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都碰上了,對方還特意叫他,總不能裝沒看見。
譚元清到底是個見過大場麵的,麵對這種尷尬的場景,他深刻詮釋了什麼叫做“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要不咋說還是老同誌穩呢。
隻一瞬間,譚元清就調整了麵部的表情,騰出一隻手整了整衣冠,抱著他剛花重金買的寶貝何首烏跑了過來,行禮:“皇……”
“黃老爺出來轉轉,譚老爺不必客氣。”廣全連忙出聲打斷他。
譚元清反應過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得很是喜慶的樣子:“瞧我這爛記性。黃老爺好,幾位……公子好。”
說話的時候他還衝淑妃眨了眨眼,盯著多看了一會兒。
畢竟自打這閨女進宮後,父女倆就沒見過了,算算都過去一年多了。
她今天還能喬裝跟皇上出來逛街,長得也比家裡胖了一些,看樣子在宮裡過得挺好。
譚元清放心了,就是有點奇怪,閨女今天咋回事?好不容易見到親爹,不說粘過來跟他好好說會兒話,好歹也打個招呼啊,這孩子怎麼還低著頭不看自己呢?
到底是在皇帝跟前,譚元清心裡覺得奇怪也不好多說。
怕冷落了皇帝,他主動笑眯眯地問道:“皇……黃老爺今兒怎麼想出來逛街了?您叫微……老夫陪您啊,這京城哪裡有好玩的,老夫最清楚了。”
天衡帝不想提突然出宮的原因,咳了一聲::“元清今日怎麼會在這?”
提起這個,譚元清不禁得意起來。他舉起手裡的寶貝疙瘩:“老夫剛路過,僥幸得了此等神奇之物。這可是快成精的千年何首烏,吃了可延年益壽,滋陰補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幸虧老夫跑得快才搶著……”
說著說著他忽然意識到,麵前的可是皇帝。他在皇帝麵前秀好東西,隻怕是不合適。
好在譚元清腦子轉得快,當即就雙手舉起手裡的寶貝:“今日老夫願將此物獻給黃老爺。”
說這話時,他臉上明顯有些不舍。
可惜這記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天衡帝一言難儘地看著譚元清和他手裡的寶貝疙瘩。
唐詩李昭容幾個忍不住捂嘴偷笑,淑妃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丟光。
天衡帝撚了撚眉心,感覺有些鬨心:“不用,朕……我用不上這玩意兒,元清既需要,拿回去自己用吧。”
皇上現在都還沒一個子嗣呢,怎麼會不需要這玩意兒呢?
隻怕是比他還需要。譚元清覺得天衡帝這是在客氣,連忙說:“老夫是真心實意想將此物獻給黃老爺,您就收下吧,這東西對那方麵特彆有效,吃了保證黃老爺您晚上龍精虎猛。”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特彆小聲,估計是避著幾個妃嬪。
可離這麼近,還有他那副神神秘秘地樣子,誰能不知道。
撲哧,幾個妃嬪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唐詩也很想大笑,但她又
怕惹人注目,隻能偷偷跟瓜瓜議論。
【天,皇帝不行的消息都傳到宮外了嗎?】
【看不出來啊,淑妃平日裡端莊賢淑的一個人,每次搖扇子弧度都一樣。沒想到她爹竟是個樂子人,這麼有意思。】
【狗皇帝的臉是不是又黑了?】
【也是,男人嘛,最怕彆人說他們不行,譚尚書就這麼大剌剌地指出來了,狗皇帝的臉往哪兒擱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譚元清偷偷瞄了一眼天衡帝的臉色,在心裡哀嚎,福星姑奶奶坑他。
這個鍋他不能背。
譚元清趕緊解釋:“皇……黃老爺,老夫不是這個意思,老夫就是……”
“爹,你上當了,這不是什麼千年何首烏,這就是山藥。”淑妃紅著臉趕緊打斷了他,再讓他說下去,回頭李昭容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她呢。
譚元清不信:“這哪兒呢?你不懂,山藥長什麼樣子你爹還不清楚啊。這可是好東西,多少人搶著買呢,要不是你爹下手快,果斷,這好東西還落不到你爹頭上。”
淑妃氣得直跺腳:“爹,我騙你做甚?這就是山藥。你哪兒來這麼多銀子?你趕緊把這玩意兒退了,當心回去讓娘知道把你的錢都給扣光。”
李昭容雖然時常跟淑妃彆苗頭,但那也隻是兩個女人的攀比心作祟,並沒有什麼不可化解的矛盾。
如今看淑妃這副難堪到極點的模樣,她難得地站出來對譚元清解釋:“譚伯伯,真的,這所謂的千年何首烏實際上是山藥,隻是用了比較特殊的種植方法而已。不信您找個藥房驗一驗。”
見大家都這麼說,譚元清激動的腦子漸漸清醒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淡了,隻是還是沒辦法接受自己會上當:“真不是何首烏?可這藤上的這片葉子就是何首烏啊?”
“嫁接的。”李昭容解釋。
譚元清還是不死心:“那……那我找個藥鋪鑒定一下。”
淑妃了解自己父親的性子,知道不讓他撞撞南牆,他是不會死心的,索性問道:“這附近哪裡有藥鋪?”
