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受打擊最大的還是傅國公。
他扭頭, 不可置信地望著妻子。
傅國公夫人梁氏穿著一身深藍色的交領繡牡丹襦裙,眉目溫順,端莊大方,頗有一家主母的風範。
任誰也無法將她與“水性楊花”這個詞掛在一起。
事實也是如此。
這些年, 梁氏堪稱京中婦人的楷模。
嫁入傅家後, 他將偌大的傅國公府搭理得井井有條。
傅國公生性浪蕩,沾花惹草, 府中小妾都有十幾房, 也從未發生過爭風吃醋的事。
相反, 傅國公府這些年還人丁興旺, 子嗣一個接一個的出生,單傅國公的庶子就有十幾個,外麵沒有名分的還不知多少。
提起這事,京中有幾個男人不羨慕傅國公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人交口稱讚的婦人卻給丈夫戴了一頂綠帽子, 說出去誰信?
但大家都知道, 宿主和瓜瓜所說不會有假。
傅國公承受著眾人異樣的目光,臉上火辣辣的。素來隻有他給人戴綠帽子的,哪有人給他戴的。
他憤怒地大吼:“胡說八道, 看什麼看?阿薑不可能做這種事, 她不會背叛我的。她成日都呆在府中, 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哦, 傅國公夫人身邊整日跟著那麼多人, 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是怎樣瞞天過海,這麼多年都沒被發現的?
大家對奸夫的身份更好奇了。
宿主, 你倒是快說啊,彆停在這兒啊。
唐詩看著傅國公跟炸了毛的貓一樣,覺得很是稀奇。
【嘖嘖,傅國公好雙標啊,他給人戴了那麼多綠帽子,今天傅國公夫人也隻不過才給他戴了一頂而已,他怎麼就受不了了。】
【笑死,傅國公絕對想不到是誰在後麵偷他的家,就像懷遠侯想不到偷他家的是傅國公一樣。】
你倒是快說啊。
傅國公也更憤怒了,雙眼幾欲噴出火來。
唐詩終於給了他一個痛快。
【果然是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傅二爺跟傅國公不愧是親兄弟,葷素不忌,都喜歡吃窩邊草。】
這個答案一出,傅國公如遭雷擊。
其他人卻覺得合情合理。
原因無他,傅國公夫人身份尊貴,深居簡出,要私會外男太難了,相反,內宅之中本家的男子則容易許多,因為本就住在一座大宅子裡,平日裡又有接觸,更容易生情意,也便於偷情而不被人發現。
傅國公顯然也想通了這個環節,氣得目眥欲裂,理智儘失,不顧這還是在承乾宮,抄起一張椅子就要往梁氏頭上砸去:“賤人,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還是東來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腰:“國公爺,使不得,使不得,您消消氣……”
唐詩被傅國公這激烈的反應給整得無語了。
【這就破防了?】
【三人者人恒三之。他給那麼多人戴了綠帽子,怎麼這次換到他頭上,他就受不了了?】
【什麼人啊,玩不起就彆玩,人菜癮大,垃圾。】
罵得好,罵得妙,會罵你就幫大家多罵兩句。
對於傅國公被戴綠帽一事,在場的大臣沒一個同情他的,反而都抱著喜聞樂見的態度。
沒辦法,傅國公玩得實在是太花了,已經招了眾怒。
洪國公這個樂子人更是仗著自己年紀大,資曆老,假惺惺地出來勸(拱)架(火):“哎呀,傅國公消消氣,這事啊你就該跟懷遠侯學學。你看,你給懷遠侯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懷遠侯不也沒動粗拿椅子砸你?這事就這麼扯平了吧。”
兩個人都不買賬:“神他娘的跟他扯平了。”
洪國公更樂了:“你看,你們這不挺有默契的嗎?反正都是自家兄弟,你的不就是我的嗎?誰的種還不都一樣,都一樣。”
呸!壞透頂的老不羞。
懷遠侯厭惡地撇了一眼洪國公,沒搭理這人。
因為他現在更恨傅國公。
要說傅國公被戴綠帽一事,在場這麼多人,誰最痛快,非懷遠侯莫屬。
他冷笑著說:“傅國公,這就是一報還一報,你最看重的,唯一的嫡子不是你親生的。哈哈哈,你跟我有什麼不同?”
