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蓁輕輕道了一聲:“我會的,父王”
馬車在王殿前停下,宮人上前來為二人撐傘。
魏王看一眼夜色:“央央,父親還是放心不下,今夜你與我好好講講你與祁宴的事好不好?”
衛蓁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差人回去給祁宴遞一句話,說自己今夜不回去。
父女二人進了王殿,衛蓁將自己如何與祁宴從相識、再到許定終生,前因後果到都說給魏王聽。
這一夜父女敘話到極晚,衛蓁到更夜才歇下,次日清晨,衛蓁起身梳妝,去給魏王請安,才走到門外,就聽到殿內傳來熟悉的聲音。
“君侯這一趟打算何時回營?”
“回大王,待今夜一過,明早便離開。”說話的是祁宴。
衛蓁推開門,殿內二人皆看向她。
“央央來了?”魏王笑著道。
衛蓁走上前去向魏王請安,餘光從二人麵前桌案上掠過。棋盤上,黑白棋子正在廝殺,白棋占了上風。
“父王在下棋?”
魏王拾起一顆黑子,嗯了一聲,“他既然說要娶你,那寡人自然得考驗考驗他的能力,太過平庸之輩,怎能配得上我的女兒,是不是?”
魏王將黑子叩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一聲,抬起頭:“該你了。”
衛蓁觀察著棋盤上的局勢,這一場棋局最終魏王取勝。
祁宴擱下棋子,笑道:“大王棋技精湛,在下自愧不如。”
魏王還在回味棋局,抿了口茶:“君侯讓棋讓得不留痕跡,也的確是本事。”
衛蓁看祁宴一眼,心為他提起來,擔心魏王會因此不悅。魏王並未多說什麼,起身走到書桌前,拿來地圖詢問其對天下局勢的見地,祁宴應答如流。
一整日,魏王都令祁宴作陪,午後便叫祁宴陪同作畫,之後又令宮人在院中立起靶子,令祁宴展臂射箭給他看。
這一套考核下來,衛蓁問魏王:“父王對祁宴滿意嗎?”
魏王隻道:“尚可。唯獨作畫技藝上差了點。”
衛蓁笑道:“他帶兵作戰,是武將嘛,於此事上自然差點造詣。”
魏王看向她:“央央果真還是為他說話。既是武將,你日後與他在一起,總不能討論軍事上的事,當是品茶作畫,撫琴,不是嗎?”
衛蓁點頭笑道:“等戰事結束後,我定然叫他一個不落都學起來。”
她為魏王研墨:“那今日考核可算結束了?已經傍晚了,女兒能否去見祁宴?”
魏王心知明日祁宴就要離開,女兒定然心急,道了一聲:“去吧。”
衛蓁提著裙裾快步跑出,跨過門檻險些被絆倒,一旁一隻手伸出扶住她,正是侯在門外的祁宴。他與她對視,示意他們分開走。
一回到寢宮,衛蓁聽到身後腳步聲,轉身撲入祁宴懷裡,“我舍不得你走。”
她抬手去扯他臉上的麵具,那麵具被扯著一點點與他麵頰分離,露出男子原本麵容。
衛蓁道:“上一次我們在仇猶分彆,說是很快就見麵,這中間卻隔了個月,下一次呢?”
祁宴抬手撫平她的眉心,雙瞳溫柔:“不會這麼久的,我從南往北攻城池,離你越來越近,日後想見你也越發簡單,也不用驅馳那麼久,我想日後打下一場大仗,便來見你,好不好?”
他放在她腰後的手微微一提,就將她提抱起來,放在桌案上。
二人交頸低語,話語中皆是濃濃的不舍。
風從半敞的窗戶外拂來,吹動竹簾晃動,殿舍內,那男女擁吻的身影投落在牆壁之上,唇瓣時而分離,時而又深深地吻上,桌上梅瓶中插著一朵豔麗的牡丹花,也隨風微微搖晃。
衛蓁的手探向男子的腰帶,祁宴未曾推開,將她吻得更深。
有風徐徐吹來,少女裙裾被全推到了腰上,隨風泛出一層層漣漪。
二人的指尖相扣,漸漸的,衛蓁攀著她的肩膀,他抬手伸向她鬢發,輕輕扯下那花簪,千青絲儘數傾瀉下來。
衛蓁咬著唇,那雙瀲灩眸子中好似有萬頃秋波,隨著他的動作而眸光一晃一晃。她紅唇暗咬,春意暗生。
“祁宴,其實我有一事一直未曾與你說。”她貼上他的耳朵道。
祁宴喉結滾動:“什麼事?”
“在回魏國的路上,我遇到了姬淵,被他帶回晉宮。”
他停下動作,衛蓁倒吸一口涼氣,緩了緩道:“他逼迫我與他成親。”
“他有沒有傷害你?”祁宴臂膀撐在她身側,努力抑製住因為血液躁動而亂跳的青筋。
“沒有,若是他傷害我,我也不可能好好地回來了,當時情急之下,我與他達成了一個約定。”
“是何約定?”
