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兒子不是一般的聰明，從他說了那話開始，顧熠應該就有些數了。
再說幾個孩子天天都被困在家裡，出門的時候身邊也隨時都有大人跟著，問題不大。
之後的時間裡，顧常林一直警惕著，不過確實沒看到杜柔的蹤影，對方好像去了城裡，一直到晚上才會回來，就和之前一樣。
月假的最後一天，早上，顧熠提了要求，“爹，這紙用完了，還有毛筆我也想換一根，你帶我去城裡買一些吧。”
顧常林去看了看，“都用完了？”想想他確實這兩月忘記拿紙回來了，兒子這毛筆也用了很長一段時間。
果然，去看了下，都用完了。
顧常林答應了下來，“行，那咱們早去早回，下午我還得回私塾呢。”
雖然人販子這事鬨得挺大，但是顧常林親自帶著孩子，倒是不覺得會有什麼危險，他就隻帶一個兒子，大不了到了城裡就一直牽著、抱著唄，這樣總不至於還會丟吧。
跟家裡人招呼了一聲，顧常林帶著顧熠出門了。
到了城裡，顧常林果然是先帶顧熠去鋪子裡買紙筆這些，顧常林讀了這麼多年書，這些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買，這會兒帶顧熠來，一邊讓顧熠選，一邊給他講解著，說的頭頭是道。
很快，東西選好了。
出了鋪子，顧常林牽著顧熠走在街道上，顧熠琢磨著得讓他爹帶他去一趟城裡的那座宅子才行，到了那裡，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爹睡一覺，等睡醒了，他人販子的獎金估計也就到手了。
時至今日，顧熠一直沒放棄那告示上關於舉報人販子的獎賞。
但還沒等顧熠開口，他們就被人給叫住了，“顧兄。”
顧常林站定，看向來人，是和他同在一個私塾裡的學子，也是巴結那幾個少爺的人之一，不過隻算是邊緣人物，不是每次巴結人家幾個少爺都願意，倒是近來和顧常林的關係還行。
顧常林露出一個笑模樣，“文兄，你這麼早來城裡？”這人和顧常林一樣，家裡都是在村裡，隻不過不是同一個村子。
那文兄笑著點點頭，“在家也沒事，想著就早點來了，你這是……”他看了一眼被顧常林牽著的顧熠，“這是你兒子啊？”
顧常林嗯了一聲，“我兒子，帶他來城裡買點筆墨這些。”
文兄看著顧熠，“你兒子看起來不錯啊，這麼早就啟蒙了。”
顧常林道：“快六歲了，也不小了。”
兩人聊著文兄就邀請顧常林上酒樓吃飯，顧常林連忙拒絕，“還是算了，哪好意思讓你破費，我帶他就先回去，等送回去我才好回私塾。”
都是村裡出身，顧常林知道這人家境比起他要好些，還是家裡很受寵的人，拿銀子從不吝嗇，但住在村裡，想也知道都是掙得幸苦錢。
文兄攬著顧常林的肩，“時間還早呢，走吧，我菜都點好了，就專門下來買壺酒的，你先前不是跟我借那書，剛好我帶著了，上去我拿給你。”
顧常林放月假前確實和他借過一本書，隻不過當時文兄說在家裡沒帶上來，說放假後給他拿，因而顧常林半分也沒懷疑，盛情難卻，也就隻能跟著上去了。
一邊除了開始就被忽略的顧熠，倒是覺得蠻有意思的勾起了嘴角。
他握著爹爹的大手，亦步亦趨的跟著上去。
文兄先前說的話沒亂說，人家確實已經開好了包間，也點了菜，看起來還沒吃過，進了裡麵，文兄招呼著顧常林坐，又給他倒酒：“來，喝點，這可是專門去打的竹葉青。”
他說的是那邊小有名氣的一家酒坊的酒，私塾裡不少人都喜歡喝。
顧常林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不能喝，待會兒還要送小孩回去呢。”
文兄也沒強求，“那行，上的有茶水，我給你們倒茶吧。”他繞了一下桌子，拿過擺在另一側的一壺茶，給顧常林和顧熠都倒了一些。
這下顧常林沒有拒絕了。
“吃菜，吃菜。”這人招呼著，沒刻意讓他們喝茶水。
一邊吃，文兄一邊和顧常林說著話，不知不覺間，顧常林已經是兩杯茶水下肚，而顧熠那邊，見那人的眼睛不時的望過來，他小手拿起茶杯，遞到嘴邊，鼻尖已經靈敏的聞到了裡麵的味道。
他麵帶輕笑，喝了下去。
那文兄見狀，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顧常林自覺的腦袋暈乎乎的，他指著文兄，還沒等他說些什麼，就一下子暈倒在桌子上。
而顧熠也趴在了桌上。
文兄低聲叫了幾聲，見顧常林沒反應，頓時喜上眉梢，正準備去門口等人，剛站起，就瞬間感覺天旋地轉，又一屁股坐下，暈了過去。
而此刻，本在昏迷的小孩，卻是睜開了眼。
他從座椅上下來，步子輕而穩，分明沒有半分吃了迷藥的樣子，他走到窗邊，踮起腳看了一下外麵偏僻處等著的兩人，可不就是杜柔、方宏。
而後，他臉上帶著笑，眼中滿是興奮，走到了暈倒的文兄身邊，“讀書人啊，那該怎麼懲罰比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