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成全 “望大王成全我與將軍在一起。”……(1 / 2)

瀲春光 燦搖 9214 字 3個月前

祁宴與她相處這麼久, 也知她性格,絕非那種躲在人後需要旁人替她擺平一切的人

窗外琳琅雪光照著她雙眸,她眼中浮起淡淡笑意:“你不用擔心我, 我能去見晉王,我與你一同去, 有什麼事我們一起解決,總好過你一個人將所有事扛下。”

祁宴反握住她的雙手,用力握緊了,道:“好。”

二人走出寢殿,迎麵冷風從四角鑽入衛蓁披風, 寒氣侵體, 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她抬起手臂,提著裙裾, 邁步走下台階。可僅僅是走了一步,就牽動了身後的傷口, 皮肉傳來一陣銳痛。

自己尚且如此,他身上那麼多鞭痕, 怕是更不好受。

祁宴的確走得艱難,每一步都好似耗費了他莫大的力氣, 衛蓁攙扶著他, 讓他靠在她身上,他緩了好一會, 臉上的痛苦之色才稍微減弱了一點。

他逐漸適應了這份疼痛, 待出了院子,宮道上時不時有宮人往來,他身上再不看不到方才的樣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從容, 唯有陪在他身邊的衛蓁,知曉他在忍受著多大的痛楚。

此處離晉王的寢宮不算多遠,可這一段路,卻走得格外漫長。

等到了王殿外,祁宴脖頸那被黑狐毛簇擁著的地方,已經出了一片冷汗,狐毛都被打濕了。

衛蓁抬手用帕子給他擦拭汗珠,正這時,有腳踩在雪麵上的聲音響起。洪碩從院內走了出來。

衛蓁朝來人頷首:“公公。”

洪碩看一眼衛蓁,又看一眼她身側的祁宴,輕輕歎了一口氣:“公主與將軍來了?”

衛蓁走上前一步,“昨夜公公奉大王之命看護我,卻執意離開王殿,是我對不住公公。眼下可否勞駕公公為我們進去向大王通報一聲?”

衛蓁看到他眼中流露的失望之色,他輕聲道了一句“稍等”,蹣跚著步伐往大殿走去。

片刻後洪碩回來,對二人搖了搖頭。

“公主與將軍先回去吧,大王並不想見您二人。”

“大王令我們回去?”

“是,大王還說您二人也莫要在殿外候著,就算今日是跪一日,他也斷然不會見。”

衛蓁看向祁宴,祁宴從黑狐裘披風中取出一物:“此冊子上記載的乃是臣在楚國的眼線,憑此冊子可知楚國朝堂之事,臣欲將此物進獻給大王,不知大王能否見臣一麵。”

這倒是叫洪碩愣住了。

“公公。”洪碩聽到衛蓁的聲音,轉目看向她,她開口道:“大王此前叫我撰寫的有關楚國的賦稅人口冊子,我已經完成了大半,剛剛去令宮人取了,不多時就會送來。公公可否代為轉交?”

她靠近了一點,壓低聲音道:“還有大王身邊藏著奸細一事。”

洪碩歎了一聲:“那奴婢便再去為您二人轉達一次。”

他緩慢地轉過身去,進入了王殿,這一次出來得倒是比上一次快了許多。

他做了一個手勢:“公主與將軍請吧。”

二人攙扶著走進了院子,到了宮殿門口,鬆開對方的手,一前一後走了進去。殿內燒了暖盆,晉王靠在憑幾上,周身圍滿虎皮狐毛保暖之物,他正翻看著麵前奏牘,動作不急不緩,優雅得猶如一匹慵懶的獸王。

“臣祁宴拜見晉王。”祁宴在王階前跪下,向晉王行禮。

衛蓁雙膝跪地,俯低身子的一瞬,背後傳來的劇痛,好似傷口撕裂。

上方的人沒有開口,二人這麼跪著,衛蓁膝蓋酸麻,看一眼身側祁宴,他低垂著濃密的眼簾,神色平淡,衛蓁看對一旁洪碩道:“可否請公公將殿內其他人都先帶出去。”

洪碩猜到,她這是要說晉王身邊人不乾淨的事了,點了點頭。

待宮人被遣走後,洪碩看一眼衛蓁,示意她起來,到晉王麵前仔細說。

衛蓁朝著台階走去,將自己如何發現猛獸襲人不對勁的前因後果細細說來。

“此事牽扯甚大。除夕那夜大王的禮服,是由製衣局趕製好的,此後再由宮女將其送來,交由大王宮殿之中,能有幸接觸禮服的人,當都被一一發問一遍,不知大王昨夜聽了孩兒的話,是否有派人調差?”

