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神廟長階 男主來了。……(1 / 2)

人間無數癡傻酷 容九 9369 字 8個月前

教主的那雙深眸跟活見鬼似的,柳扶微心說:這位教主反應如此之大,隻怕這光球在妖怪界是罕見至極的。莫非這又是我被換了命的後遺症?

“我、我不明白您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今年多少歲?”

“十、十六。”

“十六歲?”教主看著她,“你和阿心一樣,是庚寅年冬月廿五辰時生……”

阿心是這教主要救的那個人?孫女兒?女兒?還是姐妹?

教主怔忡望著那些光球,沒有再往下追問,半晌道:“看到這棵樹了麼?”

“?”

“命格樹,”教主的聲音如一片葉,“剩下的葉子,是剩下的時日。”

二十二片,不足一個月。比席芳推測的還少點。

半空中傳來“咯噔”一聲,如同鐘鳴,那是柳扶微恐懼死亡的聲音。

“你說的不錯,命格是會越換越薄……”教主沉默片刻,“如果你能助本座一臂之力,本座可讓此樹枯木逢春,枝繁葉茂。”

大概是求生欲還在掙紮,柳扶微下意識接了這話茬,“怎麼助?”

教主攤開掌心,一粒拇指大小的物什浮起,“將這顆種子種進神廟中的一處,本座答應許你再得新生。”

“這是什麼?”

“它可令本座去任何想去之地。”

這教主是看她時日無多,乾脆放棄換命術這個思路,打算憑自己的力量進神廟盜天書?

見柳扶微猶豫不決,教主又道:“當然,也有第二個選擇,本座可以放你回左殊同身邊殺了他。”

“……”

“你可彆想使詐哦,他若不死得透透的,就隻能讓你死得透透的了。”

“……”

“本座並未打算給你時間考慮,再不選,送你往生。”

她不再磨嘰,一把握住那枚種子。

果然在外人看來“拚死保護遺棄你的人”太蠢,教主看著她的眼神都從欣賞變成了質疑:“你不該是個癡情種子呀,明明……”

明明什麼明明,還能不能把話說完了?

柳扶微沒好氣道:“教主大人,您明明很趕時間,說什麼給我的第二個選擇隻是純粹溜我玩吧?”

教主微微一笑:“你果然很聰明。很好,你隻需謹記,今日的談話,不可告知第三人。”

“包括您的那些下屬?”

“對。”

“為什麼……呃,等等,這又是什麼?”

掌心的種子驟然生根發芽,自她手腕纏向她的四肢、周身,身下的池塘開始咕嘟咕嘟冒泡,乃至整個靈域都震顫起來——她看到教主大人縱身飛起,一陣低沉地笑聲回蕩在耳邊:“對了,本座忘了告訴你,五日之內你不能把心種種入神廟,它便會將你吞噬,你的肉身和靈魂都將徹底為本座所用。”

*****

柳扶微聽得“哐”一聲,覺得自己像是被一股極為渾厚的力量給彈了出去。

再度睜開眼已經是三日後了。

昏厥期間,這幾個妖人是如何逃出長安、避開搜兵、越過洛河她是不得而知,反正人醒來時馬車已經進了新安地界,順利的話,待天亮了再走一日,就能抵達紫山神廟。

儘管她是想誤導他們去闖神廟,畢竟換命是立馬就死,換條路沒準還能沿途尋個轉機什麼的。誰曾想,這眼睛一閉一睜,距離教主給她的死期隻剩不到兩日了。

嚴格說,等到了神廟被發現“聖人親至”“左殊同可開天書”統統都是謊言的時候,她就直接完犢子了。

事已至此,柳扶微也不去懊惱為什麼不選“殺左殊同”了,就算她能重新見著他,他是能護得住她還是怎的;她倒是有機會殺他,然後成為在逃謀殺朝廷命官的罪犯……沒準還逃不成,反正連累阿爹阿弟是沒跑了。

這麼一想,好像也就真的隻剩求神拜佛這條路了。

一旦想通這一點,進入一種“把命按時辰來活”的狀態,她整個人反而無比鬆弛,鬆弛到邀月和歐陽登都傻了眼——這小妮子是中了什麼邪,飯桌上葷素不忌,居然還主動和他們侃起當地的風土人情來了?

“我阿娘以前是逍遙門的,逍遙門就在紫山隔壁的隔壁那座蓮花山上,紫荊鎮我也來過幾次,最有名的當屬紅燒黃河鯉魚、炸紫酥肉,噢,還有燜餅最絕了……”

教主頷首:“席芳,明早啟程,買些燜餅路上果腹,去扶微說的那家。”

席芳:“是。”

剛碰頭落座的朱雀壇壇主問:“咦,這位貌美的小娘子可是教主新收的徒弟?”

邀月:“……”

歐陽登:“……”

他們這一行人雖然齊齊易容,要真沿途綁個小姑娘反惹人注目,柳扶微肯配合著扮演個任性小師妹,大家夥竟也由著,她說要換身能看的衣裳,邀月不甘不願去跑腿,回來時還真捎了件色澤和料子都“很能看”的衣裳。

柳扶微拎起這件桃紗搭金腰帶的煙籠裙,皺眉:“你不覺得太豔了麼?”

“我可是百花閣的台柱,你敢質疑我的眼光?如你這般笑眼含俏、朱唇豐潤的臉蛋,就是穿了一身白也裝不了空穀幽蘭,還是緋紅更能襯出你膚色。”

“……”親朋好友都沒這麼誇過她。

“不必感激,就當是袖羅教送你的斷頭禮。”

“斷頭”這個說法也是清奇。

沒人知道那夜靈域裡教主和她說了什麼,可邀月歐陽登他們不時將“斷頭飯”“斷頭禮”掛嘴邊,以至於她都恍惚是否神廟才是什麼陰間門派。

要不然,教主大人豈會在臨近紫山時,不聲不響地隱匿了呢?

話又說回來,這神廟的的確確不像人間所有。

紫山浮於雲濤霧海中,遠遠看……啥也沒有,仿佛被天際所隱沒,唯當臨近山腳,仰望山嶺如酣睡臥龍,方才體悟到這造化鐘神秀的一隅。

如果不是因為周圍太吵的話。

上山的路僅一條,眼見四麵八方的洶湧人潮,連席芳也沒有比“硬擠”更好的路子,將抵達山頂時,已是人人氣喘籲籲,夕陽西下。

一縷陽光落下,重重雲霧撥開,有人驚呼:“看!那就是登雲梯,前邊就是天門了。”

登雲梯,世人稱其為神仙登天之路,也有說凡人行此路必受仙人庇佑,古往今來,前來朝拜者趨之若鶩;而能真正越過那道天門,進神廟者,萬中不得其一。

柳扶微說進過神廟自然是瞎掰的,她想著神廟既號稱“渡天下苦難人”,她隻需稱自己是朝廷命官之女,遭妖人所擄僥幸逃脫,知其意欲圖謀天書特來告知,他們又豈會將人拒之門外?

此刻見築如天橋的大門下人頭攢動,天門台就是一片白璧無瑕的平台,頓覺高柱上雕刻的“天門”二字替換為“斷頭”還真是貼切。

袖羅教諸人在後頭盯梢,想來是妖邪不能近天門,隻有席芳多陪了她走了幾步:“有些話不妨說出來,興許,我幫得到你。”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柳扶微扭頭看他,“你指什麼?”

“你如此聰慧,怎麼會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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