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還差了一層,那可是跟她一起相依為命的親爹。
田巧花發瘋打人,圍觀群眾看的津津有味兒。這麼大的事兒,他們村子裡也不常有啊。最近可真是熱鬨了。這田巧花和王家人是真生氣,但是其他人多少還是看熱鬨的。
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到底也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兒。
田巧花打了好久,就連跟何家有親戚的都不敢上來攔著,這種事兒雖然沒證據,但是誰讓他們自己說了呢,這攔起來,搞不好要鬨個一身腥的。
田巧花揍得氣喘籲籲,何家也鬼哭狼嚎,田建國終於上來攔人。
這總不能讓她真的給人打死,這是要吃官司的。
他攔住田巧花,說:“我曉得這個事兒你生氣,但是在生氣,也得忍一忍。你這麼打下去又有什麼用?不行的話咱們找公安吧。”其實他知道這事兒這麼久了,找公安也沒用,但是做個台階總是可以的。
田巧花氣的指著他們家,說:“你們把東西給我還回來。”
何老大:“沒有,我們真的沒有這麼乾啊,這真是個誤會啊,我們家老四是在山上遇到野獸嚇蒙了,胡說八道的。真的,這事兒我們是無辜的啊。”
其實一點也不無辜。
但是何老大咬死了不承認的。
“田大媽,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會坑了田大爺啊。他當初還教過我們的,這點道理我是懂的,這個事兒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純粹是老四發癲,是他的錯。我們沒偷,不信隨便你去我家搜,真的沒有。”
何四柱兒讓人打的鼻青臉腫,隔壁碰一下都疼。
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敢說話了。
他跟哥幾個心情一樣,雖然害怕,但是也不想惹火上身。
“我沒有,我就是想打獵被野獸嚇到了……真是,真是誤會。”
田巧花:“嗬嗬!”
這種借口,三歲的孩子都不相信。
田建國:“這有些事兒,不用多說,大家都長眼睛,公道自在人心。是問心無愧還是問心有愧,你們自己也心裡有數兒,彆以為自己做了壞事沒人知道就完了。你們誰也彆覺得我作為田巧花的堂哥,這話說的有偏袒。這到底怎麼個事兒,相信大家心裡都會判斷。早晚有一天,做了壞事兒是會露出馬腳的。”
他攬著田巧花的肩膀,說:“二叔的事兒,我也生氣,但是你也不是小歲數了,彆是因為這個事兒再氣壞自己。這自個兒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走吧,我們回去。”
田巧花深深吸了一口氣,呸了一聲。
田建國推著堂妹,說:“走吧。”
田建國推著田巧花走,王家眾人立刻跟上,走在兩頭跟包青天裡那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似的。
其他人對著何家人指指點點,有些人實在看不下去,也轉身就走。
就跟田建國說的一樣,雖然他們反口了,但是到底怎麼回事兒,大家都看的出來,心裡是有一杆秤的。
何四柱兒眼看人走了,癱坐在地,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一坐下,冷不丁又想起了山上的事兒,再看大家走了,又怕了,叫:“你們彆走啊,都彆走啊。”
他他他,他們需要人氣啊。
“彆走啊,真鬨鬼啊。”
何老大真是氣瘋了,一把捂住何四柱兒的嘴,就你叭叭叭的,會說是吧?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告訴自己鬨鬼也不會白天出來。
不過剛捂住何四柱兒,何三柱兒這邊又掉鏈子了,他呆滯的自言自語:“怎麼辦,怎麼辦,我給徐家的墳頭兒都挖了,沒有啊。沒有的啊。我這怎麼對付黃翠芬的娘家啊……”
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比鬨鬼還重要啊。
大家正走呢,瞬間又停下了腳步,這人說的啥?
徐會計幾乎是飛快的轉身:“你們挖我家墳頭兒?”
這村裡姓徐的人家不止一家,但是雖然徐會計家墳頭兒曾經被人挖過呢。
這事兒啊,他就敏感啊。
“你說,你們是不是去挖的我家墳頭兒。老大,你去山上看看,看看你爺爺墳!”
“好!”
“徐大哥,你彆一個人上山,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徐會計的兒子人緣兒還是很好的。
而且吧……顧凜也說:“我也跟你一起去。”
一來可以討好一下徐家,二來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徐會計沒有好氣:“用不上你。”
吳阿婆拽住了兒子,說:“你這是乾啥?用得著你討好他們家?”
