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請女骨(16) 案結(不被禁止,就不……(2 / 2)

王有誌有些擔心:“就你們個人太少了,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我跟你們一起去吧,老方和小蘇留在這邊守著。”

肖卓剛想拒絕,王有誌就打斷道:“就這樣吧,你們嫂子就是關中那邊的,我多少還了解些情況,省的你們到時候兩眼一摸瞎。”

事情就這樣安排了下來,肖卓四人帶著黃堅力離開了寧海。蘇璃和方順良也經過幾天不間斷的審訊,最後成功理清了這個‘產業鏈’的由來。

核心人物是在醫院太平間工作的柯勇,他早年間因為打架致人傷殘入獄,和胡金山做過一段時間的獄友,隻不過他家花錢打點了不少,所以他出來的早,之後家裡親戚托人給買了個醫院太平間看屍的工作。

柯勇是關中人,家裡做生意才來到寧海,他和外祖家關係好,一年會回去個幾次,也是那時候了解到這個市場,關中冥婚惡俗盛行,女屍特彆緊俏,他覺得這是一個賺錢的好路子,就和家裡表親做起了這個生意。

胡金山剛出獄時確實是想過好好過日子,他在獄中學了編織竹筐準備出來做生意,但是回到胡村後時常被之前他害過的家庭欺辱,甚至整個村民都排斥讓他賣不成竹筐。

這事被柯勇知道後,就將他拉入夥做了竊屍的事情,劉東河也是他們物色好的人。

柯勇家親戚辦喪事他偶然看到了劉家的訂單本上還記錄著墓地方位,便和胡金山找人對劉東河演了一場搶劫,他們再出現救下人,時常一起出來喝酒,最後劉東河也就這樣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

另一邊肖卓四人趕了兩天多的路才到了關中公安局,確實不是肖卓多想,關中這邊的公安局並不是很想管這件事情,還是李局打了電話之後,他們才調了一小隊人過來配合辦案。

高進寶很生氣,站在公安局門口就差點罵出聲,王有誌倒是有心理準備,這邊的情況他多少還是了解一些。

在黃堅力的指認和方順良那邊傳來的消息,肖卓確定了這邊需要找的有兩人,一是和黃堅力對接的接貨人,另一人就是柯勇的表親——當地的‘鬼媒人’。

抓捕接貨人的行動很順利,但是麵對‘鬼媒人’時卻遭到了很大的阻力。

從一開始,當地跟著配合行動的警員聽到‘鬼媒人’的地址後,就多次提醒他們要注意,肖卓幾人初始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行動時王有誌負傷,其他人也受到輕重不一的傷後才明白為什麼當地警員聽到這事時都不想接手。

柯勇表親所在的村子是一個很大的宗族,整個村子的村民都或多或少存在親緣關係,從他們踏入這個村子的那一刻,就被村裡人虎視眈眈地盯著。

當地警員帶著肖卓找到他們的村長,說明來意後沒有得到回應,當他們自己行動要帶‘鬼媒人’楊鐵柱走時,所有村民都拿著木棍、鋤頭之類的東西直衝他們而來,這些人完全不管什麼襲警不襲警的問題,在他們看來就是不能帶走村裡的人。

王有誌在推搡中被人推到崴傷了腳,二隊跟著來的其他人多少都挨了幾下悶棍,臉上身上都掛了彩,當地的警員倒是沒有受傷,他們見情況不對就立馬往回跑躲進了車裡。

高進寶揉著胳膊氣的雙臉通紅:“怎麼還有這樣的事?這一個村子都是法盲嗎?”

肖卓冷著臉給王有誌正骨,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

當地的一位警員開口道:“所以之前來的時候就讓你們多注意情況啊!”

高進寶對著警員衝了回去:“你們當地的警方是怎麼回事?這種事平時都不管的嗎?你......”

