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雖然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禦山朝燈也是第一次來東京塔。
他不喜歡出門,
也沒什麼朋友,
沒有這種硬性的社交需求,這種任何時候人都很多的景點更是一次也沒有來過。
這時他第一次來到頂層的位置,大廳裡沒有開燈,隻有邊角的位置亮了備用燈,空曠地能聽到他自己腳步聲的回聲。
但他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星野壽,男人盤腿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微微仰著臉看著窗外。下頜線的弧度很好看,此時轉過頭來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看起來甚至有些溫柔。
外麵是陰天,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從這裡隻能看到正在火丨拚的兩方勢力,和不斷升起的煙花。
“來這邊。穿製服很帥氣哦。”星野壽對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好像是在這裡等他的老朋友,而不是天生對立的BOSS。
禦山朝燈向著他的方向走去,在兩人間還有四五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他還沒有心大到要和BOSS一起坐下來聊天。
“你說隻要我過來,就認罪的。”禦山朝燈看著他,並沒有接他的話。
“……你還真是。”星野壽被他噎了一下,露出了困擾的表情,“可是我是反派吧,為什麼會覺得我說話算話呢?”
“那就算是談判破裂了。”禦山朝燈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間,那裡放著他的槍。
不過他也隻是借著這個動作威脅一下對方,並沒有真的要拿出來的意思。他要是真的打算動手才不會說這麼多話,早就直接上了。
星野壽也能看出來,兩人在這方麵居然還算有默契。
“你想知道什麼?算了,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無非就是組織啊、係統之類的舊事,你還真是無趣。”星野壽歎了口氣。
他看著窗外的煙花,巨大的禮花在他麵前綻放開來,他的臉上亮了起來。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們理念不合,所以分開了。”星野壽的語氣非常平靜,說的就好像是樂隊解散一樣輕鬆。
不過也就是知道這兩位綁定的人比較少,不然希望他們解散的人應該有很多。
“它怎麼和你說的?”
“祂說你為了永生,開始進行人體實驗,所以和你解綁了。”禦山朝燈說話的時候手微微抬起,黑色的戰術手套露出了一小截白玉似的手指,在黑夜裡白得都有些發光了。
星野壽笑了一聲:“倒也沒錯,隻不過省略了我從它口中套出了劇情,二十年前想要直接去殺掉工藤優作的事情。”
工藤優作好像是個推理家吧?禦山朝燈對推理不是很感興趣,但是這個名字他也是聽說過的。
哦,工藤!
他突然反應過來星野壽這句話的含義,工藤優作不會是工藤新一的父親吧?
組織的BOSS直接去殺主角的父親嗎?的確,哪怕他並不清楚劇情,也知道如果這世界真的是漫畫世界的話,結局
不可能是組織的勝利。
拋開事實不談,這個操作好像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既然工藤新一現在好好的變成了江戶川柯南,他的這個計劃應該是失敗了。
所以星野壽有沒有考慮過直接殺琴酒,避免工藤新一變成小孩子,從來根本沒有途徑來知道組織的事情呢?
