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伊吹的餘光中,五條悟的身體在聽見禪院直毘人的話後不自覺緊繃起來,就連一直在一旁笑而不語的禪院直哉都稍微收斂了表情。
他們正等著加茂伊吹的答案,如同任何一位豎起耳朵聽著加茂伊吹回應的普通賓客一樣,好奇又緊張。
加茂伊吹說:“在遇到困難時,我一定會借力前行,但我從不期待會輕而易舉地得到那份幫助——這不是我的性格。”
他委婉地拒絕了禪院直毘人的提議,言語間儘是年輕人的傲氣,也令人不自覺想到:加茂伊吹的確有底氣說出這話。
十殿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多數人都隻關注這支軍隊般的力量為加茂伊吹提供了多少便利,卻很少有人第一時間就回憶起以加茂伊吹九歲時的境遇,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組建起十殿的雛形。
這是人之常情,加茂伊吹表示完全理解,但他會在必要時刻喚醒所有人的記憶。
“聯姻所需要花費的力氣太小,即便事成前給出了最真摯的保證,問題解決後也一定會有所懈怠,難以做到百分百的珍視。”
加茂伊吹笑笑,他說:“我不會重蹈我父親的覆轍,也不會讓加茂家再多出一位我母親那樣的可憐人——我是一定要等到遇見合適的對象時再考慮婚姻大事的。”
加茂伊吹給出了讓所有人都大鬆一口氣的答案,隻是五條悟心中考慮的事情太多,很快又因性彆的問題苦惱起來,半晌都沒放鬆。
與此同時,加茂伊吹沒忘記給足了禪院直毘人麵子:“等到那時,我一定邀請直毘人先生做證婚人,還請您賞光咯。”
禪院直毘人對他愈發讚賞,爽朗地保證一定到場。
立於父親身側的禪院直哉則趁無人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時,直勾勾地盯著加茂伊吹看了半天——他懷疑對方知道了什麼,否則怎麼會故意在五條悟與他麵前大談這個話題。
不得不承認,即便對加茂伊吹擁有最基本的心動,兩位同樣來自禦二家的天之驕子也從未考慮過更加實際的問題。
他們不思考要如何擺脫當前社會對同性情侶的偏見,沒想到要怎樣說服家族將悉心培養的下一代家主送到加茂伊吹身邊做個附庸……
他們也不明白選擇加茂伊吹作為追求的對象,將在未來遭遇怎樣的困難與挫折,因為沒人了解加茂伊吹外殼之下的模樣。
尤其是,他們甚至如四年前一樣,仍然沒能正視加茂伊吹的存在。兩人之間的競爭實際上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和加茂伊吹本人沒有太大關係。
——加茂伊吹之所以縱容這種情況愈演愈烈,是因為當他們將他視作足以憑借一些手段謀奪到手的戰利品時,同樣在為他拱手奉上名為人氣的回饋。
五條悟與禪院直哉對上了視線。
因加茂伊吹這番直白的言論說明他心底的最佳伴侶似乎是能與他光明正大舉行婚禮的女性,他們在望見彼此的瞬間,臉色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禪院直毘人隨口又笑著說了一句:“等你喜歡上哪個姑娘,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也很樂意撮合你們哦。”
“誰知道那人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在我麵前呢?”加茂伊吹打趣自己,玩笑般回道,“也說不定不是姑娘——隻要是靈魂相吸的伴侶,我並不在意對方的性彆。”
禪院直毘人一愣,他有些驚奇道:“當代年輕人的思想都蠻開放的嘛,直哉之前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呢。”
加茂伊吹輕聲笑笑,隻是搖頭,也隻將剛才的對話看作幾句調侃。
他和禪院直哉不一樣。
禪院直哉是鎖定了獵物的猛獸,有了答案再出題,實則視線一直定在加茂伊吹身上,也不知道這份感情究竟起源於親情的缺失還是因五條悟而來的攀比之心。
加茂伊吹卻是真的不在意伴侶的性彆。
他平等地欣賞每個優秀的靈魂,曾被五條悟幼年時漂亮的一擊震撼到淚流滿麵,也曾在看見美麗的景色時想象冥冥在其中跳舞。
伴侶的含義並不特殊,加茂伊吹能與任何人度過餘生——無非是打發時間,他甚至能令兩人直到死前都對相處的經曆感到愉快。
但……
加茂伊吹盯著酒杯裡的液體,他望向其中的倒影,總覺得心臟空空。
如果連人氣排名前二位的角色都不能令他心動,他究竟還會愛上誰呢?
他對黑貓說:“先生,我的靈魂伴侶是隻貓的話,其實也無所謂吧。”
黑貓懶懶地趴在他的肩頭,用力打了個哈欠。
[控製酒量,今天也隻能喝一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