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 洛嘉的神情微微一變，輕鬆不在。
連艾瓊都能感覺到男主今天的狀態不對，他不可能不當回事。
他是喜歡做題, 但從沒忘記這是任務期間。
想要維持愛好的前提是, 他能順利在這個世界活下來。
他剛才特意找了道超難度題目, 也確實花了很長時間來解。
男主很敏銳, 這種細節不可能騙過對方，所以要試探就全套戲都是真的。
從剛才的對話來看，柏宴今天的狀態應該不是針對他。
也就是和他“當麵撩”何心蕊的事無關，那就是彆的什麼事惹到柏宴了。
呼, 是彆的事就好, 那不是他能管的。
洛嘉在空白的稿紙上無意識地寫了一段文字：好感度20-30。
這是他得出的比較靠譜的結論。
男主的好感度，是衡量這次任務完成的重要指標，這沒有具體參照, 全靠他自己摸索。
因為不能攻略, 當然真要攻略他也上不了，於是他隻能通過這樣的試探來查看進度條。
951說男主的自毀情緒很重, 之前在不斷加快世界湮滅的速度, 所以前八任同事觸發buff一次比一次快。
第九任是這個世界重啟的錨點, 一旦他失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開啟。
想到所有他認識的人, 親人、同學、老師……全都會煙消雲散, 洛嘉的神情就越發凝重。
951看著洛嘉寫在紙上的好感度數值，陷入沉思。
事實上，洛嘉已經打破第九任的生存時長記錄了。
從衍生世界誕生起，自然生成了八十位，加上它後來找的八位宿主, 沒有一個能撐那麼久！
中午在火鍋店的時候，951就一下子垂死病中驚坐起！
它不斷回憶前八次的遭遇，再看向洛嘉早就看不出任何異常的左手臂。
一個驚人的猜測在它的數據庫裡升起。
總不能……
千挑萬選的宿主都不行，反而是擺爛時選的宿主，剛好戳中那死變態的點吧？
因為前八次的經曆太糟心，951根本不敢信這個結論。
它的數據庫，就這樣不斷在雲端與穀底來回穿梭。
光速移動了好幾分鐘。
但它忘了，因為八次重啟失敗，交完罰款後的它始終很虛弱。
所以這次，它終於因為載量過大……燒壞了。
在951燒壞的時候，洛嘉正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仔細地刷牙。
他對清潔很認真，必須刷滿3分鐘。
還好這種外人不注意的口腔，完美複製了前世的自己，牙齒白得發亮，一看就咬合力很好。
發現951的電子眼數據亂碼時，他立刻吐出了泡沫。
著急地呼喚著951。
[951，你怎麼了？]
[951！！]
951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沒…事，宿…主…不要…擔心]
勉強交代完這句，就啪嗒一下黑屏了。
小羊為了節省耗能正在待機的時候，洛嘉立刻按了識海裡的緊急急救按鈕。
很快，時空管理局來了工作人員，檢查後說問題不大，就是受到刺激cpu燒壞了。
他們倒是聽說過951，曾經得到全科考試最高分的係統，隻是聽說它負責的那個世界的男主覺醒意識後接管了天道，特彆難搞。
洛嘉想不通，951是個成熟老練的係統，是什麼把它刺激成這樣？
洛嘉：[情況嚴重嗎？]
工作人員A：[換幾個零件就行，但最近損壞的係統有點多，您需要等幾天。]
聽到不嚴重，洛嘉才鬆了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時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員，看上去都像是真人一樣。
聽說如果積分足夠多就可以給自家係統兌換漂亮的皮膚。
他有時候能看到一係統一客服試穿商城裡的皮膚。
但它們從來都是試穿，就好像試過就是得到過了。
洛嘉暗暗將這點記在心裡。
工作人員把冒煙的951抬走，並詢問洛嘉是否要換新的係統。
更換，就是時空管理局負責，不需要洛嘉出積分進行修理，但951之前攢下的一切功績都將清零。
不更換，就要宿主自掏腰包。
在時空管理局，係統千千萬。
對大部分宿主來說，係統是死物，也是消耗品，不值得他們花費好不容易賺來的積分。
[不換，扣積分。]洛嘉聽951說過他們積分很多，[951不在的時候，讓小羊暫代吧。]
洛嘉不是很想再接收陌生的係統。
小羊原本還滿是擔憂地望著951被抬走的方向，一下子被點名，整個客服都愣了。
這並不是之前的客服答疑，而是暫時升級到有大係統權限的客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工作人員也很驚奇，還能這樣？
管理局有規定客服不能暫代嗎？
好像沒。
小羊沐浴在那群工作人員羨慕的目光中，它的電子屏飄滿了雨滴。
小羊手足無措，它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情。
想了很久，它靦腆地說：[我給宿主跳探戈好不好？]
這是它跳得最好的舞。
洛嘉：[好，睡前再看一集《小新》？]
小羊：[嗯嗯！]
午夜，洛嘉又踢開了被子。
一個粉紅色的小光團遛了出來。
它能量不足，咬住被子的一角，搖搖晃晃地把被子拉上。
.
