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在她嫻靜的側顏上浮動,她認真看著麵前的棋盤,忽而眉眼輕彎,像是贏下了這一局。
哪怕周遭燈火輝煌,人聲喧嘩,都是給姬瑛賀生之聲,無一人為她賀生,她依舊麵色淡然,情緒平和,心情看上去並無半點不悅。
隻是越如此,祁宴眉心越是緊皺。
她的生辰之日,無一人記得,她又怎會不在意?
姬瑛在眾人的殷勤的道賀之聲中抬起頭,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祁宴,她微微一愣,撥開身邊人,快步朝此處走來,祁宴放下了簾幔,身影消失在簾後。
等姬瑛撩開簾幔走出來,便瞧見祁宴正立在水榭旁,正與姬沃交談著。
姬瑛走上前去,笑道:“表哥回來了,去向祖父複命過了嗎。真是巧了,一回來還趕上了我的生辰。”
祁宴頷首點頭,隨口應付幾句,對姬沃道:“我們到彆處說。”
姬瑛給姬沃使眼色,姬沃看向祁宴,暗示他多陪姬瑛一會,祁宴不為所動,隻喊他到一旁說話。
姬沃無奈,隻得撇下姬瑛。
這邊湖水波光粼粼,衛蓁手捧著臉,還在與公孫嫻一同玩六博棋。
湖上清風吹來,她在遊戲間隙抬起頭,四周熱鬨的場麵映入眼簾。
今日雖是自己生辰,卻也姬瑛的生辰在同一日,若自己大張旗鼓辦宴,便會搶了公主風頭,衛蓁自知寄人籬下,一切低調為好,她看著眾人為姬瑛賀壽,那樣熱烈喧鬨的氣氛,她的唇角也不由浮起清淺弧度。
對麵公孫嫻道:“該公主走棋了。”
這時,一串腳步聲靠近,公孫嫻貼身的婢女走了過來,附著公孫嫻耳朵說了什麼,公孫嫻隨即抬頭看向衛蓁。
衛蓁擱下了棋子,好奇對方話中提了自己什麼。
她正要詢問,身側也跪下一宦官,“殿下。”
衛蓁回頭,認出來麵前人,正是姬淵身邊的宮人。
衛蓁朝他頷首:“不知公公找我有何事,可是為姬淵殿下派公公來捎話?”
宦官點點頭,將手中托盤呈上,上麵擺放著一隻華美的木櫝盒子。
他聲音細細的:“七殿下差奴婢來,為公主送一件東西。”
衛蓁不記得自己與姬淵有什麼往來,需要他差人給自己送東西,她向那木櫝,笑道:“敢問公公,裡頭是何物?”
話音才落,對麵公孫嫻喚道:“公主。”
公孫嫻走到她身側,來拉她的袖擺,道:“我們走。”
衛蓁被公孫嫻一下拽起,匆忙間連自己的披帛都未曾來得及拿。
她向宦官投去詢問的目光,宦官一怔,有些事也不便當著公孫嫻的麵說,隻道:“公主既有事在身那便先去吧,奴婢將此物送到公主殿中,等公主回殿打開一看便知。”
衛蓁聽公孫嫻催得急切,道:“那便有勞公公了。”
衛蓁跟著公孫嫻,一路她穿行在人群中,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樹下停靠著一輛馬車,公孫嫻拉著衛蓁上車。
一直到馬車晃動起來,衛蓁仍沒弄清楚狀況,不解道:“我們去做什麼?”
公孫嫻手絞著帕子,麵色微紅不語。
衛蓁手將簾子撩起,轉頭看向窗外,發現馬車走上了出宮的那條宮道。
今日是姬瑛公主生辰,不少貴族子弟都是從宮外入宮為公主賀壽,故而到了這個時辰,宮門也尚未落鎖,路上也不止他們這一輛馬車。
窗外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少年坐在白馬上,轉首看來,月色照亮他的眼角眉梢。
衛蓁詫異道:“祁宴,你何時回來的?”
“就在不久前。”少年輕聲道。
衛蓁再看向他身後的姬沃,隱約猜到了什麼。
是祁宴找來公孫嫻,喊她出來的,是嗎?
其實衛蓁猜的也差不多,實則,方才祁宴去找了姬沃,提議今夜趁此難得機會出宮去遊玩,他與衛蓁為他與公孫嫻做掩護便是。姬沃當即便應下,卻也猶豫躊躇不停,好一會才使人去尋公孫嫻。
衛蓁道:“我們今夜要去哪裡?”
祁宴挑眉看向她:“你不知道嗎?”
衛蓁當然不知,搖了搖頭。
微風拂過,月色皎潔。
少年看著少女,心道,是給你過生辰啊。
怎麼會有人,連自己的生辰都不在意,就打算這樣隨便過呢?
但他見她滿眼不解,尚未反應過來的樣子,隻坐直腰身,目視前方,淡聲道:“猜不到便不猜吧。到了那裡,你就明白了。”
衛蓁放下簾子,看一眼滿臉羞澀的公孫嫻,一下了然於心:姬沃要和公孫嫻私下見麵,便拿她與祁宴做幌子,借此瞞過外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