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驚訝地捂住了嘴。
【光頭?和尚還是尼姑啊?】
瓜瓜有點無語:【宿主你腦洞可真大,都不是。】
唐詩淡定了。
【這有啥稀奇的,新娘身體出問題了吧。新郎家知道嗎?】
還是和尚或小尼姑更有意思。
瓜瓜:【不知道,自己剃的。不過送親的隊伍裡基本上都是官差哦,倒數第三排那個穿寶藍色雨花錦圓領袍的青年是嶺豐縣縣令。】
嶺豐縣位於京城以北五十餘裡,屬於京兆府下麵的一個縣。
媽呀,縣令都喬裝混跡在了送親隊伍中,這一看就有大瓜嘛。
唐詩當即一改先前的頹廢模樣,趕緊翻八卦。
【這個盧縣令真是個負責任的父母官啊,勤政愛民不說,甚至為了破案不惜混入送親隊伍。】
【可惜了,就是這樣一位有能力又心懷百姓的好官卻因為不會溜須拍馬,得罪了人,三十多了還隻是一個七品縣令。】
【哎,也不知道他這辦法到底行不行,真想去看現場版啊。】
瓜瓜打破了唐詩的美夢:【這方向是回皇宮的。】
唐詩唉聲歎氣,心癢癢的,想了半天,還是惦記著這事。
【你說,我跟狗皇帝說咱們去張家蹭喜酒喝怎麼樣?】
瓜瓜:【你可以試試。】
丟下這五個字,瓜瓜就神隱了,明顯是不看好唐詩這想法。
唐詩很是糾結。
其實平心而論,狗皇帝對她們這些後宮妃嬪還可以,也不是特彆殘暴不講理的人。
她這次私自出宮,狗皇帝知道後也沒太刁難她,隻是罰她在禦前伺候一段時間。
可她知道狗皇帝渾身都藏著刀,戒備心強,心機深沉,殺人不手軟,不是個好人。
好人也是做不了皇帝的。
所以唐詩骨子裡其實是有點怕他的。
跟他提出去蹭喜酒,怎麼看希望都不大。
可不試試,錯過今晚這出戲又實在是太可惜了。這樣的好戲,很多電視劇電影都拍不出來。
天衡帝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唐詩開口。
他有那麼可怕嗎?麵對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天衡帝驀地睜開了眼睛,正好捉到了唐詩偷瞄他的眼神,他不給唐詩縮回烏龜殼的機會,微微挑眉,主動問:“你有話想對朕說?”
“啊?”唐詩吃了一驚,但看狗皇帝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她鼓起勇氣說,“皇上,那個前麵有個迎親隊伍,我……臣妾還沒看人成過親呢,能不能讓臣妾下去看看?”
天衡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抱怨朕沒跟你舉行婚禮?”
這都哪跟哪啊?
唐詩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連連擺手:“臣妾不敢,臣妾……臣妾就是沒吃過喜宴,對,沒吃過喜宴,不行就算了。”
她已經有些後悔自己貿然提出這個
要求了。
不該看狗皇帝似乎還挺好說話的就得意忘形。
天衡帝直勾勾地盯著唐詩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得唐詩渾身不自在,低垂頭,小聲澄清:“臣妾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許久,天衡帝才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唐詩後悔了,早知道就該管住嘴巴,不應該太好奇的。哎,可能是這兩天出來玩,心也野了。
天衡帝看著她囧得頭上都快冒煙的樣子,眼底滑過一抹極淺的笑意,然後敲了敲車壁。
很快,一個喬裝的侍衛騎馬來到車窗旁。
天衡帝淡淡地說:“怎麼如此慢?”
侍衛忙解釋:“回主子,臨近傍晚,出遊賞燈的遊人太多,前麵還有一支接親的隊伍,堵住了路。是否需要屬下讓官府的人過來清路?”
