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不適 鹿血。(1 / 2)

瀲春光 燦搖 10779 字 3個月前

馴獸師敲了敲鑼鼓, 鬥獸場旁人越來越多,氣氛熱烈無比。

衛蓁問木韃:“能不能給他一件防身的武器?”

木韃搖頭:“自然不可,他現在什麼樣子, 就怎麼下去。”

衛蓁握緊了手, 之前仇猶人將他們隨身攜帶的匕首刀劍都收走, 祁宴身上根本沒有武器, 下到鬥獸坑, 那就猶如一塊直接送到野狼麵前的肉。

他們好不容易才九死一生從荒漠出來, 又陷入了這種絕境, 衛蓁胸腔中浸滿了憤怒和酸澀。

祁宴撫了撫衛蓁的肩膀, 讓她放心, 往前走去,衛蓁伸手一把拉住他,抬起手, 用力拔出自己發間那根簪子。

她烏黑的長發瞬間如流瀑傾瀉, 襯出她一張雪白麵容。

祁宴垂眸, 看著那支遞到自己手裡的簪尾鋒利的簪子, 明白她的意思,用力握緊了, 再次伸出手抱住她。

衛蓁攀住他的肩膀, 依依不舍,不想他離去。

她知曉祁宴武藝高強,可哪裡能每次都這麼幸運能夠死裡逃生?今日輕則掉上一塊肉, 重則喪生於此。

那土坑中埋著斷肢斷臂的畫麵, 不斷在她眼前閃過。

她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爭取著最後再說上幾句話,臉頰貼著他的臉, “你剛才說,我是你的妻子,對不對,那等你回來,我們就立馬成親,就在這裡。”

祁宴眼睫抖顫:“不能在這裡。”

“可以,我覺得可以,”衛蓁浮起血絲,執拗道,“我不在乎與你在何處成親,是在荒漠也好,郊野也罷,我隻要你陪著我。”

他其實早已體力透支,強撐著表現出無事樣子也是為了讓衛蓁不擔憂,但聽到她說這話,他近乎麻木的身子中,那些快要停滯的血液,再次為她流動起來。

四周都是異國人,祁宴無法想象自己若不在,留下她一個人,她該怎麼辦。

他覺得自己還能再為她堅持一會,沙啞道:“可以。”

他被馴獸師帶著往欄杆邊走去。

衛蓁背過身,不忍去看。

兩側爆發出一陣一陣的呐喊,整個鬥獸場宛如化身了一個巨大的鑼鼓,每一下都敲打著她心臟上,激起巨大回音。

一聲尖利狼嚎傳來,衛蓁回過頭。

兩匹狼從網後麵一同奔出來。野獸俯低身子,張開血盆大口,觀察著祁宴,沿著他繞圈。

衛蓁原以為會等祁宴解決完一匹狼,馴獸師才會放第二匹狼,可眼下竟然同時放出了兩匹!

這一幕刺痛了衛蓁眼睛,她仰頭對木韃道:“他一人手無寸鐵,如何能對付兩匹狼?要怎麼樣才能給他武器?你要什麼,但凡我能給你的都給你!”

木韃沒有說話。下方野獸發起進攻,猛地朝祁宴撲來,祁宴側身躲開。

衛蓁道:“你押我們來這裡,一是按為了暗照規矩辦事,二也是為了想從中賺賭錢的抽成。我問大人,你是想讓他死,還是想借此大撈一筆?”

木韃慢慢轉過首來。衛蓁長發被風吹得亂飛,湊近一步,瑩黑的雙瞳望著他。木韃見過的女子多了,像這樣不懼他周身鷙氣的中原女子還是頭一個。

她道:“看熱鬨的人定然都下注押我夫君死,可如若我夫君贏了,你便能從中賺上一筆不小的賭錢。”

木韃笑了一聲,顯然是被她扔出來的利益鉤子吊住了。

“你想給你夫君爭取一件武器,可以,不過你得用自己的東西去換。”

木韃給衛蓁指了一個方向,衛蓁順著他眼神看去。在角鬥場的邊緣,有一掛牌吆喝的商販,麵前擺放的正是各種刀具武器。

木韃陪著衛蓁走過去,對小販道:“給她幾件刀具看看。”

周遭呐喊聲越來越強烈,衛蓁心跳加快,目光在桌上快速掠過,這裡根本沒什麼像樣的武器。

小販抬起寶劍,小心送到衛蓁麵前,“這寶劍五十兩。”

“五十兩?”衛蓁詫異。

“是,姑娘您能拿的出五十兩來嗎?”

