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城想了下,果斷的說:“你先彆著急給我縫衣服,你去打點熱水,我們的水壺都打滿。”
薑敏莎:“???”
王一城:“我跟你一起去。”
“你彆去了,我跟她一起去吧。”
人家胳膊都受傷了,還是她去吧,打水又沒什麼。
江嵐跟著薑敏莎,兩個人很快的給他們幾個的水壺都打滿了。
說是水壺,其實就是各自的水杯。
好在王一城他們用的都是保溫杯,倒是能保溫。
幾個人打了水回來,薑敏莎又幫王一城把衣服縫好了,不過她的技術一看就不怎麼樣,縫的歪歪扭扭的,像是一隻蜈蚣。上鋪的大姐看了,嘴角抽了抽,猶豫了幾下想說什麼,到底是忍住了。
這白瞎這件衣服了啊。
倒是王一城眉開眼笑,說:“謝謝你啊,縫的挺好的。”
薑敏莎也知道自己的手藝,不過她覺得也還成啊,不露棉花就行啊。
“反正你就湊和吧,如果不喜歡回去就找人再拆了重新搞。”她倒是個爽朗的。
王一城:“沒那個必要啊,我覺得挺好的,要是我自己弄保不齊還不如你呢。”
他反正是覺得人家肯幫忙就該心懷感激,要是嫌棄就太不像話了。
他還能開玩笑:“我回去都得把衣服留個紀念。”
薑敏莎:“你可彆開玩笑了。”
她雖然這麼說,但是卻翹起了嘴角,不過人倒還是有幾分擔憂的,她說:“火車怎麼還不開啊?”
王一城搖頭:“不知道了。”
雖然還有心說笑,但是也不是不擔心的。
他說:“等一會兒看看他們回來怎麼說吧。”
王一城說的他們自然是那位軍人大哥還有蘇建設。
蘇建設倒是回來的更早一點,但是臉色不是很好,帶著沉重,他說:“情況不太好,前邊有一段路山體坍塌,把鐵路擋上了。剛才緊急停車就是因為正好趕上山體滑落。”
王一城:“那車上的人呢?剛才緊急刹車受傷的多嗎?”
蘇建設:“我走了幾個車廂,受傷的人不多,大家在座位上基本上就是都沒問題,就是趕上正好起來活動和上廁所的才甩出去,不過這樣的人也少,幾乎都沒事兒。”
所以說啊,王一城受傷就是純純的倒黴了。
王一城:“那列車員說過什麼時候能恢複嗎?”
他仔細回想,剛才山體滑落雖然有幾聲響聲,但是很快就結束,應該不嚴重的。
這說起什麼時候能恢複,蘇建設也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他說:“列車員也不知道,已經有列車員下去看情況了。”
大家心情都有點沉重。
王一城:“沒事兒,車上這麼多人,總是能想到辦法的,而且如果情況不嚴重就是石頭擋路,下去幫忙搬一下也行的。”
王一城心裡未見得這麼樂觀,但是嘴上倒是安撫著大家。
“對對對,說不定很快就恢複了,我們應該很順利的。”江嵐緊張的說,更多是安慰自己。
這時坐在上鋪的大姐也抱著兩個孩子下來了,十分的忐忑,也強撐著說好話,說:“對,應該很快就能恢複通車,沒事兒,不會耽誤太久,不會的。”
不過她的話音剛落,她男人就回來了,臉色更沉重,他說:“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王一城幾個人立刻看向他,他說:“我剛才跟著幾個列車員去前麵塌方的地方看了,那邊並不是一次塌方,而是二次了。我們趕上的這一次已經是第二次,應該是之前還塌了一次。給整條鐵路堵得嚴嚴實實的,往前挺遠都看不到頭兒,如果說想要搬開那根本不現實,做不到的。車長已經聯係車站了,就靠車上的普通人根本搬不開。