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9 大臣們都化為了福爾摩斯(1 / 2)

這話猶如平地一聲雷, 炸得所有人頭皮發麻。

淑妃眼角動容的眼淚僵住了,李昭容握住茶杯的手在顫抖,就連安嬪的呼吸也驟然慢了半拍。

一牆之隔, 天衡帝薄薄的眼皮掀起,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蕭榮, 長相跟安王有七八分相似,神情畏縮,局促, 很符合一個平民初入宮的表現。

從他身上找不出任何的違和,也難怪能將安王騙得團團轉。

而且是安王主動認的他, 這樣誰都不會懷疑他。這一招特彆高明,因為若是一個長得像安王的人主動上門求認親,哪怕有很多證據, 安王也會很警惕, 肯定要詳細盤查一番的, 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接受了對方。

隻能說蕭榮這幫子不但會偽裝, 而且極擅長揣摩人心。

大臣們心底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以平靜。

不過這事衝擊最大的還是安王。

經過上次雞鳴村一事, 安王已經見識過這道神秘女音的神通,可以說是無所不知, 她所言必不可能是假的。

安王呆愣愣地仰起頭,眼神空洞, 鼻子上還掛著鼻涕, 要墜不墜的,看起來滑稽極了。本是一副極其可笑的場麵,可在場竟無一人笑話他。

原因無他, 安王實在是太慘了。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弟弟,還沒捂熱就發現對方隻是個騙子,圖謀甚大,誰能接受得了。

葛經義同情地看著安王,不知道怎麼安慰對方。他親眼見證了安王兄弟相認的過程,安王當時高興得像個孩子,如今美夢破碎,怎麼看怎麼慘。

但他沒想到更慘的還在後麵,福星姑奶奶又嘟囔了起來。

【天,東越國是瘋了嗎?竟然喪心病狂地想打鼠疫的主意。】

【瘟疫這東西一旦擴散,所過之處,無人能幸免,他們不會以為自己離得遠就能幸免吧?】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沒想到古人也這麼瘋狂。】

【黑死病可是曾經席卷了整個歐洲,東越這是打算讓黑死病在東方也來一遍嗎?】

東越國位於南邊,國力比大雍稍微弱一些。

但他們一直不曾放棄稱霸中原,一統天下的美夢,兩國邊境時常有摩擦。

這次大雍京城爆發鼠疫的消息傳到了東越國,東越國覺得機會來了,故而開始啟動早就準備好的棋子。

這棋子埋得太深了。

唐詩也是深挖蕭榮這個人時才無意中發現了他們的真正目的。

看完後,唐詩隻想歎氣。

【瓜瓜,完了,安王對蕭榮的身份深信不疑。蕭榮一旦封爵,有了權力地位和金錢,再配合暗中的探子,要動手腳太容易了。這京城恐怕要淪為人間煉獄了。】

瓜瓜:【宿主彆擔心,瘟疫要是真控製不住,我給你規劃一條安全路線,咱們逃出京城,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定居。】

唐詩實在高興不起來:【哎,想安安靜靜躺平養個老怎麼就這麼難呢?】

她這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五穀不分,連土灶都不會燒的小廢物,能躲到哪兒啊?要是去深山老林,可能要不了幾天就得餓死、凍死。

同樣遭受暴擊的還有大臣們。

本來以為這蕭榮也就騙騙安王,圖個榮華富貴,哪曉得對方私底下謀劃這麼大,真讓他們得逞,京城這麼多人恐怕要死一大半。

安王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他這才明白宿主先前那句“搭上全家性命”是什麼意思。

對方的計劃若是成功,安王府將成為千古罪人,抄家滅族鐵定跑不了。說不定他還會成為覆滅大雍的罪人,死了到地下都無顏麵見列祖列宗。

想到這裡,安王背脊發涼,一股氣血直衝腦門,緊接著眼前一黑,然後人就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大哥,大哥……”蕭榮第一個撲了上去,扶起安王。