這句話可踩中了傅國公的痛腳。
傅國公雖然兒子多如牛毛,家裡十幾個,外頭還不知道多少。
可對他來說,嫡子始終是不同的。他的嫡子傅良哲生性聰慧,學識淵博,為人謙遜,打小便有才名,二十二歲時便中了進士。
是傅國公最驕傲的兒子。
傅國公在這個兒子身上耗費的心力也是最多的。
付出得最多,沉沒成本越大,可不就愛得深沉。
而且傅良哲跟傅國公完全不一樣。
他可以說是出淤泥而不染,完全沒有染上傅國公的惡習,在女色上非常克製,彆說在外頭沾花惹草了,他房裡甚至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過。
這樣一個品學兼優各方麵都挑不出毛病的兒子幫傅國公賺了不少麵子。
往日裡誰不羨慕他,背後甚至酸溜溜說他歹竹出好筍的也不少。
但誰能想到往日這個令傅國公引以為傲的兒子竟成了他生平最大的恥辱呢?
唐詩也很意外,翻了翻傅良哲的成長經曆總算找到原因。
【傅良哲出生在這種家庭能有今天,都得歸功於梁氏對他的細心教導。】
【可惜了,梁氏既能教子,又能掌家,這麼能乾的女人,若是投胎到現代,妥妥的女強人,又怎麼會在傅國公這個爛人的後院蹉跎一生。】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
誰他媽是牛糞?傅國公要氣炸了。
想當初他也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多少女子趨之若鶩。要知道梁氏這賤人如此不安分,他說什麼都不會娶她。
可惜沒一個人站他這邊。
梁氏見自己的秘密被揭穿,站出來大大方方承認了:“沒錯,良哲不是你的孩子。”
“你還敢說,賤人,賤人……”傅國公無能狂怒,罵來罵去就這幾個詞。
梁氏絲毫不怵他:“這也是跟國公爺學的。婚後國公爺一房一房的小妾抬進門不說,還跟妾身的兄長攪在了一起。國公爺既喜歡妾身的兄長,妾身為何不能喜歡國公爺的兄弟?”
【說得好!傅國公這個不要臉的玩意兒,看看他乾的那些事,還好意思指責彆人。】
出軌這事本來是不對的,但對傅國公被出軌,大家都同情不起來,甚至有些看好戲的意味。
傅國公被懟的啞口無言,訥訥地吐出一句:“我是男人,能一樣嗎?”
【呸,不就□□多了二兩肉,還真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了。男人怎麼了?男人不照樣是女人生出來的?沒女人能有男人嗎?】
這番話可算是說到梁氏心坎裡了,梁氏都不想跟傅國公多言,直接跪下衝天衡帝磕頭:“賤妾與傅國公早已沒了夫妻情分,求皇上賜賤妾一道和離文書,從今天起,賤妾母子與傅國公府再無乾係。”
又是和離!
傅國公氣得肺都要炸了:“你們這些不知廉恥的女人是反了天了,一個二個不守婦道,做出這等□□之事還妄想和離,做你們的春秋大夢。”
唐詩實在看不下去他的雙標了。
【呸,什麼玩意兒,懷遠侯夫人不守婦道是因為誰?一個巴掌拍不響,他這個偷人/妻的怎麼好意思罵彆人無恥的?】
【瓜瓜,古代男人偷情犯法嗎?】
瓜瓜:【犯法的,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男女刑期一致。】
唐詩樂了:【這個好,傅國公這是打算自己把自己送進牢房裡嗎?這恐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吧。】
傅國公這才想起大雍律對男女通奸的定刑,他的臉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
看到他又吃癟,懷遠侯心裡痛快,再次落井下石:“如此傷風敗俗的事,葛大人,柴大人,你們刑部和京兆府應該好好查查了。”
兩人狗咬狗,最鬱悶的莫過於太後。
太後本是來抓安嬪的,最後安嬪沒抓到,反而節外生枝,弄出了這麼多事端,搞得自己人反目,顏麵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