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REBIRTH:18D 鉛筆:有沒有……(1 / 2)

019

禦山朝燈的腳步頓住了。

他緩緩地看向了單手插兜的金發青年, 從那張精致且一貫沒什麼具體表情的臉上,非常明顯的展現出了迷茫、驚訝和不解。

因為猶豫,他的腳步在地上發出了窸窣的摩擦聲, 再遲鈍的人都能看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惹你生氣了嗎?”禦山朝燈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他知道現在不是很合適說這種話的時間,但還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

萩原研二的視線從左邊滑到右邊,最後仰頭看向了露出鋼筋架子的天花板。

降穀零的嘴角下撇了一秒, 抬起臉時又非常自然地露出一個微笑:“怎麼會, 為什麼這麼想?”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禦山朝燈說道。

其實也不能算是第一次,但之前的幾次多少都有點彆的理由,今天這次禦山朝燈就很難理解上司的意圖, 如果不問明白他今天晚上可能會睡不著覺的。

看到對方直接閉上了嘴, 禦山朝燈心涼了一半,覺得肯定是他在不知道的時候得罪了上司。

……不,不對。非要說的話,他得罪上司的地方可不止這一個。

不說彆的, 當時他遞交……遞摔辭呈的時候態度就非常差勁。

“哎呀, 我們得快一點了, 禦山君。”萩原研二忽然說道, 能看出他有演的成分, 但是這種有些做作的表演形式由他做出來一點也不讓人討厭。

萩原研二伸手拉住了禦山朝燈的胳膊, 轉臉朝著另外兩個‘普通市民’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我們要工作了。有什麼事等我們出來再說吧。”

說完就非常強硬地拽著禦山朝燈離開了, 看到對方的表情似乎還在想要從某個人那邊要到一個答案,萩原研二就忍不住想歎氣。

該怎麼說,他之前的直覺果然沒錯,就是覺得禦山朝燈和小降穀有點像的那個。

萩原研二之前也聽說過禦山朝燈的名字, 並且作為公安,是非常難得的好名聲。

在警視廳的名人傳說中,禦山朝燈已經被神化到了無所不能的存在了。十九歲的職業組,個性高冷又長得帥,解決過好幾次重大案件,哪一條拿出來都值得聊幾句了。

萩原研二自然也會好奇,不過刑警那邊還會和公安有交集,他就完全沒見過這位神話,之前特意去問過一線刑警,也是他們當初在警校的同期,目前在搜查一課的伊達航。

‘大部分是真的。’伊達航在居酒屋裡,與他們並排坐著,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作為公安來說非常討人喜歡,從來不多管閒事。而且他拿走的案子都會有最基本的回執,有時候大家遇上解決不了的案子,也會去請教一下他的意見。’

就連伊達航都這麼說了,萩原研二覺得哪怕傳聞有誇張的部分,這個人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去。

想到這裡,萩原研二看了禦山朝燈一眼。白發青年還是冷冰冰的,但大概是剛剛看到過對方把他那位同期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萩原研二隻覺得這個樣子是真的很可愛。

禦山朝燈察覺到萩原研二的視線,抬起眼看向對方,無聲地發出了‘你在看什麼’的疑問。

萩原研二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地朝著禦山朝燈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有親和力的人果然不一般,禦山朝燈這種非常排斥彆人接近的人都不會覺得他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我們是同期畢業的。”萩原研二小聲解釋了一句。

禦山朝燈立刻就知道他在說什麼,這才突然意識到原來上司也是上過學的……這句話好像有哪裡不對,但這就是他的第一想法。

因為畢業就跟在降穀零身邊,那時對方就是非常成熟穩重的上司,他完全無法想象上司也有過跌跌撞撞的新人期。

不過上司畢業就被安排臥底了吧?能在那個組織安穩的活到現在,就說明了對方和菜鳥沒關係了。

……所以廢物的隻有我一個人。

萩原研二忽然感覺到身邊的人氣壓明顯更低了些,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好像在……沮喪?

——和我是同期就這麼破滅的事嗎?

他又看了眼身邊白發金眸的青年,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個笑容來:“禦山君很喜歡他對吧?”

