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現場很寂靜,在禦山朝燈那句話結束後,連衣料的摩擦聲都沒有了,比較俗套的形容來講,把一根針丟到地上都能清晰地聽見。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用著好像在馬路上看到長頸鹿般的眼神瞻仰著他。
禦山朝燈的喉結動了動,比起在蜿蜒的山道上飆車,成為眾人的焦點這件事讓他更不自在。
好在他有著豐富的裝高冷經驗,抬手將手機扔回給風見,乾脆利落地轉身。風衣的下擺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四分之一弧,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徑直離開朝著山下走去。
沒人敢攔他,並且比起他說的想要辭職的話,另一件事更讓他們在意。
“禦山警官他……剛剛是不是笑了?”
……
確定沒人能看到他後,冷麵酷哥幾個轉彎後,忽然整個人都卸下了力氣,扶著旁邊環山公路的欄杆差點滑到了地上。
禦山朝燈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手掌,膚色同發色一樣淺,白到透明的皮膚下甚至能看清青色血管的脈絡流向。
他沒忍住露出一個笑,眼睛自然地彎起來,嘴角的弧度清淺,有種靦腆溫柔的感覺。剛剛僅僅是抬了抬嘴角,就讓同事們大吃一驚,要是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那些人大概要懷疑自己在做夢了。
“好厲害啊,我。”
禦山朝燈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和傳聞裡不苟言笑又高冷的禦山警官隻能說沒有任何關係,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愛,“原來頂撞上司的感覺這麼爽嗎?可惜沒看到他的表情。”
禦山朝燈畢業的時候也才十九歲,高中畢業的巡查每個警署都有不少。但他是大學畢業,還是標準東大法學部畢業的高材生,順利地進入了警察廳。
理論上直接開始工作也沒有任何關係,但職業組是從警部補開始采用,按照當時二十歲成年的法律他還是個未成年。經過各方麵的考量,禦山朝燈最終被分配給了最需要幫手的降穀零,分擔那人繁重的工作。
禦山朝燈第一次見降穀零,是在某個咖啡廳。黑田警視遠遠地指著那個麵帶微笑,溫柔地為客人端上甜品的青年給他時,他對降穀零的印象簡直好到爆表。
雖然他自己是個在外裝麵癱來回避社交的人,但他一直都很喜歡笑容溫暖的人,比如他幼馴染。那一刹那,他好像在偽裝咖啡店員的降穀零身上看到了幾年未見的幼馴染的溫柔氣質。
結果他帶著厚重的濾鏡上了班,帶著破碎的心憔悴地回了家。
就像是在寵物店看到非常可愛的史努比,開心地帶回家後才想起來史努比也是比格,根本就是欺詐!看著凶惡的上司完全沒辦法退貨。
降穀零這個男人,充分證明了對大多數人溫柔的人不一定會對你溫柔這個真理,尤其在你還是他的下屬的情況下。
很凶!超嚴格!非常恐怖!簡直就是抖S!
禦山朝燈完全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而且他的能力確實在一次次的苛求下鍛煉了出來,最後也習慣了‘聽降穀零的’這件事。
哪怕後來降穀零對他和善多了,偶爾來辦公室的時候還會裝模作樣地給他買咖啡,可他凶巴巴的樣子已經深入人心,禦山朝燈就是覺得他超可怕。
現在不同,降穀零再可怕有死可怕嗎?
“明天要去交辭職信。”禦山朝燈摸了摸下巴,私下裡他的表情還是很多的,“我得想一個炸裂的出場,去租個直升飛機怎麼樣?降穀先生……嘖,習慣對他說敬語了。”
禦山朝燈撇了撇嘴,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了鳴笛的聲音。
他一秒站直,快速檢查了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才緩緩轉過身看向聲音的來源。
現在下山的車應該是他的同事,禦山朝燈打算如果有人邀請他上車的話,他就抓緊順著台階下。
剛剛走的瀟灑,真的要步行下山,他至少要走到明天早上TvT
然而來到他身邊的卻是一輛已經報廢了一半的敞篷車,居然還能開。坐在前排的FBI們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後排的男人卻笑著對他招了招手:“要搭便車嗎?”
是他剛剛狠狠(用領帶)打過的,也是他開車撞上導致被捕的赤井秀一。
居然這麼快就脫身了,真不愧是那個男人。
禦山朝燈的眉頭微微有些蹙起。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嗎,我們現在也不需要避嫌了。這個時間你想等到其他車也不容易哦。”赤井秀一單手支著臉朝他笑了笑,一副對他很感興趣的樣子,“還是要等你的前·同事們?”
“……”
赤井秀一說的有理,他剛剛都沒想到這個。前同事們肯定會邀請他上車的,但上車之後該說些什麼,光是用想的就已經開始尷尬了!
這麼看來赤井秀一的確是個好選擇,就算對方真的有什麼多餘的打算,他一個將死之人,沒有什麼好怕的。
赤井秀一看著禦山朝燈的眼神從警惕轉變為淡然,最後甚至有種一切如雲煙的佛性。
“麻煩您了。”他非常有禮貌地向FBI道謝,坦然地報出了自己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