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不適 鹿血。(2 / 2)

瀲春光 燦搖 10779 字 6個月前

他整個人被動物鮮血淋灌,碎發濕淋淋,狼狽得也如同一頭野獸。

四周人圍上來,衛蓁抬起袖口,擦去他臉上血珠。

祁宴氣喘籲籲道:“沒事了。”

她傾身一把抱住他,也不顧他滿身的汙穢,埋在他頸邊哭泣。

祁宴聽到她抽泣聲,無比自責,知曉她心性堅韌,可近來她跟隨他,他仿佛總是讓她落淚。

他用力的地將人摟住,“你沒事就好。阿蓁。”

衛蓁肩膀輕輕地顫抖,抬起袖擺幫他擦碎發上的血珠,“你有沒有受傷?我看你一直捂著肩膀。”

祁宴搖頭:“是我方才不小心撞到地上摔傷的,沒有大礙。”

這般近,他甚至能看到她眼睫上沾的水霧。

他深知,若非衛蓁尋來匕首丟下來,他絕對不可能還活著。

他沾滿鮮血的手,用力地抱住她的肩膀,她幾乎嵌入到他胸膛中,他渾身熱血尚未冷卻下來,這一刻迫切地想要吻她,告訴她,在他與野狼糾纏,幾次瀕臨死亡時,腦海中想得全然都是她一人。

然而四周這麼多人在,他到底還是抑製住了這個念頭。

衛蓁扶著他起身,祁宴的腿一晃,扶住欄杆。

衛蓁看向他右腿:“你腿受傷了?”

祁宴嗯了一聲,“回去簡單包紮一下就好。”

他抬頭,木韃走了過來,嘴角帶著一抹微笑,讚歎道:“你能僅憑一把匕首,便生挑兩匹狼,果然是勇士。那我木韃說話算話,也放過你們一條命。”

祁宴點頭,虛弱道:“多謝。”

“隻不過,我們既然來仇猶國,也不能輕易走。”木韃道,“如今外麵也不太平,你們先留在仇猶國。”

說完,他抬手吩咐手下,“這些日子,你盯著他們夫妻二人。”

衛蓁想說些什麼,祁宴攏了攏她的肩膀,輕聲對麵前人道:“麻煩大人,先為我和妻子準備一間可以歇息的屋子,可以嗎?”

他實在太累了,站都快站不穩了。

衛蓁將那把帶血的簪子遞到木韃手中,木韃將簪子擦拭乾淨,對著陽光仔細打量,收起來,這才道:“可以。”

他轉身對手下道:“趕緊回去將你家院子收拾出一間屋子,給他們夫妻二人住。”

手下連連道:“是。”

而祁宴身軀高大,衛蓁一個女兒家要想扶著也實在是吃力,木韃上來搭了一把手。

圍觀眾人似乎還在興頭上,並未散去,一路簇擁著祁宴離開集市。

祁宴嘴唇囁嚅道:“有水嗎?”

木韃回了一句“自是有的”,接過下屬遞來的水囊。

祁宴接過,入口才發現水裡混著血,然嗓子眼滿是熱氣,也不多挑三揀四,仰頭痛飲。

血灌入喉嚨,沿著五臟六腑往下淌去,瞬間洗滌乾淨體內燥熱之氣。

“這裡頭可是鹿血,上等的滋補之物。”

祁宴擰好囊口,還了回來,木韃晃了晃水囊,鹿血被飲了大半,嘖嘖歎了一聲。

他們一行人到了一間簡陋的院子前,木韃將他們送到屋內,叮囑手下盯緊他們二人。

衛蓁環顧著簡陋的屋子,壓在心頭的一口氣終於可以吐了出來。

他們曆儘艱辛,終於死裡逃生。

衛蓁扶著祁宴到床邊坐下,卷起他左腿褲管,那裡被狼牙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傷勢不算嚴重,但影響到祁宴走路,怕是要調養上好一陣子。

衛蓁抬起頭。祁宴頭靠在窗戶邊,雙目闔著,眼睫投下濃密的陰影,她以為他是太累睡了過去,並未打擾,站起身,幫他把上身的血衣解下來。

她手不可不免碰到了他的身子,觸手隻覺肌膚滾燙,如熱炭火爐一般。

衛蓁手又撫上他的額頭,感覺他好似發熱了一般,

“祁宴,祁宴?”衛蓁喚他,“你怎麼了?”

