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說,禦山朝燈也記了起來。
那是不久之前,從意大利回來的飛機上,他被上司哄著整整一天沒有進食,落地就被送去了醫院準備做體檢。
不過那天發生了些意外,禦山朝燈去追普拉米亞的時候,本來身體就很差勁的情況下,毫無防備地對上了有槍的普拉米亞。
雖然讓普拉米亞跑掉了,但好在隻有他受了點輕傷,其他人都沒事。下樓的時候樓上的炸彈重新爆炸,他去拉萩原研二的時候,被炸彈波及暈了過去。
醒來後就是在上司家裡了,被對方精心的照顧了兩天,還吃了對方的愛心餐,以及在他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手上的傷口裂開後,降穀先生又給他包紮了起來。
那時候的他還不敢承認喜歡降穀先生……
同樣的事情,隻不過躺在床上的人變成了降穀零。
想到這樣的事,禦山朝燈完全沒辦法像是降穀零那樣笑出來,他的手搭在降穀零的胳膊上,與上司深色的皮膚對比起來非常分明。
“一定要有人受傷的話,我希望是我。”禦山朝燈重新清理過一遍傷口,一邊纏繞上紗布,一邊低聲說道,“降穀先生好好的。”
“你……”
“我知道。”禦山朝燈打斷了他的話,這讓降穀零覺得禦山朝燈如今對他確實是越來越膽大了,“降穀先生是好人,肯定不會願意讓彆人代替,還會覺得我不重視自己的身體。”
降穀零看著他,禦山朝燈很少對他說這麼不客氣的話,或者說這是第一次,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生氣。
……除了說他是好人的那句話讓他覺得非常彆扭。
“比起身體,「心」是不是更重要呢?”禦山朝燈看向他,金色的眼眸似乎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情緒。
“身體的痛苦可以忍耐,心中的難過卻很難抹除。看著降穀先生受傷我卻什麼都做不到,我、”
禦山朝燈感覺鼻子又有些酸楚起來了,好像是又要哭了一樣。
禦山朝燈本身是個感情非常纖細的人。簡單來說就是他在私下裡其實是個挺容易哭的人,還被監護人吐槽過‘我怎麼會養出來這麼嬌氣的孩子’這樣的話。
——不過一邊說,一邊還是會彆扭又敷衍地哄他一下。
但他同時自尊心又強得離譜,在外人麵前裝地像模像樣,連多餘的表情都不會有一個的高冷,從不會表現出任何的脆弱。
麵對降穀零的時候,禦山朝燈卻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在降穀先生對他變得溫柔之後,他就更得寸進尺了。
忽然,他的手被溫暖的另一隻手握住了。禦山朝燈看向坐在床上的上司,降穀先生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非常自然地變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勢。
“……”
上司稍微用了點力氣,沒有反抗意思的禦山朝燈就坐在了床的邊緣。
“抱一下。”上司這樣提出了要求,禦山朝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對方,然後被對方拉近了距離,下巴靠在了上司的左肩。
他被抱住了。
上司在他耳邊輕輕歎了口氣,溫熱的呼吸打在了他脖頸處的皮膚上。
人類這裡的皮膚比其他的任何地方都要敏感,哪怕是靠近都會產生抗拒的心情,這是人體對重要部位的本能防禦。
但禦山朝燈卻並不害怕,對於降穀零,他一直都有一種非常離譜的絕對信賴。並非是長期合作建立的信任,而是跳過建立的過程,直接對他產生的好感。
“現在會舒服一點嗎?你的心。”
降穀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柔地就像是落在春天的草地上的雨滴,將他整個環繞住了。
上司微微偏過臉,呼吸更加貼近了他側頸的皮膚,隱約的感覺到有什麼非常柔軟的東西也輕輕地蹭了過去。
“我現在感覺非常的幸福。”上司低聲說道,用右手輕輕攬住了他,他甚至沒辦法後退,“如果覺得讓我受傷過意不去的話,就多陪陪我。”
“我……”禦山朝燈張了張嘴,沒能給出答複。
“我說這話並非是認為這次的意外應當追責於你,是出於私心。所以你不必現在就回答我。”降穀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仍然非常溫和的說道。
他的手也被握住,就像當初在飛機上,被對方輕而易舉的牽製,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
“從明天起,來我家裡,照顧我到傷好為止。”降穀先生鬆開了轄製他的懷抱,後退了一下,與他對視著,“可以接受嗎?”
就算降穀零不提禦山朝燈也會這樣做……但是對方的意思,似乎是要他住過來?
沒什麼好猶豫的,而且這確實讓他覺得舒服了一點。
禦山朝燈垂下眼點了點頭;“嗯。”
降穀零露出一個笑,抬手碰了碰他的臉:“怎麼這種表情,還要我提更過分一點的要求嗎?”
他存了一點故意的心思,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不過真的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在現在這種情況,他也隻能在心裡想想,哪怕他早就在腦袋裡——
禦山朝燈抬起臉,露出了金色的眸子,像是貓一樣的圓眼睛,眼尾微微有些上挑,從哪個角度看都非常的好看。
“再抱一下。”禦山朝燈用那雙眼睛直視著他,這樣說道。
現在輪到副官給他提要求了。
“批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