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好凶(1 / 2)

正值中午下班時間,米行街國營中藥鋪外麵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瘸哥黃有才聽著吵鬨聲,假裝沒事人似的,一點一點偷偷往外擠,正當他想著成功退出人群之時,背後被拍了一下。

他嚇得回頭一看,隻見蘇月禾就站在他身後。

蘇月禾笑道:“瘸哥,彆走啊,這事你也是關鍵人物,我們一起跟警察同誌聊一聊嘛。”

黃有才尷尬一笑:“這跟我有啥子關係?跟我沒關係。你彆冤枉好人撒!”

“那我都冤枉你了,你還不趕緊跟警察同誌說清楚?”

黃有才見警察朝他走來,他立馬蔫了,“我不走。”

來了兩個警察,一老一少,老警察點了點手:“彆在這裡堵著道了,相關人等都到中藥鋪裡麵聊。”

想要降低影響的白母忙道:“要得要得,不要在外麵鬨嘛。”

蘇月禾回頭一看,剛才還在的牛主任不見了。

蘇月禾建議:“可以去他們存放藥材的前庫房,證據都在裡麵。”

老警察同意了,他看向還有點晃神的白忠民:“走吧,你帶路,去你們中藥鋪的前庫房。你們領導呢?把你們領導叫來。”

而此時守著前庫房的汪小琳,就站在前庫房門前,半步都不敢離開。

她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因為隔了點距離,聽不太清楚,但可以確定,蘇月禾應該把事鬨得挺大。

正張著耳朵聽外麵的聲響,忽然有腳步聲急急過來。

很快,牛主任出現在麵前。

牛主任看見汪小琳,也很意外:“小琳,你怎麼在這兒。前庫房值班的人呢?”

值班員工聽見外麵的熱鬨,早鎖門看熱鬨去了。

汪小琳見牛主任一隻手在褲兜裡,似乎在掏鑰匙,她道:“李經理讓我在這裡守著,在他回來之前,不讓任何人進去。”

牛主任心裡疑惑:“李經理不是還在回來路上嗎?你怎麼跟他聯係上的?”

汪小琳就堵在門口,堵著鑰匙孔,扯了個謊:“經理從汽車站打電話回來交待的。”

牛主任不相信,李經理在車站怎麼可能知道這邊發生的事。

汪小琳這個關係戶,他平時對她還挺客氣的,今天估計是跟那個姓蘇的尿一條褲子了,牛主任實在著急,不耐煩道:“李經理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回來,還有前庫房是歸我管,就算李經理在這裡,他也沒得權利,不讓我進前庫房。快點閃開!”

說著牛主任來扯汪小琳,汪小琳抓住門框就是不走,“你急什麼?”

“我急什麼要你管?”牛主任力氣大的很,一把將汪小琳甩出去。

汪小琳也是個倔種,牛主任這麼做肯定是心虛,圖謀不軌,她爬起來就去奪牛主任的鑰匙,兩個人爭執著——

拉扯容易,隻要有人乾擾,想要打開門鎖就不那麼容易了。

急得牛主任滿身汗,就是沒辦法打開庫房

門。

就在這時,門店大堂有聲音傳來,很快,十多個人,簇擁著警察走進來了。

汪小琳看見警察和蘇月禾,忙大叫:“月禾!警察同誌!”

走在前麵的小警察先問:“怎麼回事?”

汪小琳指著牛主任:“他想毀滅證據。”

牛主任不承認:“我毀滅個錘子!她瞎說!警察同誌,我是這裡的主任,這裡都歸我管,我也不曉得她今天發什麼神經,就是不讓我進前庫房。”

汪小琳不搭理,她和蘇月禾互相看了一眼,都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兩人都沒說話。

警察來了,汪小琳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後麵跟上來的老警察問牛主任:“你是這裡的負責人是吧?”

