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嗬。”
降穀零忽然輕笑了一聲, 他搖了搖頭,在禦山朝燈不知所措的眼神中笑了起來。
“降穀先生?”
降穀零扶著他的肩膀,神態和語氣都很溫柔:“為什麼要道歉。”
禦山朝燈沒有說話。
降穀零的身體微微前傾,讓自己與副官維持在差不多高的位置, 能清楚的從那雙漂亮的金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就算是假的也好, 假裝禦山朝燈的眼睛裡隻有他自己。
在確認了自己的感情的這幾天,降穀零從繁忙的日常中也抽出了一些時間, 來思考他和禦山朝燈的關係。
副官明顯是對他沒有感覺, 不然那天在醫院裡, 也不會這麼直接的拒絕了他的玩笑, 甚至說不定會很反感這樣的事情。
之前為了他在琴酒麵前說出那種話, 的確是非常努力了。
如果真的去追人,降穀零認為,就算副官他根本就不喜歡男人, 以他的手段, 未必不能成功。
可他並不願意用那種戀愛手段, 尤其是自己是上司, 他們的關係本身就不平等,在這種情況下, 禦山朝燈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他喜歡一個人,希望的是他能變得更好, 而不隻是單純的希望他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縱然如此, 降穀零也想要試著來改變一下他們兩個人的關係。
哪怕是做朋友, 他也比較希望自己能成為彭格列十代目那種, 哪怕在人生的最後,也要想去見一麵的朋友。
當然了,如果可以, 他更希望副官可以健健康康的。他比自己小了六歲,比自己活得久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總之,既然要改善他們二人的關係,他這個上司的身份就非常的多餘了。可如今又要靠著這個身份押著禦山朝燈去醫院,他隻能試著改變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了。
hiro之前說過,要他對後輩溫柔一些,結果把對方嚇得直接跑掉了。
現在想想,是他的執行出了問題。
在副官眼裡,是平時一直對他非常嚴格的上司突然對他笑得像是被奪了舍,害怕也是當然的。
如果是自己的話,之前每天都在和自己犯賤的朋友忽然給他遞了杯熱水,他也得考慮一下裡麵是不是放了半杯鹽的程度。
總之,想讓禦山朝燈改變對他的認知,就要從最基本的點開始改變。
首先,一定要少用命令的語氣。
降穀零和副官磨合快四年了,很多事過於習以為常,有時候也會忽視掉副官的付出,這種時候就要多誇獎他。
果然,hiro還是神。
“不要再向我道歉了。”降穀零的語氣非常的溫柔,注視著麵前的副官,商量似的詢問,“好不好?”
禦山朝燈愣怔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不需要總是對我道歉,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可以說,無論是誰在這個位置,都不會比你做得更好了。因為有你在這裡,這些年我比剛開始的時候真的輕鬆了很多。”
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禦山朝燈耳邊的鬢發。
“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相信並支持你的判斷。就算真的出了錯,我可以陪著你改過來。”
降穀零如今說的絕對都是心裡話,其實他從過去也是這樣做的,隻是第一次這麼明確的說出來。
果然是他太遲鈍了,真的什麼都沒發現。
無論是朝燈的病,還是對方一直以來的情緒。
“所以,以後不要道歉了。”
他的聲音全程都非常的溫柔,然而就在最後一句話落下時,他看到了禦山朝燈抬頭看著他,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凝聚出了什麼亮晶晶的東西,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就像他前幾天天才第一次見到禦山朝燈對他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禦山朝燈對他哭。
並不是那種情緒失控的嚎啕大哭,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眼淚不斷地往下落。
降穀零瞬間的慌張了起來,他以前真的凶過的,最過分的一次把副官叫來,說了他接近二十分鐘。
但即便那個時候,禦山朝燈也隻是維持著他冷淡的冰山人設,安靜的聽著,結束後才向他道歉。
可如今他真的有非常溫柔的在誇獎副官,說的也是真心話,怎麼能把人說哭了呢?
他雙手捧著禦山朝燈的臉,不厭其煩的用拇指抹去副官臉上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乾淨般,被他擦過的眼角都有些泛紅了。
“朝、朝燈?”降穀零看著他說道,“是我說錯什麼了嗎?惹你生氣了?”
“沒有。”禦山朝燈的聲音中帶了非常明顯的鼻音,他似乎也在試圖讓自己停下來,可無濟於事,“我隻是覺得,我實在是非常的……卑劣。”
降穀零聽到他的話微微一怔,立刻反駁道:“才不是,你對自己有什麼誤解嗎?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
禦山朝燈打斷了他的話:“不是這個,是我此時此刻才認識到,我果然非常的……”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降穀零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些:“可以告訴我嗎?”
禦山朝燈搖了搖頭。
降穀零也沒有逼問,他微微低下頭,讓自己的額頭與副官的額頭相抵,以一種非常成熟的姿態,溫柔的安撫著他:“好,那就不說。”
他已經徹底忘了什麼保持距離的事了,或者說他是故意忘記的。
降穀零手臂稍微用了些力氣,將對方抱住,手在禦山朝燈的後背上輕輕拍著。
“隻要是人類,難免會有負麵情緒。即使是我,有時候也會做出一些自私又低劣的事情。”降穀零歎了口氣。
他說的是實話,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在趁人之危,在禦山朝燈情緒不好的時候,本應該和對方保持距離的他,卻還是控製不住想要擁抱他的想法。
哪怕他在心裡實際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想法,真的隻是認為這樣能夠安撫禦山朝燈,但那百分之一的想要靠近,他也沒辦法否認。
“這是人想要得到快樂的本能,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刻也將道德心放的這麼高。”
禦山朝燈一直沉默的聽著他的安撫,直到最後一句,他忽然開口問道:“真的嗎?”
“嗯。”降穀零見他還有反應就放下心來,“偶爾的放縱並不會影響什麼,我相信你。”
下一秒,禦山朝燈用力抱住了他,將臉埋在他的頸側。很快,降穀零就感覺肩膀的位置有些涼,已經濕透到了裡麵的皮膚上。
他同樣伸手環住了副官,就像自己安慰自己的那樣,偶爾的放縱一下。
以後大概……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吧?
像這樣抱著絕對不會喜歡上自己的,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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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懷鬼胎的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抱了很久,直到路過的野貓坐在了最佳觀賞席,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們看,兩個人才略有些尷尬的分開了。
禦山朝燈的眼睛紅了一圈,在幾乎整個人都是白色的他的身上,一點點紅色都非常的顯眼。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開口問道:“降穀先生怎麼突然來了?”
降穀零再怎麼說都比他早進入社會,臉皮要厚得多,此時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解釋道:“是柯南,和我說你家來了個奇怪的宅配人員。”
禦山朝燈一瞬間覺得小偵探好像還挺有用的,懺悔了一秒鐘剛剛在家裡的時候,故意欺負人的行為。
“……這樣啊。”但是他不好接話,忽然想起來忘記帶出來的諸伏景光的衣服,“諸伏前輩的衣服我忘了拿出來,您等我幾分鐘,我回去取一下。”
“這個不是很急。”降穀零說道,但也沒有拒絕。
“您的那件衣服,我之前送乾洗的時候漏掉了,過幾天再還給您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