天衡帝蹙了蹙眉:“不用了。”
然後他看向唐詩:“朕想下去走走。”
唐詩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忙不迭地站起來,扶著他的胳膊,殷勤地說:“皇上,請。”
“在外頭叫朕老爺。”天衡帝看著她頭頂那隻黑色的圓帽,淡淡地提醒。
唐詩忙不迭地答應,心裡樂開了花。
【瓜瓜,天助我也,頭一次如此感謝交通堵塞。】
天衡帝聽到這話,暗罵了聲小白眼狼,隨即大步往前。
唐詩連忙跟了上去。
他們的馬車本來就跟在接親隊伍的後麵,所以隻走了幾十米便快要追上了那支隊伍。天衡帝這才放慢了腳步。
唐詩也連忙放緩了速度,小心翼翼地問:“老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天衡帝睨了她一眼:“不是想去蹭喜宴嗎?跟上,彆走丟了。”
唐詩連忙欣喜地點頭:“不會的。”
【瓜瓜,是我錯怪狗皇帝了,他可真是個好人啊。】
瓜瓜:【女人你的名字叫善變。】
先前還在罵狗皇帝不做人呢,這才多久啊又誇了起來。
天衡帝聽著一瓜一宿主的討論,嘴角無意識地翹了起來。
因為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節的緣故,街上遊人如織,他們跟在迎親隊伍後麵並不顯眼。
又走了約莫一刻多鐘的時間,隊伍吹吹打打地拐入了左側的小巷子裡,又往前行了七八百米,最後停留在了一個掛著“張宅”的院子門口。
接親隊伍停下,鞭炮聲劈裡啪啦地響起,媒人上前說了些吉祥話,穿著喜服的年輕男子踢了一下轎門,然後媒人和婢女連忙扶新娘下轎。
唐詩連忙踮著腳望了過去。
可惜新娘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到她的腦袋。但牽著牽巾的手宛如削蔥根,又白又細,一看就是個美人。
這美人對自己也真夠狠的,頭發說剃就剃。
下了轎,男子牽著牽巾的另一頭,領著新娘進了門,接下來便是拜堂。
不過拜堂的新郎另有其人,先前這位代新郎去迎親的是新郎的堂弟。
新郎張吳二十來歲的樣子,似乎身體不大好,哪怕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也難掩其臉上的蒼白。
他咳了一聲,接過牽巾,謝了堂弟,然後便開始拜堂。
拜完堂,新娘子被送進了新房。
不過新郎官還要出來敬客人酒。
酒席開始,唐詩和天衡帝帶著幾個喬裝的侍衛,找了院子角落的桌子坐下。許是他們態度太過坦然,全場竟無一人懷疑他們,對上他們的視線,那些人還客氣有禮地點了點頭。
估計是雙方都不認識他們,便將他們當成了新郎/新娘家的人。
畢竟他們穿著打扮不俗,這樣的人不像是大過節來吃白食的。
落座後,喜宴正式開始,先上了一些堅果,比如花生、瓜子、蓮子、鬆子之類的,糕點是菊花餅、桂花糕。
主菜有燒鴨、水晶蹄髈、黃熬山藥雞、溜肉段、油炸排骨等等,幾乎都是葷菜,僅有的素菜是醋溜白菜和一道豆腐雞蛋湯。
這些菜自然是比不上禦膳房的菜色,但也算是不錯了。更重要的是吃喜宴氣氛不一樣,至少不用在承乾宮那麼拘謹。
除了菜,喜宴上必不可少的還有酒。
張家準備的是花雕酒,酒質濃鬱、香氣濃烈,婢女還在隔壁桌倒酒,唐詩就聞到了濃烈醇厚的酒香。
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望了過去。
天衡帝瞥了她一眼:“想回去了?”
唐詩一個激靈,趕緊搖頭,也打消了喝酒的念頭。她可沒忘記昨晚在葛經義家裡喝了兩杯就醉倒的事,這具身體酒量太差了,一會兒要是喝醉鬨了笑話就不好了。
她還要看好戲呢。
可能是他們這一桌都是邊緣人物的緣故,彼此又不認識,那婢女見倒了酒便走了。喜宴正式開始,新郎出來敬酒,唐詩窩在角落裡默默地吃起了東西。
天衡帝連筷子都沒動。
唐詩不知道他是嫌這席麵不夠好,還是怕人下毒,猶豫著要不要給他夾點,但轉念一想又算了,彆好心辦壞事了,誰知道狗皇帝有多少忌諱。
再說了,他們身邊還帶了這麼多侍衛,餓著誰也不會餓著他。
唐詩悶頭吃飯,天衡帝和幾個侍衛都沒動,同桌的四個客人有點局促,也埋頭吃飯不說話,他們這一桌的寂靜跟前麵的熱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在張吳現在對外宣稱是個“病秧子”,所以隻是敬了一圈關係比較近的親戚和地位比比較高的人就開始咳嗽,張家夫婦心疼兒子連忙站出來說:“諸位,犬子身體不大好,請諸位多多擔待,大家吃好喝好。”
張吳又咳了兩聲,臉色還是那樣的慘白:“小子身體不爭氣,怠慢的地方請大家海涵。”
幾個跟他關係好的連忙勸他:“張公子去歇著吧。”
隔壁桌的人看著這一幕低聲議論了起來。
“這張吳也是倒黴哦
,前頭娶的那個婆娘脾氣大,吵了一架就氣衝衝地跑了,這張吳為了找她,不慎摔傷,聽說是傷到了肺部,這身體就不好了。”
“可不是,不然今日也不至於還要娶媳婦衝喜。”
“所以這娶妻就要娶賢,不然真是禍害好幾代人。”
“張家也是厚道人家。那於家姑娘生病頭發都掉光了,張家還信守婚約,娶了他家女兒。於氏遇到這樣好的人家都不知足,還跟丈夫耍小性子,害了自己也害了丈夫。”
“可不是。張家太仗義了,哪怕於氏都失蹤了快一年,現如今算命先生說張吳得娶親衝喜身體才能康複,張家仍舊沒有休妻,而是給於氏留了個位置,隻娶了平妻。而且還向於家承諾,於氏回來,照舊是張家的兒媳婦。”
“哎,於氏都失蹤這麼久,隻怕是出了什麼意外,要我說啊,不是死了就是被人拐走了。”
……
於氏生病,頭發掉光了,是個光頭。
今日的新娘也是個光頭,有點意思。
天衡帝這時候才來了幾分興致,他估計好戲要上場了。
果不其然,唐詩都放下了筷子,在心裡激動地呼叫瓜瓜。
【瓜瓜,快給現場直播洞房。】
洞房裡,紅燭劈啪燃燒,新娘子戴著紅蓋頭,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
婢女在一旁伺候:“少夫人,少爺還在外麵敬酒,夫人讓小廚房給您熬了一碗紅棗蓮子羹,您要是餓了就先用一點。”
新娘已經大半天沒吃過東西了,但她硬是沒動,輕聲說道:“不用,放一邊吧,我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