“是,我是,我姓牛,叫牛強。我跟你們副所長很熟,是好兄弟。”牛主任習慣性先攀關係,胖臉笑成了彌勒佛。

老警察是從其他縣城剛調過來的,他瞥了牛主任一眼,沒接他的話茬:“今天兩個報警案子,我們暫時並案處理。小劉,你做好記錄。”

小劉警察掏出小本子和筆:“要得。”

牛主任也不好開門鎖了,他吩咐店員:“快去拉凳子來。”

蘇月禾站在一旁沒說話,等著警察詢問。

白歡不甘心蘇月禾把兩件事混在一起了,她道:“警察同誌,是她偷了我手表,就算是誤會,那也跟其他人沒關係。”

白母心裡七上八下的,這事情發展越來越詭異,她連忙附和:“是啊,其他事情我們不知道,也跟我們沒關係。我是在這位姑娘進藥房之前就去報警的。”

白歡被她老媽這麼一提醒,也馬上想到了空子,她指著蘇月禾:“她說我栽贓嫁禍,問題是,我的手表先被偷,我先報警,她才去舉報的,誰栽贓嫁禍誰啊?”

老警察不耐煩道:“你們都彆說話。”

說著他指了指蘇月禾背上的背簍,“把背簍放下來。”

蘇月禾非常配合地把背簍放到地上。

老警察蹲下來,揭開背簍上麵的麵粉袋,最上麵的是蘇月禾的衣服包裹,他眼尖,一眼看到了掉在縫隙裡的手表。

手表就在衣服包裹和背簍的縫隙裡。

白歡也看見了,她想衝過來拿:“警察同誌,我手表!”

老警察伸手把她攔住:“你彆動。大家都不要動。”

他站起身問白歡:“你叫什麼名字?”

“白歡,白色的白,歡喜的歡。”

“白歡同誌,你什麼時候發現手表不見的?”

白歡:“我今天下班回家路上,遇到我媽給我二哥送飯,我就陪我媽過來。”

老警察指了指白忠民:“這是你二哥?”

“是的。我二哥白忠民。”

“你繼續。”

白歡把早就想好的說詞說了一遍:“快到中藥鋪的時候,我從兜裡拿出手表看了一眼,想看看幾點鐘了,之後我就又把手表放進兜

裡。然後就跟這個女的擦肩而過,剛走沒幾步,我就發現我手表不見了。當時我周圍沒彆人,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

老警察問:“你從哪個方向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建設路那邊過來的。”白歡指向建設路。

老警察又指著蘇月禾問白歡:“她當時在哪個位置?”

白歡:“在新華書店門口。”

老警察搖頭:“你從建設路過來中藥鋪找你二哥,她在中藥鋪對麵的新華書店門口,你們在哪裡擦肩而過?”

“就在米行街啊。她從新華書店走過來嘛。”

警察在腦子裡複盤,還是想不通:“你們怎麼擦肩而過?”

白歡被問住了,好在她腦瓜子還算快:“我……我當時沒繼續往中藥鋪走,我想去新華書店買信封,剛好在路中間跟她擦肩而過。”

“你媽媽呢?跟你一起,還是她先去給你二哥送飯?”

白歡和白母麵麵相覷,白母有點混亂了,她怕說多錯多,隻好如實道:“我跟她一起。”

“你們本來是要給白忠民送飯,還有幾步路就要到了,卻調過來,先過馬路買信封?”這邏輯不太對啊。

白歡:“我買信封很快的嘛。”

“既然是這樣,你母親為什麼還要陪你去買信封,而不是先去送飯呢?”

白歡頓住了,白母腦子也靈活,她馬上接過去:“我們在聊天,在聊她相親對象,我想聽她說完,就跟著去了。”

白歡忙點頭:“對對對,就是因為我們當時聊得起勁,才會被人逮住機會偷了手表。”

老警察平靜地在她們臉上掃過,沒說什麼,繼續問:“當時你懷疑她偷了你的手表,你為什麼不直接攔住她?”

“我沒來得及攔住,就看著她跟這個女的進了中藥鋪……”白歡指向汪小琳,“當時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我就讓我媽先去報警,我在門口守著。”

老警察轉過身問蘇月禾:“蘇月禾是吧?白歡說的話,你認同嗎?”