“進寶!”肖卓製止了高進寶的話,對他說道:“過來看著王叔。”

然後他坐到了高進寶剛坐的車座上,望著外麵還守在不遠處的村民以及躲在村民身後笑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楊鐵柱。

肖卓眉眼一片冰涼,對當地警員說道:“不好意思,新人說話難免有些衝動。”

當地警員搖搖頭,無所謂道:“沒事,能理解,年輕人做事不都是一腔熱血、非黑即白,咱也是從這時候走過來的。”

肖卓:“那這個事,你們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一定要帶走他?你知道的,他隻要咬死自己不知道屍源是偷來的,那他就是個幫忙介紹的媒人,搞到最後很可能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知道,可是那些屍體...我得帶她們回家,她們家人還在家裡等著。”

警員沉默了許久,最後道:“先假裝走,留幾個人找個地方蹲守,半夜再過來,到時候直接翻院子進去,把人逮到就跑,記住,逮到人立馬往車上跑,一刻都不要停!”

高進寶聽完一臉震驚,他喃喃發問:“一定......一定要這樣嗎?”

警員笑道:“對,不然你們是帶不走他的,你知道你們嗤之以鼻覺得悚然的鬼媒人楊鐵柱,在他們當地人心中是什麼樣嗎?”

高進寶:“什麼樣?”

“大善人!哈哈哈......大善人啊!”警員嘲諷地笑著:“想不到吧?一個聯係外地偷屍的人竟然是他們心中的大善人!”

在這裡操辦冥婚的鬼媒人備受好評,他們每做成一單就像是做了天大的善事一樣被人誇讚。

高進寶駭然:“可是,這是為什麼?”

警員:“為什麼啊?大概是因為他讓那些活著的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滿足,讓那些死去進不了祖墳的人重新回到祖墳。”

高進寶眼眶微紅,氣憤道:“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呢?成為一具屍體後仍得不到安寧,還要被榨取價值,像商品一樣被買賣?這也太......太屈辱了!”

王有誌歎口氣坐直身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警員靠在椅背上,掛在身上的警服滑了下來:“他們不會明白的,你如果在這裡待上一年半載,就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你會看到意外去世後被家人賣掉的女孩,你也會見到為了和去世的男人配對,被家人篡改信息再賣掉的女屍......太多了...”他語氣很稀鬆平常,但眼底卻滿是厭惡。

在一片沉悶的氣氛下,肖卓問道:“沒試過改變嗎?”

“不然你覺得我們剛才為什麼會跑得這麼快啊?”警員雖然在笑著,但眾人聽著心底都是沉甸甸的。

他們按照警員的建議在淩晨兩點多重新返回了鄉村,為了不驚醒村民將車停到了較遠的地方,一群人輕裝行動進了村中,他們白天抓楊鐵柱時已經摸清了他的房間,晚上直接進院後將他控製,封住嘴巴從房裡拖了出來。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就在即將要離開楊鐵柱院子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開門聲,原來是楊父半夜醒來上廁所。

眾人大驚,立馬拖著人就往村外跑,楊父看到楊鐵柱被捆綁著拖走,先是大驚然後立馬喊叫起來,沒一會兒村裡燈火逐漸都亮了。

他們一刻都不敢停,劉明和肖卓咬著牙硬拽著楊鐵柱跑的飛快,後方烏泱泱一群村民帶著器具跟在後麵。

高進寶看著越來越近的村民,額頭冷汗直冒,他高喊問道:“能動手嗎?”

跑在前方的警員也喊著回道:“跑!不能對村民動手,會更麻煩!”

“靠!”高進寶罵道,然後又加快了步子,幫忙推著一直抗拒的楊鐵柱往前。

在離車還有一段不近距離的時候,個彆村民已經追了上來,拉扯間眾人隻能躲避著往前跑,就在他們覺得今晚可能帶不走人時,停在遠處的車子開到了跟前,留在車上開車接應的警員遠遠聽著聲音感覺不對勁,才放棄等待跑過來接應。

幾人大喜慌忙上車合緊了車門,趕快來的村民還想用身體攔車,被開車的警員躲了過去,即使這樣逃了出來,車玻璃也被砸裂了許多地方。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眾人才放鬆下來大口喘著氣,肖卓擔心的望了眼遠處的村莊,問道:“他們還會去警局鬨嗎?”

