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山朝燈很自然地「看」到了對方的麵容,「看」到了對方握著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走在夕陽下,甚至「看」到了文件袋上的‘0’。
禦山朝燈愣住了,他忽然頭暈了起來,如果痛覺屏蔽消失了,現在大概會頭痛欲裂。
好在這陣眩暈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隻不過一個趔趄,不小心碰到了水溫的開關,原本溫度正好的水一下變成徹骨的冰冷,嚇得他差點跳了起來。
……
禦山朝燈從浴室出來,還冷得打顫,他剛剛還拿吹風機吹了半天,體溫已經回來了,但是那一瞬間的崩潰不是親身經曆很難理解。
在昨天晚上的突然發燒後,他那個接觸後能夠看到部分人未來的能力好像是進化了,現在光憑想的,就能「看」到一些東西。
雖然還是有不小的後遺症,經過他不精確的實驗,根據看到的東西內容,會頭暈五分鐘到半小時這樣子。
現在看來昨天的發燒就像是係統升級時的機體發熱,之前那個雞肋的能力總算變得稍微有點用處了,禦山
朝燈忍不住又在心裡玄學感謝了一番昨天晚上給他傳遞了歐氣的星野壽。
感謝上天的饋贈!
不知道係統在星野先生那邊過的怎麼樣?雖然星野先生是組織的人,但是會業餘開貓咖的人,再壞能壞到哪裡去?那些貓也並非被他放養的,從來不管的那種,都和他關係不錯,甚至願意聽從星野先生的指揮。
至少不會對貓做什麼,係統的安全性是可以保證的。
哪怕想了這麼多,禦山朝燈依舊沒有建立聯係和係統溝通兩句的意思,反而心情愉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禦山朝燈從衣櫃裡找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出來,挑襯衣的時候,失手拿了降穀零的襯衣出來。
一上手他就發現不對了,但是禦山朝燈也沒有放回去,將錯就錯的、麵無表情地放進了其他衣服的裡麵。
對著鏡子穿的時候,降穀先生的襯衣果然比他要大些,看起來就不怎麼合身。肩線到了他大臂二分之二左右的位置,袖口也有些低。
更不對勁的是,他脖頸處的一串淡紅,喉結處還留下了淺淺的牙印……也就是他感覺不到痛,降穀先生到底下了多重的嘴?
怎麼擋……?
禦山朝燈第一個想法就是,學習他那位監護人先生,找繃帶在脖子那裡一層層圍起來,確實能達到完全遮掩的意圖。
可是未免也太中二了吧!而且那不是完全違背了他那個‘絕對不要成為監護人先生那樣的大人’的願望了嗎!
禦山朝燈沉默了幾秒,重新回到了衣櫃前麵,正大光明的在降穀零的衣服裡找他能穿的,畢竟他也沒帶幾件衣服過來,不借降穀先生的衣服,他就得模仿監護人先生出街了。
最後禦山朝燈出門的時候,還是在脖子的位置纏了繃帶,脖頸到肩膀並不平整,如果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肯定會綁的非常崎嶇不平。
但是禦山朝燈做的非常完美,並不是他天賦異稟,而是看得多了。
他到警察廳的時候,正好是午休結束,很多人往回走的時間。剛停下車,他就被人叫住了。
有段時間沒在現實見過的萩原研二笑著衝他揮了揮手,旁邊是警視廳的臉麵,還是一如既往耍酷的戴著一副墨鏡,吊兒郎當的樣子,比起警察更像是特彆帥氣的小混混。
就是電視劇裡那種,會和女主角談戀愛,但是不會娶她的很壞的那種帥氣的小混混。
然後就要萩原前輩這樣的溫柔型男主出來溫暖女主角的心靈,但是小混混一出現,女主角就會忍不住被那張帥臉所蒙蔽。拉扯一段時間,最後到了大結局的時候,還是要和男主HE的。
萩原前輩就帥得非常正派,聽說他非常受女孩子歡迎,但是從來沒招過同性嫉妒,在男性中也是一樣的受歡迎,明明這樣性格的人很容易被認為是渣男的。
禦山朝燈在內心裡給兩位前輩排了一出大戲,表麵上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他下了車,思考自己打招呼的時候應不應該笑。
按他的習慣,應該是
麵無表情的打招呼。可昨天晚上做夢的時候,
念警校時的降穀先生,
還特地把他們幾個帶來給他介紹認識。
就算不看在降穀先生的麵子上,萩原前輩和鬆田前輩對他一向不錯,是不是應該態度好一些?
不過沒等禦山朝燈考慮清楚,他忽然暈了一下,隨後又看到了曾經看到過的某個畫麵。
坐在已經停止的炸彈旁邊,沒穿防護服萩原研二點了一支煙,甚至還饒有趣味地吐出了一個煙圈。
一旁的隊友通知他其餘居民已經撤離乾淨後,他才坐起來,打起精神開始應對炸彈。
隨後的,他接起了一個電話,和電話那邊的人打諢插科地逗笑了幾句,叫著電話那邊的人的名字:“小陣平。”
定時器忽然開始跳動了。
不需要看下去了,後麵的事他已經看過了。
禦山朝燈捂著腦袋,看到他不對勁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萩原研二關切地扶住了他,有些焦急地問道:“小朝燈?還好嗎?”
在旁邊的鬆田陣平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隻覺得非常正常,彆的處理他就想不到了。
禦山朝燈舉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我休息。”
萩原研二扶著他在車座上坐下來,禦山朝燈閉著眼蹙起了眉,大概是因為這件事他已經知道,隻不過是「看」到了一點前因,這陣暈眩很快就過去了。
禦山朝燈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萩原研二:“……渣男。”
“……?”