蘇月禾搖頭:“我不認同。我剛才在路上滿腦子都是怎麼舉報白忠民和黃有才的事情,我都沒留意到她們。”

“你詳細說一遍,從新華書店門口,到進中藥鋪門店這段路,都發生了什麼事。”

“我在新華書店呆了快一個小時,我盯著黃有才把藥材賣給白忠民之後,看著他從中藥鋪收購門店離開,我才從新華書店出來。我當時滿腦子都是怎麼去舉報的事,過馬路的時候,剛好遇見了汪小琳。”蘇月禾指著汪小琳。

警察問:“你們之前認識?”

“對,我們見過一麵,但不是很熟。小琳同誌也是中藥鋪的員工,我就想麻煩她幫忙找領導。我要舉報白忠民。過了馬路,我們邊往中藥鋪走,邊說話,之後就上了二樓。”

汪小琳接過話頭:“我當時去街上取報紙回來,遇到了蘇月禾同誌,我聽她說了要舉報的事之後,我就說幫她找牛主任。”

老警察又問蘇月禾:“

你在二樓呆了多久?”

“應該差不多二十分鐘。”

“這期間,你有沒有看過背簍裡的東西?”

蘇月禾如實道:“我沒有。我要是看過,我肯定會把手表拿起來問是誰的。警察同誌,你看看這個手表,它塞在衣服包和背筐之間,很明顯是被臨時扔進去的。如果是我偷了她的手表,急急忙忙扔進去的,在中藥鋪的這二十分鐘時間裡,我是不是應該趕緊把手表藏好。”

老警察點頭,他早就想到了這點,所以剛才不讓白歡動手表。

“而且扔的這個位置,你們看嘛,是距離背部最遠的位置。當時我是背著這個背簍的,如果是我反手扔的,”蘇月禾比劃著:“大家看看,我隻能扔到籮筐靠近背部的位置,絕對扔不到那麼遠,這一不小心,不就扔出去了嘛。”

大家都議論紛紛認為蘇月禾說的很在理。

白歡還想強詞奪理:“可能是心急,一心急,不就可能扔遠了嗎?”

蘇月禾:“我當時沒這個心情偷你的手表,我一門心思都在想著怎麼舉報這些貪汙腐敗份子!”

說著她眼神睃了一圈白忠民和黃有才,最後目光停在牛主任身上。

警察明顯已經被蘇月禾說服了,但是口說無憑,還是要講證據,他打算先放一放。

他看向白歡:“那就驗指紋嘛,等會兒把手表送去市裡給專家驗,這個需要時間,就先這樣。”

白歡心虛地眼神都飄了。

老警察其實也就是嚇唬白歡,這麼個小案子,送去驗指紋的可能性不大。

晚一點帶回所裡,一個個單獨盤問多幾遍,小姑娘熬不過肯定得說實話。

“接下來,說說另外一個案子,蘇月禾你是舉報人,你先說,越詳細越好。”

蘇月禾便從第一次賣山參講起:“那時候還是十月份,我第一次來賣山藥,我背了一斤人參,兩斤黑枸杞,我爺爺是老醫生,我來之前,他已經跟我說過,這完全足夠乾了,但是當時收貨的是白忠民,他手摸了一下,就說,不夠乾,他不收。”

“我還離開中藥鋪,這個人……”蘇月禾指了指黃有才,“他說他瘸哥,他可以收我的藥材,但是價格比中藥鋪收購價要低。”

老警察好奇問:“低多少?”

“人參一兩低一塊錢,黑枸杞一兩低五毛錢,也就是說,我帶來的貨,一下子就少了二十塊錢。警察同誌,”蘇月禾看向圍觀的中藥鋪店員,“二十塊錢啊,很多剛出來工作的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二十來塊錢吧?”

眾人紛紛點頭,有些人開始憤憤不平地竊竊私語,“媽賣批,貪汙一個單子,就相當於老子一個月工資。”

蘇月禾繼續:“我當時就不想賣。結果排在我後麵的一個大伯,他勸我,他有經驗,他說隻要你帶來的好貨多,這個白忠民從來都不收,每次都說不夠乾,老伯拿回去再曬多久都沒用,下次拿來還是不收,他隻好把藥材賣給這位瘸哥。”

老警察問:“所以,你

也把貨賣給這個瘸哥了?”