警員抹了把臉上的汗,回道:“不會,他們還不敢在警局打砸,最難的就是把人帶出來。”

楊鐵柱被捆在後麵,一直不老實,雖然被封住嘴還是不停哼哼地叫,眼睛瞪得老大,仇恨地盯著車裡的幾人。

關中的審訊風格不同於寧海,肖卓他們本以為需要費很大的功夫才能問出屍體都被賣到了哪裡,結果中午一過,警員就將名單地址交給了肖卓。

他拍了拍肖卓的肩膀,如一開始見到他們時那樣,提醒了一遍同樣的話:“做好心理準備!”取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他們每一家都‘文武’各來了幾輪,雖然被罵被追被打,被扯到衣服變形撕爛,爭執間身上一道道血痕,但最後好在每一具屍體都被他們尋回。

肖卓幾人是六月二十日離開的寧海,如今再回到寧海地界時間已經到了七月底,他們用了近一個半月的時間才完成任務將這些屍骨帶回寧海。

車子從南安縣分局經過時,將沈英的屍體交給陳光,讓他通知張永梅及沈英家人來領。

之後肖卓他們徑直將車開到了胡村山腳,他們到時山腳下已經聚集了許多村民,蘇璃和方順良也等在這裡,他們提前得到消息後就通知了胡越山,算著時間都在這裡等候著。

車子停下後胡越山幾人就走上前,高進寶一下車就咧開嘴喊師傅,因為臉被曬得太黑,顯得牙齒都白了好幾分。

方順良見他這副樣子還有臉和手臂上泛白的傷疤,心底百感交集,抿了抿唇後看著他笑罵道:“傻貨,還笑!”

他們幾人在關中的事情,劉明和高進寶都會同步給蘇璃他們,劉明話少隻會說事,隻有高進寶會給他們說些遇到的困難,但他大多時候都是笑著吐槽,隻有被氣急時才會破防罵幾句,他們越是這樣,蘇璃和方順良就明白他們會有多困難。

蘇璃站在方順良身後看著從車上一個個下來的同事,每個人手臂和臉部甚至是脖頸處都有傷痕,看著看著鼻尖一酸,眼眶漸漸變得濕潤。

直到肖卓下車對上了他的視線,肖卓臉上和身上的抓痕更嚴重,有一道結痂的傷疤從太陽穴直到眼角,再進一些就會傷到眼睛。

蘇璃鼻子皺了皺,慌亂垂下頭錯開視線,眼眶中一直打轉的淚水也從眼中跌落。

“哭什麼?”肖卓走到她麵前故意帶著輕鬆的語氣說道:“趕緊擦一擦,不然被方哥看到了又得笑話你,不過......你竟然還會哭鼻子。”

蘇璃抬起頭反駁:“我沒......”

“你倆說啥呢?趕快過來安排村民領屍體啊!”方順良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蘇璃被打斷後又立馬低下頭慌忙擦眼睛,肖卓笑了笑回身對方順良應聲好,將蘇璃完全擋在了他的後背。

同胡慶發當初一般,村民們都自發幫助找回家人屍體的村民重新封棺下葬,胡廣夫婦在接回胡玉婷屍體後抱著大哭了好一場,最後對著二隊和胡越山這些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這不短的時間內,小草的屍骨遲遲沒有家人來領,胡越山看著趙村的方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身邊的警員低聲說道:“給她送回家吧!”

天邊紅日西墜,夕陽散發著柔和絢麗的彩光,夏日傍晚山間清風漸起,一道銀鈴般歡快的笑聲隨著風飄了過來。

“花花...花花...”

穿著乾淨的花衣服,發間彆著一朵黃色的花,捧著滿懷花束的花花在田野間蹦著跳著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