譚元清對這一帶還真挺熟的,往巷子斜前方一指:“前麵有個春暉堂,是這兩年才開的藥鋪,裡麵的大夫名氣不小,這一帶不少人都去找他看病。”
淑妃連忙看向天衡帝征求他的意見。
天衡帝開了金口:“走吧。”
譚元清在前麵帶路,其餘人跟在後麵。
春暉堂果然有名,門口小凳子上竟坐了十幾個排隊等候看病的人。
譚元清抱著這麼大個何首烏出現在藥房門前,立馬引來一群人的圍觀,不少人都竊竊私語,待聽說他手裡這寶貝是千年何首烏,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譚元清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目光,底氣稍微足了一些。
他看走眼了,總不能這麼多人都跟著看走了眼吧。
他上前拉住學徒道:“小哥,我不看病,這裡有一味藥材需要請你家大夫幫忙鑒定一
下,很快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說著對後跟過來的隨從使了一記眼色,示意對方趕緊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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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從搖頭,用嘴型說沒錢了,錢都買了何首烏。
還是淑妃看不下去了,掏了一塊碎銀子給譚元清。
譚元清將碎銀子塞給了學徒:“給我加個隊吧,很快的。”
他給的錢多,學徒通融,便把他們帶了進去。
厚重的簾子後麵坐著一個長相白淨,一臉福相,胡須頭發花白,麵色卻很紅潤,隻有眼角有些許細紋的老者。
老者看完了手裡的病人,學徒立即將譚元清領到了他對麵坐下:“許大夫,這位客人想鑒定一下手裡的藥材。”
許大夫點點頭:“放下吧。”
譚元清連忙小心翼翼地將藥材放到了案桌上。
許大夫眼睛都瞪大了,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這麼大,哪兒來的?”
譚元清見他都露出了驚歎的表情,心裡稍定,想著大夫總比他閨女更懂這些,便洋洋得意地說:“這是一個老農在山上挖到的千年何首烏,我花了三千兩銀子買來的。”
“這麼大!”大夫驚歎一聲,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何首烏頭頂的那片葉子,又輕輕撫摸了一下何首烏,撚著泥土捏了捏,然後捋著白白的胡須,讚歎道,“此乃祥瑞之物啊,如此大的何首烏,老夫還是頭一次見。”
譚元清喜出望外:“聽見沒,這真的是何首烏,這就是何首烏,今天我買到寶貝了。”
許大夫點頭,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阿翁好福氣。”
譚元清暢快大笑:“閨女,你瞅瞅,你爹沒搞錯吧,你該相信你爹的眼光。”
唐詩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瓜瓜,這個姓許的該不會是跟那幾個賣何首烏的是一夥兒的吧?】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千年何首烏,植物成精更是無稽之談,我不可能判斷錯的。】
不用瓜瓜這個金手指,就憑她上輩子的知識也知道何首烏是個騙局,新聞上都報道多少次了。
淑妃李昭容也傻眼了。
她們自然是相信瓜瓜和宿主的神通。
可這許大夫可是名醫,每天給這麼多人看病,不可能連何首烏這種藥材都認錯啊?
怎麼回事?
天衡帝蹙眉問:“你確定這就是何首烏?”
許大夫不高興了,眉毛倒豎,開口就趕人:“哪裡來搗亂的?老夫行醫多年,還能連何首烏都認錯不成?走走走,彆在這搗亂!”
學徒也連忙跟著趕人:“一邊去,彆在這妨礙我家大夫給人看病,還有好多人等著呢。你們不相信,以後就彆來找我家大夫。”
廣全連忙上前擋住學徒,拉下臉:“乾什麼呢?”
廣全雖是個太監,但那也是天衡帝的貼身太監,朝中官員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稱呼他。他現在往前一站,氣勢全開,學徒頓時有些瑟縮,聲音都小了一些:“是,是你們不信我家大夫的
啊。”
廣全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家主子問你們什麼就說什麼,哪來那麼多廢話。”
估計那許大夫也看出廣全他們不好惹,又瞧有好幾個人,立即給學徒使了一記眼色。學徒縮了縮脖子,悄悄退了出去。
瓜瓜這時候幽幽開口了:【宿主,你沒搞錯。不過你忘了,我先前說過的,這是造假一條街。】
唐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這名醫也是個假的?不是,貨物能造假,人也能造假的嗎?】
【而且他可不是那賣何首烏的騙子,乾一票大的拿了錢就跑了。他可是在這裡開了幾年的藥鋪,要是沒點真本事能騙得了這麼多人嗎?】
淑妃悄悄小雞啄米點頭。
對啊,這麼多人,又這麼長時間了,真是個冒牌貨還能不被人拆穿?
譚元清也是驚疑不定。
福星姑奶奶的能耐他也是知道的,對方所言回回都應驗了,不可能說謊。但一個名醫要騙過幾千上萬人,時間還這麼長,怎麼想也覺得荒謬,一個人是傻子,總不能這麼多人都是傻子吧。
瓜瓜:【那可未必,這個大夫可是個神人,三兩句說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彆啊,快說啊,你光給宿主一個人開小灶是幾個意思?他們這麼多人都還豎著耳朵呢。
唐詩一目十行,很快就掃完了這個許大夫的資料,看完後她隻覺江山代有人才出,古人弄虛作假的手段絲毫不遜色於後世的各種坑蒙拐騙。
祖宗還真是祖宗。
【好家夥,連他那頭光澤亮麗的白發和白胡須都是假的,是用醋醬配上黑大豆染的,胡須更是貼上去的。對外宣稱七十歲了,實際三十出頭,難怪臉看起來這麼嫩呢,就一點點皺紋,怎麼都不像七老八十的。】
【高啊,自己給自己藥鋪當活招牌,連代言費都免了。】
【他還找托兒,到處宣揚他醫術好,給自己造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