蘇月禾搖頭:“我那一次很幸運。我還沒走,剛好領導把白忠民叫走了,來了另外一個收貨員,就是這位汪小琳同誌,我那時候還不認識她,她看了我的貨,二話沒說,就直接收了。⒒_[]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白忠民辯解道:“這個藥材是乾燥還是不夠乾燥,是每個人的主觀判斷,我認為不夠乾燥的,可能其他同事會認為夠乾燥,這說不準的事。”

牛主任趕緊附和:“對對對,白忠民同誌收貨向來要求比較嚴格,因為藥材不夠乾燥,容易生蟲……”

蘇月禾聽完,基本上可以確認,這牛主任就是跟白忠民一夥的,幸好她剛才提高了警惕,沒把證據給他。

一旁的汪小琳也聽出了牛主任這言語裡的暗示:白忠民收貨嚴格,而她汪小琳太過隨意。

她雖生氣,但還是儘量保持平靜地反駁:“我們收貨都是兩道關口,我這邊收貨之後,寫完單據,給錢之前,前庫房收貨的同事也是要把關,在單上簽字的,我收的貨是沒問題的。”

牛主任解釋:“我沒說你收的貨有問題。”

老警察擺了擺手:“不要打岔。蘇月禾同誌,你繼續說。”

蘇月禾:“剛才說的是第一次賣藥材,半個月之後,我又帶了野生人參來賣,依然是白忠民收貨,他還是那句話,說我的山參不夠乾燥。這個時候,黃有才再次走過來勸我把藥材賣給他。我沒得辦法,隻好把山參賣給他了。”

“多少野生人參?多少錢賣的?”

蘇月禾之前就在腦海裡把所有的過程都盤過一遍,所以她記得很清楚:“八兩,我跟黃有才講了價,按照中藥鋪的收購價八兩山參價值50.4元,賣給黃有才是45元。”

老警察快速一算:“那就是五塊錢差價。然後呢?”

“我從黃有才家出來,我就在旁邊新華書店給我妹妹買書和紙筆。”蘇月禾沒完全說實話,她當時就是刻意去新華書店守株待兔的。

老警察指了指對麵的新華書店:“是這家吧?”

“對,新華書店剛好能清楚看到這邊收購門店的情況,結果我才從黃有才家出來沒多久,就看見他拿著我賣給他的山參,拿去賣給了白忠民。前後不過半小時,我手裡白忠民認為不夠乾燥的山參,黃有才去賣,白忠民馬上就給人家結賬付款了。我當時就很震驚。”

牛主任又忍不住接話:“這個情況,小蘇同誌剛才跟我舉報的時候,我就跟她解釋過,很有可能,黃有才拿來賣給我們中藥鋪的山參是他幾天之前收的,藥材又不是人,誰家的藥材都長得差不多。”

黃有才馬上應和:“是呀,我收的藥材都會再曬至少二四天,才拿來賣給中藥鋪。我有獨家晾曬秘方,你們曬不好的藥材,我可以曬好。”

中藥鋪的店員們半信半疑地聽著,互相小聲交流著意見,有些人知道的多,但也都隻撇嘴,不敢亂說話。

蘇月禾非常肯定地說道:“我可以確定黃有才拿出來賣的,就是我家的山參,因為

他提著籃子從新華書店經過的時候,我看到了籃子裡的藥材,我的山參都是用小紙麻捆紮的,我認得出來。”

黃有才辯解:“用小紙麻捆紮藥材的又不是你一家,小紙麻又輕又有韌性,大家都愛用。℡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曉得你不會承認。所以我當時就沒作聲。然後就有了我第二次來賣藥材,這次我帶了山參和黑枸杞,白忠民還是老樣子,不收。我當時急用錢就把黑枸杞賣給了黃有才,還在黃有才家裡遇到了一個嬢嬢。”

“那個嬢嬢跟我一樣的遭遇,她賣的蟲草,被說蟲眼多,不夠乾燥,她跟我說,同樣的貨,如果你拆成一點點拿去賣,白忠民看不上,他就會收。隻要貨多了,值錢了,他就不收。所以,我做足了準備,來賣第四次第五次藥材,我就是要抓到他們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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