“誰?”禦山朝燈被嚇了一跳,神情緊張地看向了萩原研二。

“不用害羞哦,那家夥雖然……”萩原研二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從上麵傳來了一聲巨響,對於警察來說,槍聲並不陌生。

兩人都神情一凜,飛快地朝著上方跑去。

禦山朝燈順著樓梯向上跑,腿長此時也占了便宜,幾乎三五步就能上一層樓梯。每上一層就會向外看一眼,確定這層並非案件發生的地點後,就繼續向上奔去。

這座大樓已經夠破舊了,其中也有樓梯中間斷層,禦山朝燈支撐了旁邊的扶手,幾乎是起飛一般直接跳了上去。

萩原研二跟在後麵,並沒有落下多久。如果說前麵還覺得是現役警察和技術部的差距,在看到禦山朝燈起飛的那個瞬間,萩原研二明白了,這大概是人類和怪物之間的區彆。

不過他又想起了三年前,他們同期的幾個人非常難得的聚到了一起,正好遇見了一個非常厲害的犯人。為了追上那個家夥,當時的降穀零在伊達航的助力下,從這邊的大樓一躍而起,跳到了對麵的樓上。

當年降穀零的身影似乎與現在的禦山朝燈重合了,萩原研二猛然想起上次他們見麵的時候,降穀零說的那個‘被分到了一個可愛的後輩’……該不會就是麵前的禦山朝燈吧?

萩原研二一邊想一邊追了上去,隻比禦山朝燈晚了十秒左右。

“禦山!”他喊著禦山朝燈的名字跑了過去,房間裡卻沒有禦山朝燈的身影,隻有柯南被綁在椅子上一臉焦急。

“禦山警官去追犯人了!不是炸彈犯,是另一個人!快點去幫他!”柯南朝著萩原研二大喊。

萩原研二此時卻冷靜了下來,他沒有跟著去,而是走到了柯南的麵前,將背著的工具包放到了地上,朝著那孩子露出一個微笑:“他不會有事的,而我的工作是救你出來。”

柯南微微一愣,想到身上綁著的奇怪的炸彈,咬著牙說不出什麼話來。

“繩子先不幫你解開了,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會陪著你一起的。”萩原研二語氣溫柔地安撫著他,從身邊的工具箱裡拿出了拆彈要用的基礎工具,“相信我。”

……

禦山朝燈房間裡的那個家夥跑了出去,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寬大衣物,臉上還戴了個全包的麵具,看不清對方的臉,甚至都無法確認對方的性彆,非常熟悉的穿梭在破舊的大樓內。

在對方引著他的在廢棄的樓內亂轉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那個炸彈犯倒在了血泊之中,這讓他產生了些許的不適。

就在剛剛還活著與他交手的家夥,哪怕是個罪犯,突然的變成了死人,禦山朝燈都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而那個黑衣人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甚至一腳踢開了炸彈犯的屍體。

忽然他身體一僵,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壓迫著席卷而來,禦山朝燈感覺手臂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本能地向下彎腰躲了過去,隨之而來的是破空的子彈,貼著他的麵頰掃了過去。

禦山朝燈不太確定有沒有擦到臉頰,但總歸不疼,他沒有任何停滯地追了上去。

他身上沒帶什麼趁手的武器,要知道之前他打算辭職的,自然不可能再隨身帶槍。但他也不覺得與拿著槍的人近身格鬥有什麼困難,槍這種東西,距離太近了反而會失去本身的威力。

他直接衝了上去,朝著犯人的麵門一記直拳,被黑衣人向後彎腰躲了過去。黑衣人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借著向後的力道一道狠踢直直的過來了。

禦山朝燈雙手必成三角的形狀格擋住這一記攻擊,雖然他感受不到什麼痛感,但手一瞬間有些麻木的無力,猜也猜得出這記攻擊有多強的力道了。

但黑衣人明顯更擅長進攻,踢腿隻是佯攻,手裡的槍也同時對準了禦山朝燈,直接扣下了扳機。

·

聽到旁邊傳來的槍響,柯南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體,被蹲在他身前專心致誌地拆彈的萩原研二開口製止:“彆亂動哦。”

哪怕是槍響,萩原研二的手都沒有抖一下,好像外麵的事情與他完全無關。

“不行,萩原警官,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隻要禦山警官沒事,我們都會沒事的,你先去幫他……”柯南的手握緊拳頭又鬆開,對萩原研二說道。

“唉。你相信我嗎?”