“我說我會嫁給他,答應幫他插手魏國的朝政,隻要他答應暫時放我回來。”
眼瞧見這話一出,祁宴的眸色一下變濃。
他搭在桌邊的手暗暗發力,衛蓁蹙了一下眉梢,臉頰酡紅,幾綹碎發滑下汗珠:“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我不可能真的嫁給他。”
祁宴咬住她的耳垂:“我知道。”
風拍打竹簾,一下又一下,時而重時而緩,聲音回蕩在大殿中。
少女垂在身後的青絲也在晃動,襯出雪一般的脊背,她一隻手向後撐著桌案,一隻手攬著祁宴的脖頸,話音有些艱難:“他還說,要以晉國的江山來聘我。”
祁宴雙手搭上她的膝蓋,漆黑的雙瞳閃著晦暗的光:“他若以晉國聘你,我自是也可以,隻不過他娶你,是想吞並魏國土地,而我聘你,是將晉國的山河送到你麵前。”
他將衛蓁放倒在桌上,青絲散在雪肩旁,裙裾如花苞一般襯托著白玉般雪瑩的身段。
如是美人,雙目赤紅,楚楚可憐,大抵是世間男人都拒絕不了的模樣,想要將她摟進懷中好好疼惜一般。
祁宴俯視著她,身體中遊走出一種失控感。
衛蓁被他壓著親吻,努力借著呼吸的間隙說話,“我們的盟約上還有,年之後,如若他不能一統晉國,那我也要嫁給他。”
她說一句,便能切身感受到他身上的不悅,臉頰越發滾燙。祁宴問道:“你要嫁?”
衛蓁搖頭:“當然不會。我若撕毀盟約,他也不能拿我如何?”
祁宴撩開她麵頰上的青絲:“你若真嫁給他,我也不會叫你們的婚典那樣順利的進行。”
祁宴沉重的鼻息撲在她麵頰上。衛蓁攥緊了身下的裙袍,忽然笑著道:“君侯的意思是,那日要來搶親嗎?”
“到那時候,你願意跟我走嗎?”他柔聲問道。
衛蓁張開臂彎,讓他更深地抱住自己,紅唇沿著他的鼻梁往上,“怎麼辦啊,那我們要被天下人議論了。魏公主背棄婚約,竟與君侯私奔。那祁宴是如何迷了魏公主的心竅?”
祁宴眸色越發深沉,低低笑了一聲。
“嘩啦”一聲,裙擺的撕裂聲響起,衛蓁驚呼一聲,睜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接下來所有的聲音被他堵住回了喉嚨中。
珠簾晃蕩,梅瓶搖動。少女伸出手虛握空氣,隻握住花瓶中的牡丹花。
迷蒙之中,她聽到他在自己耳邊,呢喃了一句,含著濃烈的情.欲,他說:“阿蓁,你這輩子隻能與我在一起。”
夜色漸漸濃鬱,“哐當”一聲,梅瓶滾落砸在地上,那支牡丹從中灑出來,原本飽滿的花瓣,就這樣被纖纖五指揉碎,散落在桌上,花瓣上還含著幾滴露珠,好不可憐。
衛蓁沐浴完,渾身無力躺在榻上,祁宴從後摟住她,輕聲道:“我知你在魏國怕也十分艱難,此番還帶來一人給你,約莫我離開幾日後他便到了。”
衛蓁扭頭問道:“是誰?”
祁宴親吻她的脊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能助你在魏國站穩腳跟。”
流螢撲朔,花影婆娑,皎潔月色照著帳幔中剛剛經曆過酣暢情.事的少年夫妻,二人相擁和眠,安靜睡去。
翌日清晨天亮,衛蓁喬裝打扮成宮女的模樣,鑽入他的馬車,送他離開。
祁宴抱緊她:“戰事中一有間隙,我便來見你。這次我在魏國國都留了人手,不會像上次一樣隔月都不給你寫信的。”
衛蓁嗯了一聲,指尖攥著他的衣領不願鬆手,祁宴道:“不管這段時日外界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我。”
他在走前,吻了吻她的手背。
衛蓁收回手,望著他含情的眸子。從前不管哪一次,他都能履行他的承諾,這一次衛蓁依舊信他。
送走了祁宴,衛蓁回到自己的寢宮,她也要開始著手處理魏國朝堂上的那些棘手之事。
而幾日之後,衛蓁便知曉祁宴口中那位為她找來的謀士,是何方神聖。
殿門被篤篤敲響,衛蓁將門打開,穿玄袍錦靴的少年佩劍立在光影中,往那裡一站,便遮蔽大半日光,他轉過臉來,眉眼淩厲又俊俏。
衛蓁定在原地,巨大的欣喜湧上心頭,走下台階,一把抱住他:“阿淩!”
衛淩也用力擁住懷中人:“阿姊,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