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會有更多的質疑和誹謗,或許要承受更多的指指點點和欺負。不親身經曆,沒人能夠感同身受。
她輕輕地哦了一聲,又緩緩問道:“那蔣雲琪的媽媽呢?怎麼都沒聽你們提及他媽媽?”
許柔音的臉色更白了,明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就好像原本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生生地扒了出來,暴露在陽光下。
她的唇顫抖的厲害,隻偎在江文軍的懷裡,宛若初生的雛鳥,讓人看了心生憐惜。
江文軍看了江小魚一眼,那一眼晦澀難明,似乎深藏了什麼。他將許柔音抱在懷裡,眼睛並沒有看向江小魚,好似看著虛空,輕輕低喃,許久才吐出兩個字,“瘋了。”
說罷,似乎怕她再問出什麼,見許柔音臉色實在難看,直接說道:“乖女兒,今天就說到這裡吧,你媽媽不舒服,我扶她回房休息一下。”
江小魚站起身,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看著兩人,嘴唇開合,輕輕吐出幾個字,“爸爸,媽媽,是女兒不好,太不懂事了。”
她終於明白,許柔音為何如此痛苦了,想來許柔音與蔣雲琪的媽媽應該是非常好的朋友關係吧。
正是因為兩人的關係很好,小的時候,她才會天天往他家跑啊,甚至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家,蔣雲琪的母親定然對小小的她也是極好的。
不難想象,十五年前,原本是幸福的兩個家庭,比鄰而居,經常在一起吃飯聊天,兩家的孩子也宛若青梅竹馬一般。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個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瘋,另一個家庭除了歎息哀婉,還能做些什麼呢?
原本一起閒話家常的好友,突然有一天瘋了,一般人都很難接受吧?難怪許柔音的臉色那麼難看。
江小魚看著兩人的背影,突然有些後悔,這些事應該找彆人去打探一下的,而不是直接問爸爸媽媽,這樣隻會讓他們想起傷心的往事。
可世界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後還是不要問他們了,就假裝沒有這事好了,而且今天問的也差不多了。
如今已經可以肯定,蔣雲琪的病定然跟十五年前媽媽突然瘋了、爸爸突然離家出走有關。原本幸福的一個少年,突然遇到這樣的事,定是很難承受的,難怪他會不告而彆,應該是不知該如何麵對吧。
江小魚懷著複雜的心思,躺在床上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一會兒是落水的自己,一會兒是痛哭流涕的蔣雲琪,交換著在腦子裡浮現。
直到此時,她突然有些同情蔣雲琪了,白天是個光鮮亮麗的大總裁,晚上卻要承受著噩夢的糾纏。也不知思緒飄到了哪裡,思維又發散到了哪裡,更不知數到了第幾隻羊,她才慢慢睡去。
江小魚依舊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家裡,醫院,來回跑。自從那次被蔣雲琪叫去出了次外診,兩人就沒見過麵。
她現在知道了很多關於他的秘密,其實嚴格來講,也不算秘密,原本應該都知道的,隻不過被她遺忘了十多年而已。
她不知道蔣雲琪心中怎麼想的,又是怎麼打算的,想必他也早已將她調查一遍了吧。
像他那樣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的軟肋暴露給彆人的,除非他的手裡也抓著對方的把柄,這叫相互製衡。
俗話說,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再動,且等等看吧,隻能見招拆招了。
如今想想,都過去一周了,倘若他再等個三周,估計她都要把這事忘了。
再見麵時又是陌生人,這感覺怎麼莫名有些酸爽。
她剛剛將八號病房的女人送回去,正站在玉蘭樹下逆著光看枝頭的花朵,已經沒有之前的繁盛了。
玉蘭花的花期很短,每棵樹的盛放期為十天左右,最多半個月即凋零。正因為花期短暫,她的美麗才格外驚豔啊。
自從見過蔣雲琪後,每次路過院子,都會潛意識地看上一眼,總是在想著,這些花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呢?
如果說她是蔣雲琪念念不忘的少女,那為什麼會和玉蘭花在一起呢?這個意象到底有什麼含義呢?
她曾經以為是小時候的自己比較喜歡玉蘭花,還旁敲側擊地問過許柔音。可惜許柔音說那時候的她,什麼花都不喜歡,隻喜歡蔣雲琪一個。
哎,這不爭的事實真是讓人無語啊,沒想到她小時候還挺開放,那麼小的年紀,就情竇初開,這花開的也太早些了吧。
有時候江小魚還會想,也許正是因為當初情竇初開的早,以至於現在的她對愛情都沒什麼期待了。
這應該就是早戀後遺症吧,愛過一個最好的,珍藏在心底,就再也不願多看一眼其他的。
想得多了,就覺得,還真有可能,花期已過,來到荼靡,現在的她就是一棵老鐵樹啊。
用謝珊珊的話來說,她早已遁入空門,以後隻能與青燈古佛為伴,了此一生。
既然小時候的她不愛玉蘭,那麼蔣雲琪夢中的玉蘭花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他離開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刻骨銘心的事?她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她。
江小魚轉頭一看,眼睛立刻就亮了,急忙快走兩步,笑眯眯地喊道:“景辰大哥,你怎麼有空來這裡?”
謝景辰身形挺拔,穿著純黑色西裝,戴一副金邊眼鏡,唇形優美,色澤紅潤。
他就那樣站在廊下,隻覺芝蘭玉樹一般。看到她轉身走來,不覺眉眼輕舒,好似枝頭剛剛綻放的玉蘭花,讓人看了心頭暖意融融。
他唇角帶著淺淺的笑,聲音溫潤清朗,“小魚兒交代給我的事情,自然要快點辦妥。你之前不是讓我幫你查一查蔣雲琪嗎?給你,這裡麵基本上就是全部了,我能查到的都查了。”
江小魚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他身邊,從他手上接過黃色的文件袋,笑得像隻狐狸一般,“謝謝你,景辰大哥,你果然很給力。”
謝景辰淺淺一笑,本打算伸手揉一揉她的短發,卻忽然發現被帽子遮擋住了,手到了半路又收了回來。
他假裝扶了一下眼鏡架,又輕咳一聲,才問道:“為什麼突然對你家鄰居這麼感興趣?這都過了十多年了。以前也沒見你對什麼感興趣過,還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