萩原研二輕輕歎了口氣。

“什麼?”

“我們是第一次見,我也沒有像小陣平那樣和你共度過危機……覺得我不行也是很正常的。”萩原研二的聲音帶了些笑意,說道。

“不,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柯南連忙解釋道,漲紅了臉。

“但是,相信禦山警官吧。”萩原研二動作輕巧地剪斷了一根線,抬起頭對柯南露出一個微笑,“他會打敗那家夥,帶我們出去的。”

說完他頓了頓,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畢竟是那個人的……”

但他沒有說完,隻是重新低下了頭,認真研究著麵前這個從未見過的炸彈,笑著說道:“我也要努力了,不能在你心目中輸給小陣平啊。”

·

禦山朝燈摔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手心被粗糲的地麵磨破,但是他沒有感覺,腦子裡還在播放剛剛那顆飛旋的子彈朝著他飛來的景象。

躲過去了……躲過去了?

雖說槍械的威力在近戰中會被強削,但也因為太近,根本不可能躲得開。而就在剛剛,那發子彈明明是朝著他的腦袋射/出的,禦山朝燈幾乎都感受到了火焰的灼熱,死亡的燒灼感包圍了他。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然會死掉的時候,子彈卻偏離了方向,而他也同時脫力了的摔倒在地上。

禦山朝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對手不會因為他的狀態不好而等他恢複過來,抬腳踩在了他的鎖骨處,用力的碾了幾下。

他再次感謝了一下給了他痛覺屏蔽的係統,雖然這個角度用不上什麼力氣,但真的不疼,他的手在地上稍微移動了一下,摸到了一塊有著尖利邊角的碎石。

他閉上眼睛,裝作無力抵抗的樣子,接著感覺到了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禦山朝燈聽到細微的扳機扣動的聲音,還有犯人低沉的笑聲,他此時還有心思注意,對方好像用了變聲器。

在心裡默數了三個數,禦山朝燈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眸子粲然若星辰,明亮的讓握槍的犯人一怔,手扣下扳機的同時,握著槍的右手被尖利的石塊砸傷,子彈被迫偏離的方向。

禦山朝燈沒有停下來,拽著黑衣人的手臂向下壓,用肘擊使槍與黑衣人的手脫離,順勢抬腿踢在了對方的腹部,那人被迫向後倒去。

白發青年彎腰撿起了那支□□,剛剛在砂石地上摩擦過的手擦出了一大片皮外傷,看起來血肉模糊地有些嚇人。

但他就像完全感覺不到一樣,握住了它,反而抬手揉了揉耳朵。

——比起這些傷口,剛剛在他耳邊炸開的沒用消/音/器的槍響對他來說還要更難受些。

現在還有些耳鳴。

禦山朝燈看向了被他踢倒在地上已經一動不動的黑衣人,沒有像對方那樣直接去查看,隻是警惕地注意著對方。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曠的廢棄大樓中隻有呼吸的聲音,禦山朝燈舉起槍,動作熟練的打開了保險。

“哢噠。”

這一聲像是威脅的信號,黑衣人不再裝死,一躍而起朝著禦山朝燈攻了過來。

“禦山!”

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大聲叫了他的名字,禦山朝燈沒回頭,也分不出心來判斷那是誰,抬起左手想要擋住對方的攻勢,卻發現肩膀沒有力氣。

然而下一秒,粉色頭發的男人擋在了他的麵前,與黑衣人對打了起來。

衝矢昴的攻擊拳法非常的特殊,就像好萊塢電影裡的李小龍,身形快且輕,剛剛與禦山朝燈對打時還稍微占據上風的黑衣人如今隱隱有被壓製的跡象。

雖然剛剛對方手中有著武器,但禦山朝燈平心而論,如果是他麵對上衝矢昴,也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勝出。

