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貝勒一攤手:“總不是要乾掉我們全部吧?”
“哪怕乾不掉,也能陷害。像是下藥,或者讓人無意間門弄個大不敬。”
三人臉上都有些凝重。最後八貝勒說:“那也隻能去試一試,看看他到底做什麼,也比整日提心吊膽的強。”
老十三就笑道:“四哥你看,果然八哥是爽快人。”
四大爺也跟著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這場大家都不想參加,卻又不得不參加的鴻門宴在夏日陽光照射頭頂的時候拉開帷幕。
太子並不是一個喜歡彎彎繞繞的人,直接就把皇子們按照長幼次序排在最前麵。其次就是一眾宗室中的年輕兄弟,剛巧如今老一輩的宗室王爺都故去了,什麼雅布、嶽樂、訥爾福等等,繼位的都是小年輕,最年長的嶽樂子馬爾琿也才四十歲,而直郡王和太子都已過了三十歲了。
大家都是同齡人,也都是搞事情的主力軍。
太子宮中的麵積不大,大家就坐得有些擁擠,但是椅子和放茶點的小桌子卻都是精致非常,雕刻了各種喜慶的植物圖案,各不相同。
不過,幾乎沒有人去碰小桌子上那散發著香氣的太平猴魁,也沒人去拿那賣相極佳的芸豆糕和艾窩窩。
太子出來了。隻見他冷笑一聲:“罷了,看來兄弟們都用不慣孤這裡的茶點,想來也不想吃什麼席麵,不如就直接上正菜吧。”
八貝勒扭頭看了看,敏銳地發現平郡王訥爾蘇並不在此處。
他剛剛注意到這點,就見那位惹了事的十五歲少年,被太子屬官們五花大綁地推了進來,按倒在一條條凳上。
“你們憑什麼綁我?”訥爾蘇嘴裡的布條一被取出,就破口大罵起來,變聲期的少年音很是刺耳,“我堂堂□□之後,平郡王府繼承人,打一個奴才怎麼了?我——”
然後訥爾蘇的嘴巴又被堵住了。
太子緩緩走到訥爾蘇掙紮的身體旁,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沒什麼感情地宣布道:“前天夜裡,平郡王訥爾蘇夜犯宵禁,闖入赫舍裡家中。看守赫舍裡府的兵士好言相勸,令平郡王出示夜訪印信。平郡王身無印信,卻率領家丁衝撞卡哨,鞭打士兵。並囂張而言:‘吾王爺,愛乾什麼便乾什麼。’”
說到這裡,太子臉上帶上了義憤填膺、正義凜然的表情。“皇阿瑪所言宗室囂張紈絝、冒犯法紀之輩,正如平郡王者!孤身為太子,有規訓宗室之責,故今日召集爾等,公示平郡王之罪。旗人將士,乃我大清立國之基,縱爾等貴為王爺貝勒,也不能無故羞辱。取鞭來!”
隨著太子這聲令下,一條棕紅色的馬鞭就被人遞到了太子手中,隨著他手揮舞,發出“咻”、“咻”的破空聲,這打在身上一定疼啊。
眾人已經有些躁動了,就怕太子打下去。然而大家也知道,這不打下去,太子的麵子也無法全了。前麵還慶幸太子至少知道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後頭就看到他拿馬鞭來羞辱人。心情一起一伏,真的有些折磨了。
“啪!”那根棕紅色的馬鞭結結實實地抽在訥爾蘇背上。
“唔!”訥爾蘇麵色猙獰,發出被堵著嘴的痛呼。
事情開了個頭,後麵就好像順暢了。“啪!”“啪!”先是血絲滲出了訥爾蘇的後背,然後血點子就隨著鞭打落在地麵上。
太子是真打啊,發著狠地抽。他臉上那種大義凜然已經全然褪去,變成了一種冷靜與瘋狂混合而成的猙獰,就好像他抽打的不是訥爾蘇,而是他這些年遭受過的全部的屈辱和不順。
“太子爺彆打了,訥爾蘇昏過去了。”是兄弟中的老實人五貝勒叫停了太子的發泄。而這個時候,無論是動手的那位,挨打的那位,還是底下觀看的人,都已經被夏季正午的烈日曬出了一身汗。
太子扔掉滿是血汙的鞭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有一點血跡,在他額上劃過一道明顯的痕跡。
太子一笑,露出白牙,文雅中帶著幾分森然:“還望諸位兄弟、子侄,以後恪守本分,不要做違法亂紀之事。”
底下一片寂靜。
然後直郡王往嘴裡扔了一塊糕點,“哢吧哢吧”地咀嚼起來。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直郡王拍手,“太子設的好宴,一定名垂青史!”
兩人挑釁的目光在空中交會,給這場鴻門宴留下更多動蕩的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