洛嘉滿腹心事地走在上學路上，昨晚為了安撫小羊的情緒，他沒表現出來。
聽說最近出現了時空亂流，維修要排老長的隊伍，也不知道951排到了沒。
洛嘉沒注意到身後傳來的轟鳴聲。
一道黑影從他身邊快速飛馳而過，騎在車上的人像是發現了什麼，熄火停了下來，等到洛嘉慢慢走到跟前，才開口道：“你在烏龜挪步？”
哪來的聲音，這麼像柏宴。
洛嘉一抬頭，就看到某人摘下頭盔，正在甩頭發的囂張樣。
就說聲音為什麼這麼討厭。
原來是本尊啊。
洛嘉：“我就樂意慢慢走，幫助胃部消化。”
柏宴點點頭：“你樂意就好，所以，相信你也不在乎遲到？”
“怎麼可能遲到！？”
他是按照平時的時間出門的，按理說是不會遲到的。
洛嘉這才發現周圍，基本沒學生的身影了。
他低頭一看手表：“糟了！”
可能是一路都有點心不在焉，所以沒注意到時間。
洛嘉一下子就焦急起來了。
前幾天他遲到的時候，還挺悠哉的。
後來被教體育課的老穀給記上後，專門在體育課給了他關照。
天知道這對他是多大的折磨，他的運動神經像蘇韻，一直在合格線上反複跳躍。
老穀卻讓他當排球隊的先發成員。
這幾天還老打排球，可把洛嘉跑得夠嗆。
洛嘉不想再被抓到。
這輩子，都不想再碰排球好嗎。
看洛嘉那慢吞吞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著急的樣子。
柏宴覺得好笑，拍了拍自己身後的位置。
“坐上來。”
“？”
“帶你抄個近道。”
洛嘉順著柏宴的動作，看向摩托車後座，那裡有一個人的位置。
他還是不喜歡摩托，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兩步。
洛嘉：“近道在哪裡，你直接告訴我就行。”
柏宴察覺到洛嘉眼中的抗拒。
他的嘴唇崩成了一條直線，淡淡的凝視，洛嘉低了頭，並不妥協。
柏宴不確定洛嘉是抗拒車，還是抗拒自己。
沉默。
洛嘉也沒法解釋。
這輩子奶奶還好好的。
洛嘉本來以為柏宴會覺得他不識好歹，直接就走。
但柏宴將車停到了路邊，卸下了裝備。
見洛嘉沒跟上來，回頭看他：“愣著乾什麼，走啊。”
洛嘉看著柏宴那透著懶洋洋的後腦勺，忽然覺得，男主真的挺不錯的。
要是我能當上第九任，也就代表大學篇終於能順利開啟，主角攻受也有了會麵的機會。
這也算是間接幫柏宴找回老婆了，四舍五入我就是柏宴的再生父母！
也就是柏宴的媽……不，是爸！
洛嘉有點臭屁地想，他一路胡思亂想著。
所以在看到所謂的近道時，嘴巴張了張。
這是一條柏宴不帶路，他絕對發現不了的“近道”。
他們麵前是一堵圍牆，就是學校的圍牆。
從這裡望上看去，是休閒樓的方位，休閒樓頂樓就是廣播室，說起來最近這裡還有個鬨鬼傳說。
就是洛嘉他們開學考時，階梯教室的四個音響突然放歌。
後來經過陶老師的詢問，當時廣播室空無一人，而那首歌還獨獨隻有階梯教室放了。
偏偏那還是一首這個世界沒聽過的歌。
好運來啊好運來，特彆朗朗上口。
漸漸的，廣播室就有了鬨鬼的說法。
越明中學自此也有了自己的校園傳說。
圍牆前麵停了一輛轎車，上麵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全是各種腳印，一看就知道它這些年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
柏宴指了指車頂：“踩上去。”
洛嘉懂了。
近路是沒有的。
但走的次數多了也就成了近路。
這是利用轎車的高度，達到幾步翻牆的最終目標。
效率高，還很隱蔽，畢竟轎車隨處可見。
洛嘉挑了個重點問：“你這，對得起車主嗎？”
柏宴睨了他一眼：“我的車。”特意選了家裡最便宜的一輛。
“行了，再聊下去，就要打鈴了。”
“好，你先，我先？”
洛嘉看柏宴那略略嫌棄的眼神，輕哼了一聲，率先爬上牆。
他運動神經確實不好，是用一種狗刨式的模樣下牆的。
洛嘉不回頭都知道某人肯定在笑。
洛嘉當然不熟練，他沒逃課、沒曠課、沒翻牆過，來到這個世界全都體驗了一遍。
柏宴在下方看得有點一言難儘，好幾次以為人要掉下來，都做好接住的手勢了。
他想不通這麼簡單的路，為什麼洛嘉能走出攀登高峰的艱難，這貨需要個給他鬆鬆骨頭的人。
洛嘉終於順利翻過去，對著那一頭輕喊道：“我好了，你快過來！”
洛嘉不知道，身後一個陰影正在快速接近他們。
老金之前就發現，這附近的監控被一棵大樹擋住，剛好什麼都看不到。
偏偏最近還有什麼鬨鬼的傳聞，來休閒樓的人少了很多，剛好這邊的圍牆比較矮，他就擔心有些學生要鑽漏洞。
他本來也沒想到能抓到人，哪想到逛到這裡，正好看到一個四肢像被綁架一樣僵硬的身影爬了下來。
這一看，就聽到洛嘉的喊聲。
行啊，還有同夥！
很好，今天一抓抓了個倆。
看起來關係很好啊，連遲到都要手拉手是吧。
倒要看看，還有個是誰！？
柏宴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他翻到牆上，就看到在洛嘉身後的金閻羅。
柏宴：“金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