黑衣人見勢不好想要逃跑,禦山朝燈推了衝矢昴一把,自己直接追了過去:“去看柯南。”

那人熟練地繞過幾個障礙物,禦山朝燈追上他的時候,他站在了已經沒有了窗戶的窗框上。

“做個交易吧,警官。”黑衣人沙啞著嗓子說道,雖然他戴著麵具,但禦山朝燈感覺到了他盯著他的陰冷的視線,“我告訴你那個炸彈的拆法,你放我走。”

“我不可能放你走。”禦山朝燈沉下臉來說道,彆說降穀零,他對自己最近的狀態也非常不滿意。

他隻能相信萩原研二能拆掉炸彈,就算不行,隻要他抓住炸彈犯的同夥,這些都不是問題。

“那麼,醫院的炸彈你也不在乎了?”黑衣人笑了一聲,他將什麼東西砸了下去,瞬間爆發出一陣濃煙,禦山朝燈不會在同一個地方犯錯誤,立刻屏住了呼吸,衝了上去。

他站在窗柩上差點就要跳下去,卻被人抱著腰拉住了,隻能眼看著黑衣人通過勾爪從樓上離開。

“你……咳咳……”禦山朝燈沒憋住氣,又咳嗽了起來,被身後的衝矢昴抗了起來,搬到了煙霧較小的地方。

禦山朝燈有些氣鼓鼓的坐在了地上,因為剛剛打鬥,他的身上現在也臟兮兮的,看上去就像是在外麵流浪了半個月的家養貓一樣可憐。

衝矢昴彎下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這裡是十一樓。”

禦山朝燈低著頭不說話,他知道衝矢昴說的對,剛剛的犯人有防護,他隻身跳下去就是找死。

但是都已經在手邊了,還讓人跑掉,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

——我真的什麼也做不好嗎?

衝矢昴看著整個人的氣場都喪了起來的禦山朝燈,輕輕歎了口氣,單膝著地在對方身邊蹲了下來,語氣溫和地安慰了他一句:“是我的錯,剛剛沒抓住他。”

“……”禦山朝燈低著頭,就在衝矢昴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又不是警察。”

——這孩子驕傲成這個樣子,真的好嗎?

衝矢昴的腦海中閃過這樣的一句話,他還記得大概是三四年前左右,和禦山朝燈的那次見麵,對方也是倔強的不行。

這幾年,禦山朝燈能力上有著很明顯的成長,上次在來葉崖的那次,就連他也覺得沒辦法做到更好了,隻是這個性格,完全接受不了失敗什麼的……

雖然對方是日本公安,從各種意義上都和自己完全沒關係,但是看著一個不錯的青年或許會走上歪路,衝矢昴還是有些看不下去。

“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的語氣嚴厲了起來,抬手按在禦山朝燈的腦袋上,用力抬起了他的臉。青年沒有像他想象中的在哭,但那個強裝無事的表情比哭了還難看。

青年垂下了眼,淺色的睫毛遮住了眸子,一副不合作的樣子。

衝矢昴突然就理解了降穀零。

“現在哭有用嗎?”

“我才沒哭。”

“那就站起來。”

禦山朝燈抿了抿嘴,支撐著旁邊的石塊想要起來,但是還沒站穩,腿一軟差點又摔倒。

衝矢昴扶住他靠在一旁,伸手捏了捏他的腳腕,更加無奈地歎了口氣:“脫臼了都沒感覺?”

禦山朝燈還真的沒有,但是這句話要是說出來就會顯得很像是在賭氣,他最後隻能閉上嘴。

他也不知道衝矢昴在生什麼氣,按理說他們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見麵,這人怎麼一副他們認識很久了的樣子?

衝矢昴扶著他到了旁邊的房間裡,被拆解下來的炸彈放在了一旁,萩原研二用剛剛剪了最後一根線的剪刀,剪斷了綁著柯南的繩子。

看到兩個人一起過來,柯南看向衝矢昴的神情有些驚訝,但還是感覺鬆了口氣。

“太好了,昴先生。”柯南說道,有些擔心地看向了禦山朝燈,“禦山警官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