如果找部隊或者消防來幫忙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到,而且現在天氣還是很不好,肯定不成的,誰也不敢肯定會不會有第三次,總要考慮安全。如果不搬開,那麼可能我們就要下車繞路了,步行到一個站點換乘,這就不知道多遠了。我回來的時候那邊還在溝通情況,不過不管是什麼情況,今天晚上我們肯定都要原地留守了。這天都已經黑了,不可能摸黑乾什麼了,隻能等到明天天亮了。我們留意火車上的廣播通知吧。”
他出去的時間長,果然是知道的更多一些。
王一城一聽這個,臉色也嚴肅起來,他果斷的說:“確實,今天晚上肯定是原地不能走了。你們還有杯子嗎?趁著現在還有熱水,立刻都打上熱水。天冷的話喝點熱水還是舒服的,而且這種情況恐怕過一會兒就沒熱水了。如果時間長,有沒有水都不好說。不然等沒水了也是遭罪。我們得提前準備著。另外給帶的厚衣服換上,車裡肯定會越來越冷的。”
“我沒有了。”
“我也沒有杯子了。”
“剛才都裝上熱水了。”
幸好他們剛才就已經去打熱水了,就連那位婦女都已經打好了。
王一城:“大哥你怎麼稱呼?”
“我叫徐建興,這是我媳婦兒香草,我家大娃兒二娃兒,我是回鄉探親的。”
不管啥時候,這有個軍人在,大家倒是都有了點底氣。再加上王一城比較冷靜,所以他們車廂雖然也害怕也緊張,但是倒是沒太亂。就連徐建興都覺得他們算是有條理了。
他問:“你胳膊沒事兒吧?”
王一城:“就是有點疼,應該沒傷到骨頭。”
王一城又說:“我去找一些列車員,問一問車上的食物情況,這才不到五點,馬上也要吃晚飯了,還有明天早上,不能不考慮。”
徐建興:“我去吧。”
薑敏莎突然說:“我去吧,徐同誌你休息一下,你應該受傷了吧?”
徐建興驚訝的看了薑敏莎一眼,說:“是,不過沒事兒,好的差不多了。”
彆人都沒看出來,但是薑敏莎是個醫生,倒是很敏銳了。
王一城:“薑敏莎你彆去了,你一個女同誌還是留在這裡,我雖然傷了胳膊但是也沒大事兒,過去問一問總是沒什麼的。”
王一城很快的出去,根本沒給其他人爭論的機會。
“怎麼辦啊?我們可怎麼辦啊?我們被困在這裡,真的會管我們嗎?”江嵐擔心的哭了出來。
薑敏莎:“彆哭,會有人來幫我們的,而且我們也能自己幫自己啊,現在是天黑了。我們堅持到明早,說不定就已經有方案,你彆開了,給自己留點精力,如果說真的要下車繞行,也得有精神不是?你哭的都沒有力氣了,真的要下車走可怎麼辦?”
江嵐到底是聽進去了,抽泣著,不敢哭了。
王一城很快的回來,幾個人趕緊追問:“怎麼樣?”
雖說坐長途車一般都會帶點吃的,但是大家也不知道要被困多久,自然是更希望能夠有食物供應的。
王一城:“車上的食物應該沒有特彆多,會首先供應老人和小孩子,等一下會挨個車廂統計,十二歲以下的小孩子還有五十歲以上的老人會先發。如果有剩餘才會考慮再大一點的孩子,我們這樣的就不用多想了,輪不到我們,不過徐大哥,你家兩個孩子肯定是有的。”
“這可怎麼辦啊!”
這個消息也算不得好。
但是沒有辦法,這個車本來就不是那種幾天幾夜的長途火車,本來就是今天中午上車,明天午飯前就能下車的,根本不用準備太多儲備。
如今這樣,更多還是要靠自己的。
王一城:“如果自己有吃的,先湊合一下吧,我估計明天上午,我們應該會全體下車繞行。我剛才去問了,塌方還是挺嚴重的,根本不好處理,最容易處理的情況應該就是讓我們下車繞到最近的小城鎮上,然後再安排車。”
“啊!這可怎麼辦啊!”
