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覺得鹽水好像起了作用。
雖然因為藥效犯困,但胃裡移山倒海的痛感越來越輕了。
迷蒙間隻覺得手裡抓著的東西觸感溫溫涼涼的,覆在肚子上正好。
絲滑中又有棱有角,透著肅殺與清爽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洛嘉正奇怪著,不對,這怎麼像手?
他猛地睜開眼,往周圍一探。
還在輸液室,身邊是柏宴正在單手打字的側影。
洛嘉的視線一點點下移,看到的就是柏宴的左手正被他扣押當暖胃寶。
洛嘉:!!
柏宴想趁人熟睡時往回抽,他又不是什麼柳下惠,被這樣抓著怎麼可能毫無感覺。
但稍有動作就被抓得更緊,洛嘉嘴裡偶爾崩出幾句罵罵咧咧的話,柏宴也懶得聽,估計又是不著邊際的。
他連換熱水的機會都沒有,察覺到身邊人的動靜,側目望過來:“摸夠了?”
柏宴神情似笑非笑的,但就是這種看不出情緒的態度,讓洛嘉都快靈魂出竅了:“我、我說我不是有意的,你信不信?”
洛嘉趕忙將手裡的東西鬆開,企圖消滅證據。
誰能想到,睡著之前,還在那兒L信誓旦旦的,轉眼就乾了這種事。
洛嘉見事態無法挽回,也不曉得要受到什麼懲罰,心一橫,將自己空著的手伸出去。
“給你揍,”洛嘉哪裡看不出來柏宴是為了不吵醒他,才忍耐著。他想讓大佬打幾下出出氣,但他又怕痛,所以後頭又綴了句,“但能不能輕點?”
柏宴扭了扭酸麻的手腕,沒好氣道:“收回去,我又不是暴力狂。”
洛嘉都在想什麼,再不爽他什麼時候用這種方式對過他。
柏宴剛默背了一遍大悲咒,現在頗有點四大皆空的味道。
柏宴不打算在這問題上糾結下去:“你的手機響過,看你睡得太熟,我就掛了。”
“那我看看先。”
洛嘉拿起手機,一看時間都零點了,也不好再回撥。
他隻發了條消息過去,哪想到周雲滇很快回了通電話過來。
周雲滇回寢時也很晚了,洛嘉遲遲未歸,眼看都過了圖書館的閉關時間。
看周雲滇隔三差五地看時間,萬褐頗為內疚:“洛嘉可能是看我和慧慧在一起,就很貼心地沒過來,我們走的時候他說還要再學習一會。”
周雲滇打了一通,見被掛斷,以為洛嘉在忙。
都是大學生,總不能一次晚歸就瞎緊張。
不知情況下他就沒打第二通,隻是一直沒睡熟,聽到短信提示音就醒了。
洛嘉簡短地說明了原因,周雲滇晚上吃飯時就擔心吃太辣了,這次一語成讖。
他原想出寢室,隻是現在寢室樓下阿姨已經鎖了,有點不好出去。
在周雲滇糾結的時候,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辨
識度極高的聲音。
“這袋快掛好了,
”
,
應道:“麻煩學長啦。”
周雲滇沉默下來,大一剛開學時他就覺得柏宴的聲音很熟悉,他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的。
然後柏宴提醒他軍訓時,不要把臟的軍訓服扔到衛生間,夏天堆疊著容易產生黴菌。
其實什麼衣服、襪子亂扔在男寢是很常見的,周雲滇以前吃飯睡覺都成問題,哪會在意這些小事,隻想著扔那兒L晚點再洗。
提醒是好意,但被柏宴說出來,周雲滇就有些不舒服。
柏宴沒刻意表現過,但這人好像天生就有種無法言喻的貴氣。
他這點不好的習慣是惹到乾淨整潔的大少爺了。
為了室友間的和睦,周雲滇打算馬上處理掉臟衣服。
也就在那刹那,周雲滇想起,哪裡聽過柏宴的聲音。
有次他打工回來,從宋恩霖家裡傳來的那道清冷音色。
那個對宋恩霖有著若有似無占有欲的男生,原來是柏宴。
書城外扶著洛嘉,隔著玻璃那警告的眼神,無一不昭示這位大少遠沒有表麵那麼溫和。
新仇舊怨疊加在一起,周雲滇直接嗆了回去。
你瞧我不順眼是吧,巧了不是,爺早就對你不爽了,沒想到孽緣來得這麼迅猛。
周雲滇不知道柏宴是不是故意在他們通話時插上那麼段話。
因為那種熟悉的,隱約的,仿佛要破土而出的氣息,再度回來了。
是能讓人五感霎時清醒的。
洛嘉好像被那頭伏蟄的猛獸,給盯上了。
“你和柏宴在一起?”
“是啊,這麼遠都聽得出來?是柏學長送我過來的,多虧他人好,”洛嘉有點佩服周雲滇的耳力,看柏宴與護士走過來,“先不說了,今天過了門禁時間,我就不回來了。”
“等一下,還是我來接你吧,彆麻煩陌生人。”
“真的不用,離學校太遠了。我待會隨便找個地方睡,掛了!”呃,也沒很陌生吧。
周雲滇看著黑屏的手機,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洛嘉根本沒意識到,他麵對的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洛嘉掛上電話,護士過來給他拔針。
洛嘉按著膠帶的地方,呼哈呼哈地吹了吹。
可能是拔針這微不足量的疼,洛嘉都能有感覺,讓柏宴回頭多看了兩眼。
洛嘉總覺得柏宴在看什麼世界奇觀一樣,不自在道:“我有點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