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計時:7D 禦山朝燈:所以我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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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下的鐘樓傳來了鐘聲,驚起了樹林裡的烏鴉,撲棱著翅膀朝著天空飛去。

青年在心裡跟著鐘聲默數了九下,靜靜地看向搭在膝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中央黑體加粗的「退職願」三個字映在了那雙無波動的金眸中。

無非是模板式的辭職信內容,落款處寫著他的名字,禦山朝燈。

禦山朝燈抬手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皺著眉頭,露出了非常缺覺但還能忍忍的表情。

他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在為了一項工作奔波,幾乎沒有休息。

他留著短發,是特彆罕見的白色,鬢角的發絲稍微長些,柔軟的垂在胸口。穿了套看上去就非常昂貴的淺灰色手工西裝,外麵還套了件帶兜帽的休閒款深色風衣,隱藏在衣服下側肋的位置略有凸起,似乎藏了什麼硬邦邦的危險物品。

日常會持槍的人,要麼是便衣警察,要麼是黑手黨。

要是再加上禦山朝燈坐在看起來就非常專業的汽車內的駕駛座上,耳朵上彆著一頓一頓地閃著紅光的無線耳機,已經可以確定他警察的身份了。

副駕駛上還有一個男人,睡得昏天黑地,眼鏡都滑到了鼻尖的位置。

他們這輛車旁邊,還有著六七輛差不多突兀的車,裝著十幾個外勤工作中的警察。

風見裕也的腦袋越來越低,直到一頭撞到車窗玻璃才突然驚醒。他立刻坐直了身子警惕地四周張望起來:“什麼?FBI已經來了嗎?”

禦山朝燈瞬間恢複了往日高冷淡漠的形象,不動聲色地合上了電腦,將裡麵的東西藏了起來。

“還沒。”

FBI是他們今天的目標:捉住那兩個和赤井秀一關係不錯的FBI探員,從而達成脅迫赤井秀一的目的。

似乎是……確實是非常刻毒的計劃,但他們公安平時就是這樣執行任務的。

聽到他的回答,風見裕也明顯鬆了口氣,笑著問道:“禦山先生現在還在做彆的工作?真辛苦啊。”

禦山朝燈沒回答這句話,轉身將電腦放到了後排。

風見裕也早就習慣了同事的冷淡,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放在前麵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殷勤地幫禦山朝燈取了過來,無意看到了屏幕上的郵件圖標。

「RE:杯戶中央醫院 腦內科檢查報告 結果傳……」

“這……”風見裕也的手停留在半空中,這東西怎麼看都像是醫療報告,最近隔壁警察廳有組織體檢嗎?要是沒有的話,平時的日子突然去體檢……

禦山朝燈淡淡地掃了一眼內容,甚至都沒有點開閱讀,當著風見裕也的麵刪掉了。

“詐騙郵件。”他說道。

——才怪。

風見裕也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我還想您年紀輕輕檢查什麼腦內科……現在的騙子的騙術真是越來越高級了,看起來還挺像真的,搜查二課最近也開始加班了。上次有個詐騙犯說自己是織田信長,居然真的有人信,被騙了八千萬!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八千萬呢……”

他說起來就沒完,禦山朝燈有些應付不來風見這種熟悉起來就非常熱情的人,哪怕他們已經認識三年多了。

禦山朝燈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了口:“風見。”

“他們寧願相信他是織田信長,都不肯相信我是德川家康……是!”風見裕也立刻收住了吐槽,看向了他,充滿信賴地問道,“有事交給我嗎?”

一副等著他分派工作的正經樣子。

禦山朝燈鼓起勇氣凝聚起那句的“你好吵”又咽了回去,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喜歡對彆人指手畫腳的人,現在更沒必要繼續說了。

在這種真誠的目光下,禦山朝燈雖然還是麵無表情,心裡卻尷尬地不行,非常希望現在真的能有什麼正事——

“嗶——”

耳機發出了電音,原本紅色的指示燈變成綠色,禦山朝燈打心底感謝著FBI出現的及時。

他扶著耳機聽著從裡麵傳出通訊報點,依次按下車上的幾個按鈕。以他為首,後麵的車燈逐個亮起,離弦的箭般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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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感激FBI的出現緩解了自己的局促,並且禦山朝燈也覺得那兩個FBI探員隻是因為和赤井秀一關係好,就被特彆對待挺倒黴,但他的車還是開得飛快,成了他們車隊裡領頭的那個。

禦山朝燈喜歡現在的工作。

從他大學畢業,通過Ⅰ類國家公務員考試,到今年十月的時候就是四年整了。

先前因為年齡問題暫時被分配給了前輩當副手,今年等他按照程序升職後也可以獨當一麵了。二十三歲的警視,放眼整個日本都非常厲害。

但他大概等不到升職的那一天了,剛剛被刪掉的郵件的確是他的檢查報告單,不需要打開禦山朝燈都知道裡麵是什麼內容。

相似的報告他收到過六份,來自於不同醫院,早就排除了誤診的可能,最後這份他都懶得打開讀。

絕症而已,從現在算起大概還有一周左右的時間而已,要死了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惡。”

禦山朝燈沒忍住,麵無表情地罵了一句。

風見裕也突然聽到同事說了句完全不符合他人設的話,大腦飛速運轉後,試探性的接了對方的話:“……的FBI?”

“……”

前麵的FBI開得確實非常猛,一開始他們這邊還派了車做路障,也被他們直接撞開。明明車身都開始傾斜了,專業賽車這種情況都得考慮一下,他們在來葉崖這種複雜的路段卻敢開到一百六。

當然他們這邊也不差,在剛剛的拐彎處,同事們的車都被甩開在了後麵,隻剩下他們還咬著。

指示車速的指針快飛出表盤了,風見裕也好像聽到了汽車發出了快要到達極限的咚咚聲,他咽了咽口水:“禦山先生,不然還是謹慎一點吧?下山隻有一條路,隻要守住,他們逃不掉的……”

回應他的是猛然加速的車,他下意識閉上了嘴。

沒有人能比現在的禦山朝燈更討厭「謹慎」這個詞了。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過去的人生裡吃儘了過度小心的苦頭。

他帶著記憶轉生,但不僅沒像輕小說裡寫的那樣成為人生贏家,甚至今年初在案發現場遇見一個戴著紅領結的眼鏡小學生,發現這世界好像是漫畫作品後,開始了更加小心翼翼的人生。

比如每天繞路二十分鐘,就是為了不從過去從來沒注意過的毛利偵探事務所那條路前麵經過。

那個漫畫他隻在電視上看過幾集,大概知道是個變小的名偵探的故事。其他的,什麼電梯裡的屍體閣樓裡的眼睛還有笑容陰險的黑衣男人都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反正避開主角就對了。

雖然工作原因,他還是不得已的和那個小學生打過交道。

……

可禦山朝燈也很清楚,他這碌碌無為的一生,並不能全都怪到主角的身上,他又不是從今年才開始謹慎的。真正導致這一切的,是他自己。

風見裕也的那句「謹慎」,實在是戳到了他的痛處。

他謹慎了這麼多年,結果還是得了絕症。他才二十三歲,這讓他怎麼心甘情願去死?

“謹慎。”禦山朝燈重複了一遍他的話,“任務失敗的話,你能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