顧凜覺得他媽真是拖後腿,這種時候自然該是好好表現,他立刻說:“媽。這個事兒不用你管。”
他很快的跟了上去。
他這一走,陳文麗懵了,這是她的未婚夫啊。這上杆子去討好彆的姑娘家?
她當場叫罵:“顧凜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你是要死啊,當老娘不存在嗎?你也不撒潑尿看看你自己的條件,還想腳踏兩條船?你個該死的……”
吳阿婆:“你罵誰呢?我兒子可跟你沒關係,也堅決不會娶你,你彆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眼看兩人現場又要打起來。顧老頭高聲嗬斥:“夠了。”
他指著吳阿婆,說:“你給我滾回家。”
這個老幫菜整天在外麵丟人現眼。
他狠狠的瞪了吳阿婆一眼,又陰冷的瞅著陳文麗,說:“我們兩家沒關係,彆以為你能要挾著嫁入我家!你好好的姑娘,就該溫柔賢淑,勤勞肯乾,這樣才能有個好歸宿,而不是想著要挾彆人,胡攪蠻纏,毫無女子美德。”
陳文麗:“呸,滾犢子,老娘的事兒不用你這個老幫菜多管。你是顧凜他爹,可不是我爹。真是小蝌蚪紋身扮青蛙——你裝你媽呢?”
“噗!”
圍觀群眾表示,真是沒聽過。
陳文麗,一如既往的強悍。
這要說紋身,年輕點的不太懂,歲數大的懂,舊社會還真有,不過不是正派人。可是,這麼個形容吧,真是很貼切啊。
“嘎嘎嘎!”
雖然現場氣氛不太好,但是真是止不住的笑聲。
顧老頭氣的哆嗦,真是個一個沒有禮貌,絲毫不懂得尊老愛幼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休想進他們家的家門,他陰冷的盯著陳文麗。總算是能體會出老伴兒的懊惱,這果真不是什麼好鳥。這個陳文麗,彆想進他們家門。
陳文麗哼了一聲,說:“煩死了,不行,我得跟去看看,這個顧凜,給人家裝孝子賢孫拍馬屁。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
她可不會讓顧凜脫離她的手掌心。
她正要往外走,突然間,頓住了腳步,驚訝的看著前麵,難得陳文麗這種人都能這麼囂張,大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瞬間也愣住了。
不過很快的,就是一陣嗡嗡嗡的議論聲。
誰能想到,於招娣,回來了。
於招娣這幾天被關起來,審訊了好多次,現在是確定她跟祥哥那邊沒有什麼切實的關係,這才讓人回來。總的來說,雖然於招娣是牽扯了養殖場,可是她隻是知情,唯一做的就是做飯送飯,其他的根本不知道。
而且,也是考慮到她確實是因為借錢的事情,才為那邊做這些,最終人還是被放了出來。
說起來於招娣也算是運氣好了,她遇到的都是正直又不算認死理兒的人。像她這種情況,但凡是要遇到個較真認死理兒的,她八成就得進去。
可是說起來,她真不算是其中一員。
她能出來,真算是遇見好人了。
於招娣本來都要以為自己出不來要去蹲笆籬子了,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才幾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好在,她把事情交代清楚,總算是被放出來了。
於招娣今天一大早被放出來的,她幾乎沒有停歇的就趕緊回村子。
可不曾想,剛到知青點,就看到這邊亂糟糟的像是菜市場,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過來了,人頭攢動。周圍散發著一股子惡臭味兒,這真是比她被關了好幾天不洗頭不洗澡的酸臭還惡心一萬倍。
於招娣不知道發生什麼,正準備偷偷溜進去,倒是正好跟陳文麗對上眼了。
陳文麗:“!!!”
於招娣:“!!!”
很快的,陳文麗就嘲弄的說:“呦,這是誰啊?這不是被抓進去的於招娣嗎?這怎麼出來了啊,你該不會是逃出來了吧?”
於招娣臉色難看,憎惡的看著陳文麗,說:“你管好你的臭嘴,少來說我的閒話,我清清白白,什麼逃出來,彆以為你能冤枉我。”
她也不是好惹的,上下掃了一眼陳文麗,冷笑說:“怎麼的?你這又是跟誰打架了?哎呦,自己整天打架還好意思說彆人?我告訴你,你少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傳播我的謠言,我好好的呢。”
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傳成什麼樣,但是她記得,當時帶她走的時候,公安那邊叮囑了村裡不要聲張。
她鬥雞一樣盯著陳文麗,一定是這個女人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了,然後就散播開來。這個陳文麗,果然不是好東西。
陳文麗嗬嗬冷笑:“我傳播你的謠言?這可不是我傳播的,這是徐小蝶說的,不信你問她啊,你問她是不是她說你被抓走了?”