衛蓁搖搖頭,看著一旁的匕首,“這個呢?”

“三十兩,”小販狡猾一笑,手指著一旁的木棍,“姑娘若是拿不出那麼多錢財,看看這木棍,十兩,也足夠你夫君撐上一會了。”

這便是擺明了要借機敲上一筆。

木韃道:“鬥獸場裡武器標價向來如此,一直沒有變過。姑娘既然想救你夫君,總得舍得掏出些銀子吧。你身上難道便沒有什麼貴重之物?”

衛蓁手往腰際探去,握住了那枚玉佩,慢慢取下來。

她全身上下能算得上貴重的物品,隻剩下這枚玉佩。

這是父親母親送給她的,陪在她身邊十幾年,她視若珍寶,傾注太多感情,但既然已知親生父母是誰,眼下情況,也根本容不得她再猶豫。

衛蓁長舒一口氣,雙手捧上玉佩。

小販睜大眼睛,轉眸看看木韃,“大人,此物不俗,是寶物啊!”

他探出手想來撫摸,衛蓁手將玉佩收回。

小販不悅:“姑娘這般不舍,是不想救你夫君了?”

身後狼嚎聲傳來,衛蓁將玉佩扣在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眼下我身無外物,隻能先用此物抵押,但這枚玉佩對我十分重要,不知您可否先立個字據可以,我先將這物典當給你,待此事之後,我拿黃金拿來換。”

衛蓁補充道:“兩百兩!”

小販遲疑了一刻,笑道:“行吧。但如此,你隻能換走一把匕首。”

衛蓁也沒空再與他討價還價,接過他遞來的筆墨,飛快立了一個字據,雙方按手印畫押,對方拿走玉佩,衛蓁拿起桌上一把匕首,往鬥獸坑奔去。

鬥獸坑下方,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烈的廝殺,野狼匍匐在石塊邊上,雙目被刺穿,鮮血不停地流下,濺得到處都是。

而祁宴也好不到哪裡去,滿身泥汙,一隻手捂著另一邊受傷肩頭,手上的簪子正在滴答流血。

方才,他就是用這一把簪子,刺傷了野狼的雙眼。

野狼瞎了眼睛,什麼都看不見,鼻子又被血堵住,開始發狂地亂吠,橫衝直撞,朝著祁宴撲來。

衛蓁喚了他一聲,眾人便見一道銀光在空中掠過,落入下方的泥坑之中。

祁宴快步奔過去,將匕首撿起來,也是此時,另一隻野狼從側方奔出,猛地將祁宴撲倒在地,那尖利獠牙露出,直接鎖住祁宴的脖頸!

在場之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衛蓁不敢去看,再次背過身去。

她聽到尖利東西破開皮肉骨骼發出“嘎吱”聲,伴隨著鮮血流淌之聲,還有四周無數的倒吸冷氣聲。

衛蓁感覺渾身血液冷卻,喉嚨猶如被一根無形的繩索勒住,窒息透出上氣來。

她顫抖著身子,回過頭來。那狼還趴在祁宴身上,脖頸卻被一把匕首洞穿,大片鮮血噴灑出來,濺得身下人滿身紅漿。

祁宴咬了咬牙,拚儘全力用匕首將那龐然野獸一寸一寸的、生生的逼離自己。

野狼叫了一聲,祁宴爆發出力量,反身將其壓在地上,在一片驚歎聲中,抽出匕首,雙膝抵住野狼的喉嚨,將匕首朝其脖頸刺去。

一下、兩下、三下……

那猛狼徹底沒了氣息,一命嗚呼。

另一隻瞎了眼睛的野狼衝了過來,祁宴躲過攻擊,手上的匕首脫落,朝著狼劈去。

野獸左腿被刺中,轟然倒了下去,祁宴快沒有力氣,強撐著爬起來,走過去,撿起匕首,蹲下身割斷它的喉嚨。

周圍安靜許久,隨後爆發出一陣歡呼!

“中原人這般了得,殺了兩匹極其凶悍的野狼!”

“從前可沒俘虜能從野狼口下活下來,此人當真能稱得上一句勇士!”

滿場沸騰,有人誌得意滿,有人賠了賭注,爆發不滿,更多人則是撫掌歡呼。

衛蓁將碎發彆在耳後,蹲跪在泥坑邊上,看著馴獸師沿著梯子下到坑裡,將祁宴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