其他大臣慢了一步,索性停下來,在幾步之外悄悄打量這個蕭榮。

蕭榮看著安王的眼神充滿了關切和擔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扶著安王的右手輕微地顫抖著,弧度極小,若非刻意觀察,半點都看不出來。

這副樣子,絕不會像是對安王沒有一點感情。

若不是已經知曉了對方的真實身份,隻怕在場的人都要被他這精湛的演技給蒙混過去。

不過安王這一暈倒也是好事。

不然依安王的性格和受到的欺騙,他肯定憋不住,當場就得找蕭榮對質,那什麼都暴露了。

葛經義退後幾步,悄聲跟廣全吩咐了幾句。

廣全抬頭看向天衡帝,天衡帝約莫猜得到葛經義的打算,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廣全當即派人趕緊去請太醫。

不一會兒太醫就到了,把脈之後他表示,安王是因為大喜大悲,情緒太過激烈,年紀又大了,有些承受不住,所以才暈倒的。

安王這情況有中風的危險,不宜挪動,得好生休養,等他醒來之後再看情況。

天衡帝當即讓人將安王送去了隔壁的宜壽宮,並安排了太醫守著。

安頓好安王,天衡帝對惶恐不安臉色煞白的蕭榮道:“二王叔,事出突然,你先回王府,將此事告知王妃和世子,讓他們放寬心,太醫院會全力救治安王叔的。至於安王叔為你請封一事,朕準了。不過宗人府那邊籌備還需一段時日,二王叔暫且耐心等候。”

蕭榮眼睛血紅,磕了個響頭:“謝皇上,草民不要爵位了,隻求大哥能醒過來。”

天衡帝擺手:“這既是安王所求,朕自是要幫他完成心願,你且回去報信吧。安王也是朕的堂叔,朕會讓太醫竭儘所能治好他的。”

話說到這份上,蕭榮不便再多言,隻得含淚跪拜謝了恩,然後被領出了宮。

他一走,葛經義馬上跳出來表示:“皇上,微臣對蕭榮的身份存疑。”

“哦,怎麼說?”天衡帝配合地問道。

葛經義說:“他手腕上的傷疤不對。照安王所言,那道傷疤至少有五十年了,當初是月牙形,怎會五十年後還是月牙形呢?傷疤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變淡,一些輕微的傷疤時間長了甚至會消失。”

“蕭榮受傷時隻有三四歲,還是個孩童,他的身體會不斷地發育成長,這個過程中傷疤一定會淡化。而且小孩子恢複力本就比成年人更強,這麼多年過去了,照常理來說,他胳膊上的傷疤早該消散了,即便還有些印記也會非常淡,畢竟他的胳膊都比五十年前粗了好幾倍。”

這並不是葛經義胡揪的,而是醫學上的常識。

先前之所以沒想到這點,是因為在刑部大牢得知了蕭榮的身份,葛經義太過震驚,而且前一晚他整夜沒睡,腦子暈乎乎的,反應比較遲鈍。

今天聽福星姑奶奶拆穿了蕭榮的身份,他馬上想起了這個疑點。

唐詩聽了瓜瓜的現場直播,精神當即一振。

【還是葛大人心細如發,發現了這麼個疑點。隻要他追查,肯定會查出蕭榮的真實來曆和身份,說不定能避免這場人禍。】

葛經義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很是心虛。福星姑奶奶啊,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

他開了這個頭,其他大臣也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是啊,皇上,這個蕭榮出現得太蹊蹺了。當年陳縣□□後,老安王派了數百人在陳縣連續尋了半年,期間還發出了數通高額的懸賞,蕭榮當時若在陳縣,沒道理會找不到。”

“沒錯,皇上,據戶部的檔案顯示,當年陳縣□□,死傷無數,縣城隻剩了三千人,加上轄下的村鎮,總人口也不過兩萬多,在這點人口的縣城中想要找出一個幼童並不難。蕭榮的經曆有些模糊,所謂的人證全都死了,隻怕其中另有蹊蹺。”

“可不是,全京城誰不知道安王樂善好施,大方仗義。依臣之見,這蕭榮說不定是看上了王府的榮華富貴,故意冒充安王府二爺。”