祁宴緩緩睜開眼簾,模糊的視線中出現少女穠麗的麵龐,他聲音沙啞:“方才喝了些東西,身子略感不舒服,等會便好了。”

衛蓁想起木韃遞給祁宴的水囊,那時她被人喊走先進入院子,並未陪在祁宴身邊,眼中立馬浮起憂色,問道:“他們給你喝什麼了?”

祁宴抿了抿唇角,扯出一個微笑:“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是動物的血罷了。我緩一緩,你先去打水洗身子,等你回來我便能好了。”

衛蓁柔聲道:“你可以嗎?”

祁宴點點頭。

在她走後,祁宴閉上了眼眸。他體內有一股邪火往上湧,全身上下血管中好似流動著一股燥熱之氣,他揚起脖頸,喉結上下滾動,長長喟歎一聲。

衛蓁走出木屋,一出來,正巧就撞見在水井旁打水的女主人和她丈夫。

那婦人看到衛蓁,微微一笑:“姑娘,乾淨衣裳已經送到你們屋子裡去了。”

“多謝阿珠娘子。”衛蓁回以一笑。

阿珠娘子打完水,將水桶遞給衛蓁,衛蓁忽而喚道:“阿珠娘子,方才你家男人給我家夫君遞了一壺水囊,那裡頭裝著什麼?”

阿珠娘子看向身邊丈夫,對方笑了一下,“鹿血啊。”

衛蓁愣住。

男人道:“本來木韃大人也沒打算給他喝多少,誰知他接過水囊,仰頭就如同牛飲。”

衛蓁問道:“那鹿血喝完會有何效果?”

她看過醫書,對此也了解一點,但那個答案,她不敢確定。

男人咳嗽了一聲:“若喝得少,血自然是滋潤補腎,喝得多了,那便是如同熱藥一般,讓人全身發熱發燥,需要冷物紓解。怎麼——”

對方目光含了深意:“你家男人是覺得不舒服了嗎?”

阿珠娘子用胳膊肘推了一下,男人摟住阿珠道:“要麼讓他熬上一夜,要麼你不忍,想辦法幫幫他,紓解爽了,自然就舒服了。但這藥效說不準,他喝得太多,也不知要熬上多久。”

提起“紓解”二字,男人笑得曖昧。

阿珠對衛蓁一笑,“姑娘要洗身子,我們先進去吧。”

衛蓁將水桶扔下井,打上來水,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出神。

一旁屋子有彆的男人在,衛蓁不能在院中隨意衝洗身子,提起水桶往回走。

她一推開門,便對上了坐在床邊男子微眯的雙眸。

土房簡陋至極,並不能隔音,他們在院外的交談,想必一個字不落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衛蓁眼睫顫了一顫,明明是他喝多鹿血,她反倒被他看得全身發熱,惹了一層火似的。

她將水桶中的水放入浴桶中,問道:“我打來了水,是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祁宴闔上眼簾,不語,喉結上下滑了好幾下。

身邊響起腳步聲,她在他身邊坐下:“你先洗吧。我看你難受,用冷水衝衝涼也好點。”

少女纖纖的十指沾了水,輕輕覆蓋上他放在身邊的手,她想借此令他感覺稍微涼爽些,卻殊不知,在指尖相觸的一瞬間,卻令祁宴身上的火燒得更旺。

如同乾柴扔進了烈火裡,“噗”的一聲,火光騰騰。

他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感受到她身體一軟。

他隻覺得,那水珠雖然能緩解一時燥熱,卻遠遠不如女兒家如雪的肌膚,能撫平他身上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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