禦山朝燈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不過他也知道這沒用,作品是名偵探柯南,而不是大反派琴酒。琴酒的戲份換個誰都一樣做,但是琴酒對組織可不是可有可無。
星野壽看到禦山朝燈的表情有了輕微的變化,忍不住彎起了眼睛:“它還想繼續留下來監視我,但是被我拒絕了。那個時候他已經不怎麼給我新任務了,我算了算剩下的抽數,抽完卡就和它分手啦。”
係統對於BOSS的期望也隻是能順利活到劇情開始後,足夠了之後當然不會繼續給他增加生命的機會。
但是星野壽這個攢抽數薅統毛的行為,一般非酋(比如禦山朝燈)還真的複刻不了。
“那家夥嘴上說著恭維的話,心裡卻在天天念著讓你去死……啊,不是說你,但是你身邊有這樣的人吧?總是容易出現意外差點死掉,還都是因為你。真是可悲。”
“如果按照原劇情,那兩個拆彈警察,還有蘇格蘭全部都會死,你能救他們一次,能一直救下去嗎?你付出了不少代價吧。”
這句話在空曠的大廳中非常的刺耳,最後的幾個字形成了回聲,在四周回蕩著,顯得有些陰森。
星野壽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擦了擦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著禦山朝燈伸出了手。
一手建立了組織的那個男人,壓低了聲音,用蠱惑的聲音說道:“但是除此之外,係統並非毫無用處,而我恰好很清楚應該如何利用它的價值。”
“我們合作吧。你想要的東西我全部都可以給你,包括波本和蘇格蘭的事情,我也不會追究。”
“和我一起,毀掉劇情吧。”
*
“你該走了。”
男子將手中的書籍翻了一頁,對著坐在賓客沙發上的沢田綱吉說道。
“不,我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沢田綱吉笑著說道,說完這句話,他看向了這個逼仄的小房間裡的那扇小窗戶,似乎很多年沒清潔過了,透明的玻璃都霧蒙蒙的。
從這裡能看到外麵的人群,以及更遠處燃放起的煙花。
男人抬起手中的書,擋住了半張臉,僅僅露出的右眼看向了他,語氣不怎麼愉快:“你的呼吸聲吵到我了。”
“抱歉。”沢田綱吉果斷的道歉,但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要和他打持久戰。
男人把手上的書扔到了桌子上,書本自動的合上,紅白色的裝幀用巨大的字寫著《完全自殺手冊》幾個字。
“津島先生真的一點也不擔心他嗎?”見對方總算要沒耐心了,沢田綱吉終於進入了正題。
“你們不是已經找到辦法了嗎?”監護人先生懶
散地躺在轉移上,
沒什麼形象地將腿搭在了麵前的辦公桌上。
沒反駁擔心的話,
隻是說不需要自己。
沢田綱吉放下了心,以前他總覺得幼馴染的監護人是個很難搞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和朝燈一樣,都是個彆扭的家夥呢。
“但是手術需要家人簽字,津島先生不來的話,就沒辦法進行手術了。”沢田綱吉故意露出遺憾的表情,說道。
“白蘭。”
“血緣上的親屬而已,有資格給他簽字的人隻有津島先生你了。”
監護人先生沒說話,將腿從桌子上拿了下來,轉著椅子背過了身去。
“而且,他一定很想見你。”
沢田綱吉站了起來,看到那人從椅子後麵伸出了一隻手,在桌子上盲摸了幾下,找到了自己的那本書。
然後揮了揮書本,對沢田綱吉說道:“你走吧。”
沢田綱吉站著沒動,過了許久才聽到一句:
“知道了,真是麻煩。”
沢田綱吉露出了笑容,再次對他表示感謝後,總算是願意離開對方的小屋了。
從深巷裡出來,沢田綱吉拿出了電話,對麵很快接了起來:“好了。”
[血緣上的親屬而已?]對麵的人卻沒在意他做了什麼,非常不滿的說道。
“當然了。”沢田綱吉笑著說道,“如果想讓我更禮貌些,先得到一句‘哥哥’吧,白蘭君。”
-
在最初的興奮之後,深藍威士忌開始思考後續的發展了。
按照常理來講,上任BOSS身亡,拿到信物的他就是唯一的繼任者,甚至都不需要讓彆人知道自己是誰,假裝自己還是前任也是一樣的過。
他好像也是拿到了那位的權力,如今他確實能隨便動用組織的資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能讓琴酒去發泄一些長期被壓抑低調的不滿。
深藍威士忌——他現在應該可以被稱為BOSS了,但是他還是更喜歡SKYY這個名字。所以他才會一直用著這個名字,甚至連在大金杯打工時的花名都用的是SKYY。
琴酒也是,直接用GIN這個名字替了自己的名字,這世界上今後也隻存在琴酒了。
……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有些傷感。那位人不怎麼樣,取名的品味倒是不錯,但是人已經死了,還是他親自動手的。
其實他也有些疑惑,那個人死的有些太乾脆了,除了琴酒之外沒有其他的看守,漏洞太多,甚至連反抗都沒有,就像是一直在等著他一樣。
但是深藍想不出對方這麼做的理由,沒人會拿自己的命去賭。
心臟一槍,腦袋一槍,然後是火焰,再強悍、再怎麼被改造過的身體,都不至於能活下來吧?