於招娣猛地看向了徐小蝶。
“你個賤人,這裡有你什麼事兒?你喜歡顧凜,就要害我嗎?”
於招娣這一刻格外的憎恨徐小蝶,她原來以為是陳文麗,沒想到竟然是徐小蝶。
徐小蝶立刻紅了眼,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嗬嗬,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這招就彆對我使了,你當我是個傻子?看不出你裝模作樣?徐小蝶你行啊,搶男人搶到我頭上了是吧?”
於招娣現在沒有了祥哥那邊的幫襯,還要還錢,更是想要抓住顧凜了。
她左右張望,竟然沒有看到顧凜,心中有幾分失落,不過很快的,她就說:“吳大媽,我……”
吳阿婆:“呸,你彆叫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鳥,惡心的要死的玩意兒,根本不是什麼正經人,誰家好人家的女兒能跟那不正經的人攪合在一起,能被抓進去。看你個惡心的樣兒,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
吳阿婆可真是氣壞了,她不能直接說假金磚的事兒,但是卻惡狠狠的看著於招娣。
於招娣目瞪口呆:“……”
要知道,吳阿婆可是一直都站在她這邊的啊。她也給吳阿婆買了不少點心,還有其他的小物件兒籠絡她,他們一直感情很好,可是現在……
她結巴:“你你你……”
吳阿婆:“呸!賤人!”
陳文麗:“於招娣,你臉皮可真厚,還什麼你的男人,顧凜是我未婚夫,跟你有什麼關係?要我說啊,你才是不要臉……”
於招娣不理陳文麗,她覺得自己在顧家是有分量的,要知道,她可是帶領他們找到了金磚,這金磚也是藏在顧家呢,就算是吳阿婆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顧大叔也該懂得她的重要性。
她看向了顧老頭:“顧大叔……”
顧老頭厭惡的看她,根本不理她。
於招娣:“!!!”
陳文麗:“嗬嗬,你看,大家都知道你是什麼人了。”
於招娣眼看所有人都看著她,不服氣的說:“顧大叔,你們家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要知道,我可是幫過你們不少的。”
她話裡有話,暗暗的提示顧老頭。
彆以為她進去過,就能甩開她。
她可是知道金磚的事兒。
這提起這個,顧老頭更生氣,呸了一聲,說:“你幫了什麼?你不害我們家就不錯了,小小年紀就不乾好事兒,我就說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於大媽到底忍不住了,雖然她一直覺得這不是她女兒,而是黃皮子上身,但是這人這麼罵於招娣,她還是來氣。
“顧老頭,你什麼意思?你家婆娘可沒少收我女兒的東西,收東西的時候千好萬好,現在就翻臉無情,你家真是白眼狼啊!怎麼的?剛才看何家的熱鬨,其實你們家人還不如何家人呢。你們拿東西的時候那個勁兒啊,眉開眼笑的。怎麼的現在就翻臉?你們可真是欺負啊!你們把吃我們家於招娣的,用我們家招娣的都還回來。”
於大媽衝出來:“還錢!你們家趕緊給我還錢!”
於大媽幫著於招娣,但是於招娣顯然不是這樣想的,她還指望顧家翻身呢。
她嗬斥:“媽,你說什麼呢,我跟顧家好,是我自願的,再說那麼仨瓜倆棗兒的還要錢,丟不丟人啊。”
現場眾人:“……”
於大媽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逆女。
哦不,她不是她女兒,她是黃皮子成精了。
她現在是越發覺得自己的看法沒有錯。
何家的人都能見鬼,她女兒被黃皮子附身,也是很可能的。
她可不覺得何家幾個大老爺們嚇成這樣會是假的。
她盯著於招娣,說:“好,好好好,你樂意犯賤,我就當沒有這個女兒。我算是白養了你了。”
“怎麼是白養,我可給了你五百塊錢。”
於招娣不服輸。
於大媽:“五百塊錢?你給我五百塊錢還多了不起嗎?我從小到大給你養的,難道不要錢的?難道我白養你?”