晉王默不作聲,洪碩點頭,“大王昨夜聽公主的話,連夜便派人調查了此事。大王衣物一向是專人保管,能近身對大王衣物動手腳的宮人,包括奴婢在內,絕不會超過四個,絕非常人可為。懷疑的人選鎖定到了那幾人身上。估摸這幾日,司獄那邊便能叫人吐出實話來。”

洪碩看向晉王,“奴婢也會去領刑,以證清白。”

晉王翻了一下麵前的竹簡,淡聲道:“你陪著寡人幾十年了。若真要存心害寡人大有機會,何必冒險在除夕夜那一夜?這副散架的老骨頭就彆去受罪了。”

洪碩一聽連忙道:“奴婢多謝大王體恤。”

而此時,那為衛蓁娶東西的宮女也趕來了,衛蓁從她手中接過竹簡,將其呈到晉王麵前:“大王此前叫孩兒寫的有關楚國賦稅人口冊子,孩兒今日交給大王。”

洪碩替他接過,將竹簡放在桌麵上鋪展開來。

衛蓁手貼著腹,恭敬道:“因為中間隔了個年關,加之為求證大王遇襲一事而忙碌,時間緊迫,冊子尚未寫完,此為上冊。”

晉王垂眸,隻掃了那竹簡一眼就抬起頭來,他緩緩開口,終於對她道了今日的第一句話。

“衛蓁,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著你與祁宴奸情被發覺的時候,來給寡人獻冊子,還隻給了上冊,你這是想著你於寡人有用,寡人舍不得殺你,便想要用此來威脅寡人是嗎?”

麵前的男人常年身居高位,隻垂眸壓來一眼,便令人渾身毛孔張開。

衛蓁當即仰起頭,隻對上他兩道威冷的目光:“大王,孩兒既來晉國,那便是晉人。大王便是我王,便是我君,孩兒隻聽命大王,不敢有分毫非分之想,又怎會膽大包天威脅大王?”

“你無非分之想?”晉王話音諷刺,“那昨夜的事是誰做的。”

衛蓁與他對望著,不曾垂下過眼:“孩兒鬥膽一言,孩兒知曉大王欲立儲君,人選已定在七殿下與九殿下之間,欲將孩兒嫁給當中一人。可這二人一有婚約二有心儀之人,孩兒怎能執意插入他們的婚事,且也自知在那二人心中,地位怕是不能與公孫小姐和魏國公主相比,若真嫁了,怕是處境極其尷尬。”

晉王冷冷撇開目光。

“孩兒知曉大王為何震怒,是因為孩兒觸及了大王的底線,但孩兒一心為大王,此心不假。”

她膝行靠近一步,仰頭看他,那雙眸子明亮澄澈,裡麵沒有一絲一毫雜質。

“孩兒也有祖父,這些日子孩兒跟在大王身邊,從大王身邊學到了許多,大王親手教孩兒朝堂上的事,孩兒感恩銘記在心,待大王便真如祖父一般,孩兒記得,一次陪在大王身邊,太過勞累伏在桌邊,醒來發現大王為孩兒蓋上了毯子,知曉大王雖外表冷硬卻心軟。”

她頓了頓:“所以孩兒願意待在晉宮,一直陪在大王身邊,不曾改過心意。自嫁來晉國便做好了決定。”

晉王轉過臉來,冷峻的神色不曾鬆動。

衛蓁跪拜:“孩兒與少將軍之間是僭越,此事傳出去,怕是幾位殿下也都不再能接受孩兒。但當初聯姻之時,使臣說和親公主會嫁給公室中人,少將軍也是晉國公室中人。而楚晉兩國聯姻,便是維係兩國關係穩定,孩兒日後依舊願意陪在大王身邊,為大王辦事。這不正是聯姻的目的所在嗎?”

這一番話說得麵麵俱到,也切切實實剖析出晉王糾結於何。

“所以還望大王成全我與少將軍,我知我任性,但此誠孩兒唯一的要求。”她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

洪碩在旁聽得心緒難平,心歎果真是楚公主,如此了解晉王,晉王聽了這話心中必不可能沒有波動。

晉王從頭到尾震怒的,隻是有人膽敢挑戰他的權威,而衛蓁如今在他麵前表現出的便是百依百順,無疑大大撫平了晉王心中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