那位也不像是願意為了理想獻身的人啊,如果是禦山朝燈倒是還有可能。
深藍威士忌看著上任BOSS留下的東西,心中非常難得的有些沒底。
……那個人,真的死了嗎
?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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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除了琴酒之外,他沒辦法信任其他人。
畢竟他不是正常上位的,為了防止BOSS死忠的反撲,他升職的事情還沒有任何人知道。
……等等,既然這樣的話,他應該還是安全的吧?
深藍威士忌沒有多等,收拾了東西直接出了門,他戴好了帽子和墨鏡,遠處的煙花升起落下,他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手裡拿著的是今日份的報紙,內容是某地發現一具無名男屍,希望廣大市民注意,如果身邊有人失蹤,及時報警。
……
沒多久,深藍威士忌接過了警察泡給他的速溶咖啡,坐在了小隔間裡,露出了擔心的神情,訴說著自己的擔憂:“是我認識的朋友,從幾天前就沒開店了。他之前說過要去那邊見朋友,我今天才看到報紙……”
坐在他對麵的警察有些同情地看向他,站了起來,溫和地對他說道:“請稍等,阪本先生。”
深藍威士忌憂愁地點了點頭,他的臉本就長得不錯,表情也是特意練過的,隻要他做出這樣的表情,就會有人給他花錢。
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雖然不久前剛進過一次監獄,但那是警察廳的事情,那邊和警視廳關係有多差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就算再被抓起來,叫琴酒來救他不是一樣的嘛。
深藍威士忌的眼睛輕輕地掃過天花板上的監控,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憂傷。
房間的門是虛掩著的,他隨意瞥過去,忽然看到了在給他做筆錄的那個警察,正在和一個粉色頭發的男人說話。
那個男人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對勁,很不對勁。
深藍威士忌忽然有些不安,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這種警示是絕對不能忽視的,他站了起來,哪怕會顯得嫌疑很大,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他將手裡的紙杯撇開,他沒喝,不會留下唾液,手上也一直戴著手套,即使到了室內也沒摘帽子,頭發也不會留下來。
可以直接離開。
做出了如此判斷後,深藍威士忌小心地走到了門口,趁著沒人注意,他快速地離開了。
雖然他的體術很一般,不過逃跑可是一流的,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總算是離開了警局。
還是大意了,他不應該這麼隨便的跑到條子的地盤。
不過他也得知了另一件事,如果這件事是個陷阱的話,BOSS可能真的尚在人世。
深藍威士忌將帽子壓低,天上下著霧蒙蒙的小雨,很是遮擋視線。隻有遠處的煙花還在不斷的升起綻開,將有些超過常理的戰鬥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大哥哥!”
從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童音,深藍想當然覺得不是在叫自己,他都懶得回頭,加快了速度走著。
“大哥哥,等一等!”然而那個孩子卻加快了腳步,直接抱住了
他的大腿。
那孩子穿著深藍色的小西裝,
臉蛋長得非常可愛,
可以想象出對方長大後應該也會有個不錯的顏值,如果來他的店裡打工應該會很受歡迎。
“剛剛我就一直在後麵叫大哥哥呢,可是你走的太快了。”男孩子用可愛的聲音說道,深藍威士忌眯起眼睛看著他,那孩子卻完全察覺不到危險,也沒有放開抱著他的手,對他說道,“你掉了東西哦。”
他指了指深藍威士忌的身後,深藍威士忌忽然記起了這個男孩,之前應該是和禦山朝燈一起,去了他家寺廟的那個孩子。
禦山朝燈?