“是啊,這山路可怎麼走啊。”
“彆說路不好走,我們還有行李呢,這可咋辦啊!”
大家都很喪氣。王一城:“大家彆想那麼多了,不管怎麼樣,大家也這麼多人,也不是單獨一個人,互相照顧應該是沒問題的。”
“對對對,車上這麼多人呢。”
薑敏莎倒是擔心:“如果真是要走,你怎麼辦啊?你胳膊疼根本不能提著箱子吧?”
這箱子平時在大馬路上能推著,但是山路肯定不行啊。
薑敏莎很為王一城擔心,王一城倒是果斷:“如果真是要走,我就不要箱子了。”
大家又讓王一城驚到了。
王一城:“這些都是身外物。”
他也勸薑敏莎:“你也一樣,你一個女同誌帶著兩個箱子太不方便,能不要就不要吧。”
薑敏莎果斷地聽了王一城的話。
王一城難得還能開玩笑,說:“我們這也算是共患難吧。”
薑敏莎輕輕點頭,說:“是啊。”
他們都已經決定了,如果真是要走山路,那麼箱子就不要了。吃的必須要帶著,但是衣服就未必了,不行就不要了。倒是其他幾個人可不像是他們這麼果斷。
王一城:“大家也彆太憂心,想一想,最起碼我們還有燈,這要是沒電了黑燈瞎火的,不是更害怕更慌張?”
大家默默的點頭,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其實,他們還沒到更可憐的地步。
不過相比於下午大家都挺熱鬨的,這個時候倒是都沉默了不少。倒是王一城果斷的開始整理東西,他給自己加了一件毛衣,他倒不是心疼東西,而是怕太冷,他甚至該給自己加了一雙襪子,又給棉襖披在身上。
至於錢財和證件本來也沒放在箱子裡,他倒是不擔心的。
薑敏莎看到王一城已經開始整理,說:“你現在就做準備啊。”
王一城:“我怕一會兒停電,烏漆嘛黑的,明早再整理又手忙腳亂。”
他習慣事情儘在掌握。
其他人一聽覺得有道理。
薑敏莎兩個箱子,東西不少,不過好在她是吃的多,她也給自己加了衣服,又把吃的拿出來一些,說:“我這裡還有吃的,倒是也能應付一點了。”
這個時候他們幾個倒是很慶幸大家當時買的是臥鋪,門一關,相對來說還是穩妥不少,而且有個領頭兒的,大家不至於像是無頭蒼蠅一樣。
硬座車廂那邊就沒有這麼好運了,人多又吵雜,隻要有情緒不好的,就很容易影響彆人。人的情緒也會傳染,暴躁發火的,痛哭流涕的,歇斯底裡的,遇到情緒不穩定的,帶累的周圍人都會狀態很差。
畢竟人多,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像是臥鋪車廂也不見得都是冷靜的,但是畢竟一個包廂也就六個位子,隻要有能拿得住事兒的,就不至於太歇斯底裡。他們車廂這位徐建興是軍人,本來就能穩住。
王一城又是個果斷精明的,所以他們車廂是比彆的車廂更快鎮定下來的。
王一城:“給包廂門鎖好了,箱子倚在門口,也安穩點,咱不折騰彆人,但是也彆被算計了,誰知道乘客裡都有什麼人。乘務員人數到底有限,不能全然照顧所有人。”
“聽你的。”
王一城:“對了,我剩下的衣服都不要了。不過這件棉襖還是挺暖和的,大姐,你如果不嫌棄就拿著給孩子蓋著吧。”
雖然還沒有定下來要怎麼處理,但是王一城覺得他的猜測十有八-九不會錯,所以也很果斷的就是不打算要行李了。就算是錯了也無所謂。
他也不差這麼點東西。
王一城的衣服可比小朋友身上的厚實多了,春草看了一眼自己男人,他男人點點頭,說:“拿著吧。”
這個時候也不是退讓的時候,他們也帶行李了,但是棉襖都是三四年前做的,肯定是不如這個看起來更暖和,平日裡自然不能這樣。但是這個時候就彆說太多了。
孩子那麼小,晚上也冷,給孩子蓋著也是好的。
大家都忙活起來,王一城堅定的說自己的東西不要了,大家誰有用得上的可以拿,蘇建設猶豫了一下,拿走了一件王一城的羊毛大衣。這衣服十分簇新,蘇建設沒舍得。
再說他也沒拿幾件衣服出門,添一件還能暖和點。
倒不是大家杞人憂天,而是真的覺得隨著天色越來越晚,這天氣倒是越來越冷了。
薑敏莎也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到一個雙肩包裡,其他的堅定不要。王一城說的對,這些都是身外物,還是保住自己重要。她關心的問:“你的胳膊還疼嗎?”