“噗。”
麵對禦山朝燈的指控,那對幼馴染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鬆田陣平愣了一下後笑了起來,萩原研二則是滿臉的茫然。
——上次和小朝燈分開的時候,氣氛應該很愉快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禦山朝燈從上頭的情緒中出來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禮貌,沉默了幾秒,說道:“抱歉,昨天晚上夢到了萩原前輩,一時沒反應過來。”
萩原研二鬆了口氣,拍著胸口說道:“我剛剛真的嚇到了……雖然被小朝燈夢到很讓人高興,但是這種夢還是不要了吧。”
“夢到什麼內容了?”鬆田陣平有興趣地多,湊了過來,視線在他脖子處的繃帶一滯,還是對幼馴染當渣男的事更感興趣,幸災樂禍地說道,“我就知道萩會有這麼一天。”
禦山朝燈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但是如果這些事是未來發生的,說不定還能起到警戒作用。
不過話說回來,幻覺的萩原前輩看起來非常年輕,更像是他昨天晚上夢到的警校生的萩原前輩,頭發也要更短一些。
“我看到……萩原前輩沒穿防護服。”禦山朝燈一開口,鬆田陣平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禦山朝燈看向了他,“和鬆田前輩通話的時候,定時器又……”
‘如果我死了,小陣平幫我報仇啊。’那個人彎著眼睛隨口說道。
電話還沒掛斷的時候,炸彈就——
“確實是渣男。”
鬆田陣平非常不客氣的做出了評價,忽然生起氣來,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萩原研二苦笑著,卻也沒反駁,想要伸手去拉鬆田,被對方直接甩開了。
“我之前真的有一次差點死了。”
鬆田陣平走後,萩原研二便乾脆留下來,和禦山朝燈解釋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前麵和你夢到的差不多……不過最後的結局不太一樣,我被救了。”
“救了?”禦山朝燈愣了一下。
“嗯,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了,其他人是在那棟樓中間的平台上發現我的,受的傷是從高處落下的骨折,但是性命無虞。甚至我現在還能繼續在爆處班執行精密的拆彈工作。”
萩原研二在醫院醒來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家英俊帥氣的幼馴染有些憔悴的麵容,也是第一次看到小陣平差點哭出來的表情。
雖然對方馬上就戴上了墨鏡,擋住了已經發紅的眼圈,萩原研二當時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小陣平’。
然後被對方揍了一拳打在了……病床上,叫過來被告知床塌了的護士當時露出的不知所措的表情,萩原研二直到現在還記得。
“果然小陣平還是非常的介意啊。”萩原研二表情有些苦澀,但是在禦山朝燈麵前,他很快就露出了笑容,“當時我隻是隱約地看到了一個人,具體什麼都沒看清,好想知道是誰救的我啊。”
是誰呢?
禦山朝燈也陷入了沉思。
……
“是我。”
赤瞳的男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角落裡,一隻小白貓縮成一團在陰影裡,儘量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就是我打的差評。怎麼了?你做的難吃還不允許打差評嗎?”星野壽一點也不符合平時給人的溫和態度,脾氣暴躁的衝著電話那邊大喊道,“非常難吃!我從來沒見過往麻婆豆腐裡放草莓的,神經病啊!”
【嘶——】
“還有那份排骨,你往裡麵放哈密瓜?哈密瓜很貴我當然知道,我這頓飯花了十八萬能買幾個哈密瓜了?你家中華料理不放水果是不會做菜了嗎?”
【……這麼貴啊!】
“是,蔥燒海參沒放水果,你往裡麵放了月餅啊!”
【媽呀!雖然本機沒有。】
“我家貓看了你們送來的東西,連夜給我做了四菜一湯!”
【……欸?】
“我告訴你,我可是全世界最恐怖的黑色組織的首腦,我一聲令下,就會有恐怖的黑衣男人開著直升飛機把你家店掃射一通……你是織田信長?”
【噗。】
“什麼破服務,遲早找琴酒給他們滅門。”星野壽氣哼哼的掛斷了電話,走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種事都交給琴酒,對方會生氣吧。總不能因為TOPKILLER聽話,就一直欺負老實人吧。】
係統仗著對方聽不見自己說話,在
心裡肆無忌憚地吐槽著。
【還有,僅僅因為對方菜做得難吃就讓人家滅門是不是太混亂邪惡了一點?嘛,雖然本機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係統直到現在也沒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BOSS根本不可能活到劇情開始的時候,所以係統出現了,確保了對方能夠正常的建立組織,並且能活到現在,與主角成為對立麵。
當初係統是在海裡找到他的,瀕死的上任宿主潦倒絕望到了極點,隻能選擇自丨殺。
如果係統沒有出現,甚至連組織都不會出現。
係統是按照既定的路線規劃的任務,前宿主也成為了世界所希望的樣子。
但是直到對方與係統強行解綁,將了係統一軍,係統才意識到,自己從始至終沒有被對方信任過。
甚至還被套走了劇情,因為對方一直都非常的配合,係統從不防備宿主。
也導致了,如今,係統不敢和禦山朝燈說實話的結果……當然這是正確的,係統說了的話,大概早就被拋棄了吧。
這種心理陰影是很難克服的。係統看了坐在那邊的、年輕的前任宿主一眼,隱藏在暗處的赤色的瞳孔隨著沒有聲音播放著的黑白電影亮起又暗下。
前宿主淡淡地瞥了蜷縮在牆角的貓一眼,就像是過去每次他們坐在一起時,平靜淡然的眼神。
【……貓真的能做四菜一湯嗎?可是本機搜到了狗做菜的圖片,狗可以,貓也應該也可以吧。】
【所以本機應該去試試嗎?】
【失敗了會不會給MASTER添麻煩……他這裡的餐具好像也挺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