唐詩驚呆了。

【大臣們怎麼一個個全化為了福爾摩斯?】

【猜得雖然不大對,但好歹懷疑上了蕭榮,終歸是件好事。】

使出渾身解數的大臣們聽到這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鬆了口氣。

天衡帝點頭:“諸位愛卿所言有理。安王叔能找回弟弟,朕也替他欣慰,但皇室血脈不容混淆,此事交由刑部,好好查一查蕭榮的身份。”

葛經義連忙接旨:“微臣遵旨。”

這邊的事剛告一段落,廣全就來報:“皇上,安王醒了,說想見您。”

天衡帝讓大臣們都退下,然後悄悄在紙上寫了一句話,轉而去了宜壽宮。

安王已經醒了,但再無前陣子的開朗興奮,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愁雲密布,看到天衡帝過來,他當即就想下床跪下請罪,卻被天衡帝攔住了。

天衡帝不動聲色地將手裡的紙塞給了安王,然後和善地說:“安王叔,太醫說你切忌大喜大悲,這段時間就好好在宮裡養病吧。至於蕭榮,你的折子朕允了,隻是事關皇室血脈,不可不慎重,他身上還有些疑點,等刑部核查完,沒有問題朕會立即下旨。”

安王知道,不會有這道聖旨的。

他聲音艱澀地說:“多謝皇上。”

天衡帝也不知如何安慰安王,隻得輕輕拍了拍安王的肩:“王叔在宮中安心靜養,王府的事還有王妃和世子。你若實在不放心,也可將府中的事交給蕭榮,讓他提前熟練熟練,省得封了侯立了門戶,不懂這裡麵的規矩,被下麵的人糊弄過去。”

安王聽懂了天衡帝的暗示。

大家都已知曉蕭榮的身份,哪還有什麼以後啊。

皇上這是讓他借故在宮裡養病,一是避免回到王府看到蕭榮不自覺地露出破綻,壞了皇上的計劃,二則是讓他將王府的權力放給蕭榮,引蕭榮動手。

安王道:“讓皇上掛心了,皇上說得是,明日王妃和世子來宮中探望臣,臣便讓他們將府中的一些事交給阿弟,也該讓阿弟提前鍛煉鍛煉了。”

天衡帝很滿意安王的上道:“王叔安心,好好養身體吧。等你身體好了,就能出宮回府了。”

得了天衡帝的這句承諾,安王總算是放心了。

***

葛經義的動作很快。

回到刑部他就找來一些信得過的探子,安插在安王府周圍,盯緊了每一個進出的人。

此外,他還懷疑安王府中也可能早就安插了對方的人,不然蕭榮如何了解到安王府這麼多年的舊事,又如何能完美地扮演蕭榮,不讓安王起一點點懷疑。

所以他拐彎找了一個跟安王府交好的宗親,讓對方塞了兩個探子進安王府做奴仆。為了這兩個人能分到蕭榮身邊,這名宗親還有意跟王府管事暗示了想跟蕭榮交好的意願。

蕭榮現在可是安王的心尖尖。

若他能夠被宗室接納,對安王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所以好心的管家便將兩個奴仆安排去了蕭榮的院子,但不是近身伺候,隻是替蕭榮跑腿。

這個安排正合葛經義的意。

剛分配過去的人肯定是得不到蕭榮信任的,若是固定在院子中伺候反而不方便。

跑腿活動的範圍更大,靈活性更強,隻要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探聽到消息將更多。這兩枚探子在安王府的任務是查一查府裡哪些人可能是蕭榮的人。

府外的探子便是要順藤摸瓜,查出京城哪些人是東越國潛伏在京城的人,京中哪些人與蕭榮等有勾結。

畢竟這麼大的事,單蕭榮幾人肯定是完不成的,暗中必定還有同夥。

隻是盯了兩天,他那幾個徒弟倒是出過門,但買了東西什麼都沒做就又回王府了。

一直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時間拖得越久,被對方察覺的概率就越大。

葛經義進宮向天衡帝說明了情況:“……皇上,微臣以為可以逼對方不得不行動,從而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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