於大媽不敢說她是黃皮子上身,怕人抓著她封建迷信不放。
她深吸一口氣,說:“你就跟著顧家瞎攪合吧,早晚有你哭的那天。”
這個熱鬨,她看不下去了。
於大媽氣呼呼的一轉身,直接走人。
王家人氣跑了,徐家人上山看墳墓了,如今於大媽也氣走了。
王一城沒過來看這個有味道的熱鬨,騎車出來上班,正好路過知青點,遠遠的,他看到了於招娣,講真,還真是有幾分驚訝的,不過倒是也不奇怪。
他認識傅公安,知道這人是一個正直的好人,如果於招娣確實沒太牽扯,那被放出來也是正常的。
他很快穩定心神,就看於大媽氣呼呼的走出來。
他打招呼:“於大媽,這是咋了?誰氣你了?”
於大媽:“家門不幸!”
她重重的哼了一聲,再看王一城,問:“你這是上班去?”
王一城點頭:“對。上班。”
他看著還在看熱鬨的朱晨,高聲:“朱晨,你不走啊,再不走等會兒就遲到了。”
朱晨:“我的天!”
他看熱鬨,忘了時間。
還有兩個也是工人的也嗷了一聲,撒腿就往家跑。
這上班不能耽擱啊。
嗚嗚,看熱鬨實在太耽誤事兒了。
朱晨也嗖嗖的往家跑,趕緊去騎車,王一城看著這熱鬨的場景,感歎自己要上班,就沒有這個熱鬨看了。
雖說不想看這個有味道的熱鬨,但是何大媽似乎不在哎。
不過縱然何大媽不在,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子酸臭味,也不知道大家都站在這裡,是怎麼忍受的!難道站的久了就聞不到了?王一城十分不解,不過,真心沒工夫看熱鬨了。
他跟於大媽說:“我先走了。”
於大媽:“你哥他們呢?”
王一城:“他們步行,都先走了,我這剛才安慰了一會兒我媽,出門晚了。走了哈。”
於大媽:“行,路上小心啊。”
王一城擺擺手,趕緊騎車離開。
王一城很快的騎車離開,可是他的離開是不影響大家的。
現場形勢仍是十分的劍拔弩張。王一城騎車離開回頭看了一眼,隨即嗖嗖嗖的蹬車離開。
一個女知青小宋瞅見了,覺得心跳都快了幾分。
她是見過這個人的,知道這個人是個工人。
這年頭兒,工人的身份可是很重要的,要是能嫁給工人,這日子可比做一個農民好多了。她家沒什麼能耐,是不可能讓她回城的,她除了在鄉下乾活兒,就隻能為自己籌謀終身大事了。
她小聲的問:“這是田大媽的兒子吧?不知道結沒結婚。”
她聲音很小很小,就算有點那個意思,也是慫了吧唧的。
她身邊不遠就是薑小蘋,薑小蘋嗤笑一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說:“他都結婚三次了,他現在的媳婦兒是公社汽修廠的廠長。”
小宋:“!!!”
告辭!
她不該問!
她趕緊縮起來,結巴:“我我我,我就是隨便問問。”
薑小蘋沒言語,不過心裡吐槽,這一茬兒新來的幾個女知青真是不行,就不如她們這茬兒龍興虎眼,她們一個個也太鵪鶉了吧?
薑小蘋倒是不想一想,如果各個兒都像是他們這一茬兒那麼能折騰,他們這知青點還不炸了?要知道,現在一個陳文麗已經讓知青點名聲大噪,彆說十裡八鄉,那是在縣裡在市裡都掛號的。
薑小蘋:“這村裡的男人嫁不得。”
想回城,就不要結婚。
不然還有什麼出息。
她可不像是遲盼兒,腦子有包,人蠢蠢不到那個份兒上。
再想到她以前跟遲盼兒關係還挺好,剛來的時候還形影不離,薑小蘋隻想罵自己也蠢死了。這咋就看不出來遲盼兒不是什麼好人呢。真是夠嗆。
這短暫的小插曲,沒人放在心上。
大家都看著陳文麗於招娣還有徐小蝶呢。
不過多少人內心想的都是,顧凜,何德何能啊!
不是說顧凜不好,乾活兒是一把好手,是過日子的人,但是吧,一個鰥夫,至於讓幾個大姑娘追著嗎?
徐會計臉色難看,嗬斥:“你還不趕緊上班?人家都走了,就你能磨蹭是吧?”
徐小蝶:“我……”
她不想走。
徐會計:“趕緊給我上班去。”
徐小蝶委屈的咬著唇,一跺腳,跑掉了。
徐會計死死的盯著何家人,不肯放他們離開。
陳文麗和於招娣互相敵視,火花四濺。
這熱鬨的早上,還隻是一個開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