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2 / 2)

無數苦難造就了如今的加茂伊吹,他不會遺忘,但也不會痛恨過往發生的一切。繼續前行需要平靜麵對傷疤的勇氣與覺悟,加茂伊吹早就將這份意誌磨練至如鋼鐵般堅定。

他彎腰,雙手置於加茂憲紀腋下,一把將其抱起,不太熟練地托著男孩的身體,很快用袖口擦乾了小臉上涕泗橫流的痕跡。

“母親先收拾一下吧,如果之後實在不便赴宴的話,我會說您是偶感風寒,不會令您難堪。”加茂伊吹在此停頓一會兒,終究還是說出後半句叮囑。

“今日的話,不要再向任何人外傳,”他垂眸,沒有看向加茂荷奈,餘光卻將對方怔愣的神情儘收眼底,“您當作從沒做過站隊的事情,以後隻看當下吧。”

他們之間再也無話可說。

兩人都知道,最親密的骨血終將分離為兩條不再相交的平行線,與生養有關的恩仇太過複雜,既然輕易算不清,那就乾脆不再算了。

——加茂伊吹絕不會再被當斷不斷之事煩擾,即便是攔路之物是母子之情,他也要一並斬斷。

加茂伊吹抱著幼弟出門,臨走前最後說道:“憲紀留在我身邊教養,還請您放心。”

加茂荷奈愣愣地望著加茂伊吹的背影,聽見他在門外交代傭人在聽召前不得進屋,也不知是否該為長子願意留下最後一絲體麵感到慶幸。

加茂伊吹不打算再

與她有何交集,甚至無法放心將庶弟交給她撫養,她無法騙自己兩人間還有任何親情存在。

但他同時又暗示會幫她遮掩站隊之事,分明是要她在父子爭鬥後,無論結局如何都有路可走——最終,一切情緒都隻能化作一聲顫抖的歎息,輕輕在空中消散,正如兩人這短暫的、仍能以母子相稱的十三年。

加茂荷奈緩慢地在地板上蜷起身子,她似乎突然想起了加茂伊吹小時候的模樣。

他也曾掛著甜美的微笑,將從修剪規整的草坪中發現的一株被壓扁的小花捧到她麵前,討喜地問道:“媽媽,這朵花好可憐,我們把它栽進臥室的盆栽裡吧?”

——如果她當時沒有將那株小花重新扔進草坪……!

她對待那朵花,正如同她對待加茂伊吹本人。

她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而此時,抱著加茂憲紀走出母親院落的加茂伊吹,在真正跨出月洞門時突然感到心口一悸。

他從不懷疑赤血操術持有者的血脈之力,因此腳步一停,還沒來得及轉回房間,便聽見身後隱約傳來女人崩潰的痛哭之聲。

既然加茂荷奈沒做糟糕的事情,他當然沒必要此時再折返回去,因此隻是將加茂憲紀的身體朝上提了提,便打算繞遠路避開賓客,先回到自己的院落中為兩人清洗一番再去赴宴。

懵懂的男孩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一手揪著加茂伊吹肩膀的衣服,一手去磨蹭加茂伊吹的臉頰,他小聲說:“兄、兄長……大人……不要、哭。”

加茂伊吹微笑起來,他自然地問道:“憲紀是不是看錯啦?兄長大人是男子漢,怎麼會哭呢?”

加茂憲紀迷茫的望了望手心中的一片濕潤,分明感到剛才蹭掉了一滴晶瑩的淚水,但此時再捧著少年的麵龐看來看去,果真沒有再發現其他哭過的痕跡。

加茂伊吹被他揪住一小撮頭發,心中沒有絲毫惱意,任由幼弟沒輕沒重地對他摸來摸去,卻也正是趁著孩子不會注意到他表情的瞬間,鬆懈地抹去了嘴角的笑意。

他在來時曾對五條悟說過,他遲早要把所有事情和所有人都說清楚。

這滴眼淚是母子情誼的句點,那曾欺辱過他的旁支兄弟呢?攀高踩低的族中長老呢?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家之主的、他的親生父親呢?

但他也明白,再心急也不能急於這一時半刻,於是他暫時摒棄雜念,叫來傭人輔助他為加茂憲紀洗澡,自己則迅速洗了把臉,又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這才算是完全冷靜下來。

“我的少爺,你真是把自己搞得好狼狽喲。”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桌麵上的手機中響起,加茂伊吹朝屏幕看去,手機竟不知何時撥通了本宮壽生的號碼,對方顯然聽到了許多加茂家連家主都不知道的秘聞。

“這麼心急,”加茂伊吹對著鏡子審視起自己的儀容儀表,隨口玩笑道,“不怕我將你滅口嗎?”

“當然不怕,因為我拿到了第一手的大新聞,保管叫你驚到合不攏嘴。”

本宮壽生笑道,語氣中卻有幾分莫名的鄭重之意。

“十殿已經掌握了他的具體去向,要怎麼做?隻缺你的指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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