王一城:“還行,還是有一點。”
薑敏莎抬手又按了按,說:“我按的話,你又疼的更明顯嗎?”
王一城:“那肯定是更明顯啊,我也不是沒感覺了。”
薑敏莎有點臉紅,其實她是很專業的,但是困在這裡,人確實是有點慌亂了。她表麵看著鎮定,但是心裡不是不怕的。她甚至都沒有去自己的臥鋪,反而是靠著牆,坐在了王一城的床鋪上,兩個人有段距離,但是有個認識的人,還真是讓薑敏莎心安不少,如果不是遇到了王一城,她一個人遇到這種事兒,周圍都是陌生人,那可真是能緊張死。
王一城看著薑敏莎呆呆的,他說:“吃點東西吧。”
他們都帶了吃的,其實也不光是他們,火車上很多人都帶了吃的,一般大家坐火車出門還是很習慣自帶一點乾糧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他們雖然一個車廂,但是也沒有完全湊在一起吃,王一城跟薑敏莎倒是湊在一起了。
畢竟他們是舊時,兩個人吃了薑敏莎一隻鹽水鴨,又吃了幾個饅頭,饅頭已經冷了,好在他們有熱水。蘇建設出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感歎:“好在我們動作快,外麵沒熱水了,有人在鬨事兒。”
王一城堅定:“關好門,跟咱們沒關係,不管那些。”
“對!”
王一城:“把門鎖上也招待你躺下吧,養精蓄銳。這沒了水了,保不齊等一會兒也沒電了,免得沒電突然手忙腳亂,還是都回位置躺好。”
“你說得對。”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迎合王一城的話,他們幾個正說著,就看到燈閃了一下,又閃了一下,滅了。
王一城:“果然沒電了。”
薑敏莎:天選烏鴉嘴。
他說的,中了。
她爬到自己的床鋪,縮成了一團,因為穿的多,倒是不冷。不過吧,她倒是完全睡不著,彆說是她啊,其他人也一樣啊。這得心多大啊,才能就這麼躺下就睡。
絕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遇到這個事兒啊。
一個個緊張的根本睡不著,更是不知道明天會如何,隻覺得心裡忐忑。如果要走山路,又不知道要遭多少罪,隻覺得現在想一想都很可怕。
“你們說,我們明天能脫困嗎?”
“能吧?這麼多人,咋可能不管?不管是什麼決定,反正最後都會讓我們順利脫困的。一定是這樣。”
“是啊,再說我覺得我們很幸運了,外麵硬座車廂那邊人多,鬨得還挺凶的,我們這邊已經很安穩了……”
“是啊,多虧了王一城冷靜。”
“王一城,哎……王一城你說咱們明天……”
“呼呼呼~~~”
輕微睡著的沉重呼吸聲響起,眾人沉默起來,不用多說,這完全沒有回應的,不是王一城又是哪個?
這貨真是心大啊!
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