深藍威士忌卻沒來得及細想,一股極致危險的寒意從他的腳後跟竄了上去,他的身體一滯,感受到了從身後傳來的恐怖的壓迫感。
他有些緩慢地回過了頭。
一個男人,穿著和剛剛警察局裡那個粉色頭發男人相同的衣服,卻換了張他熟悉的臉,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好久不見,SKYY。”戴著針織帽的墨綠色眼睛的男人這樣說道。
“……RYE。”深藍威士忌喃喃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忽然一腳踹開了柯南,跑了出去。
柯南跌倒在水坑裡,疼得直呲牙,卻沒有喊疼,大聲說道:“快點去追他,赤井先生!”
*
“我拒絕。”
出乎星野壽意料的是,禦山朝燈甚至都沒有進行思考,非常乾脆利落的拒絕了他的要求。
他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之前無論發生了什麼,不管是琴酒想要背叛他,還是深藍有了超出自己能力的計劃,他都非常能夠理解並接受,然後由此做出最符合他心願的發展。
不管怎麼想禦山朝燈都沒理由拒絕啊?
對方是係統認證的好人,光是看係統對禦山朝燈死心塌地的樣子就知道了,還曾經幾次為了救被劇情殺的人受過係統的懲罰。
並且根據對方將係統放到彆的地方的情況來看,禦山朝燈應該是對係統很有芥蒂的,再加上他對波本的推波助瀾,現在應該恨死了係統才對。
他給出的條件也非常優越,不管怎麼想,禦山朝燈都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
“為什麼?”一向遊刃有餘的BOSS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直白地詢問道,“或者說你想要什麼,隻要你提,就算你想要BOSS的位置也是可以的。還是波本?我承認之前因為他是重要角色,有想過要殺了他,但是我都放過了那麼多警察臥底了,也不差他一個,隻要你想,我絕對不會對他做什麼的。”
BOSS知道自己的行為並不是一個合適的談判技巧,會讓人覺得他很迫切的需求,從而坐地起價。
但是他現在根本不怕禦山朝燈漫天要價,他怕禦山朝燈不要。
而且禦山朝燈是個正直的人,不會這樣做……的。
BOSS愣住了。
“不可能吧?你不會是因為我的身份,所以才拒絕的吧?”他仍然心存僥幸地問道。
這不是
一個難想到的可能性,
BOSS?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從來沒見過見過一個會將界限劃分的如此嚴明的人。
他也遇見過被眾人誇讚的好人,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彆人的,但是那個人也沒拒絕過他的要求。
說到底,隻要看起來程序正義,那些人都願意和他交易的。
“我是警察,你是黑手黨,我們不可能有合作的機會。”禦山朝燈卻點頭讚同了對方的意見,“黑手黨是一個方麵,我沒辦法認同你做過的事情,所以我沒辦法答應你。”
BOSS愣住了,他遇到了和係統當初綁定禦山朝燈後一樣的問題。
“你在裝什麼?”BOSS說道,“和你一起長大的朋友是黑手黨首領,你那個嘴裡沒一句真話的親哥也是,還有你那個監護人。”
BOSS冷笑了一聲:“那家夥要是好人,波本就是真酒。”
“……真酒是什麼?”禦山朝燈沉默了幾秒鐘,謹慎地問道。
BOSS破防了。
“你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什麼嗎?還是說你的心裡隻要降穀零沒事,彆人都無所謂了?”BOSS說道,“如今組織的BOSS可不是我,如果我有私心的話,根本沒必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找你。”
窗外綻開了一個比之前所有煙花都要大的煙花,聲音也要更響,將BOSS的聲音全部都吞了下去,隻能憑借對方的口型來判斷對方的話語。
“係統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禦山朝燈語氣堅定的說道。
就像是他之前說過的,人活著,總是要有點信念的。如果為了活下去拋棄了自己的原則,那麼即便是長命百歲,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確實怕死,隻有真正差點死過的人才知道死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否則當初也不會那麼果斷的和係統簽訂了契約。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哪怕付出的比旁人多,他也可以確定地說出,自己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隻要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全部都儘力去做了。
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