衛蓁,你不用為我做鬥笠的,反倒叫自己受了傷。”

衛蓁道:“隻是一帶你小傷而已,我沒有那樣嬌弱,不至於一點傷都承受不了。”

“不是說你嬌弱的意思,是你不必為了我讓自己受傷。”

祁宴清磁般的嗓音近在咫尺,衛蓁側過臉,看到燭光將他們的剪影投在窗上,少男少女交頸低語,仿佛在耳鬢廝磨。

衛蓁身子往後退去,被祁宴拉回來,與她雙手扣得更緊,垂在地上的衣袍相互交疊。

衛蓁回答道:“少將軍,我給你做鬥笠時並沒有想那麼多,隻是想做便做了,我知曉少將軍說這樣的話,是害怕麻煩我,沒關係的,我從不覺得麻煩。”

“少將軍喜歡那竹笠嗎?”

昏黃的燭光將她眉目都柔和了幾分,這麼近的距離,能看清她卷翹的長睫。祁宴的心被她的眸光晃得恍惚了一下,輕聲道:“喜歡的。”

衛蓁婉婉一笑。

祁宴回過神來,鬆開她的手,道:“今日琴課便不上了。你記得藥要經常換,夏天傷口不能捂著。”

衛蓁道:“好。”

祁宴彎腰卷簾:“那我先走了。”

衛蓁送他出去,待回來之後,低頭看向那被他握過的掌心,指腹溫溫然,還帶有他手間的溫度。

祁宴說,會幫衛淩盯著彆的男人,不許他們與她靠近,不許他們與她太過親密。

太過親密是哪種親密,他們方才那樣耳鬢廝磨,交頸談話……算不算?

衛蓁濃密的眼簾垂下,將一切情緒都蓋住。

翌日清晨天才亮,車隊早早啟程。

祁宴與衛淩策馬在同一側,輕雲出山澗,涼風送清爽,少年們坐於馬上,衣袂飛揚。

衛蓁坐在窗邊,垂首看著書簡,祁宴的聲音乘著風飄進來:“你手好點了嗎?”

她搭在窗邊的手,被他輕輕執起握住。

衛蓁下意識看向他身後的衛淩。

衛淩正回頭與仆從交談,顯然注意不到背後,他的好友與他阿姊正雙手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