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見人突然定住,才將外袍搭在身上的崔枕安行上前來。
“我.........”薑芙扯著原本素色的羅裙,見著上麵染紅的一條血跡,“好像是月事來了......”
稍一過腦,日子的確近了,可來的這般突然還是頭一次。
這血色紮眼,崔枕安顧不得旁的,衣衫尚未係整齊,扯了袍子將人下半身裹好,隨後將人攔腰抱起出了閣中。
又是一陣刺痛襲來,疼得薑芙閉了眼,手也不覺抓上崔枕安肩上的衣襟,這不似普通的癸水。
崔枕安抱著她腳步極快,薑芙覺著
耳畔生風。
“你到底怎麼了?”她的指尖兒緊緊抓握在自己的肩頭,感之用力,更能瞧見她因痛楚而扭曲的五官。
小腹劇痛的位置好似她平日為了避孕而施針的穴位,又似癸水來的感覺,但要痛上許多,若尋醫官來,會發現什麼也說不定,薑芙隻好咬了唇硬撐,“是月事......”
“月事?”連他一個從未有過月事的大男人都不相信她所言,“月事怎會如此?是因為剛才.......”
剛才的確激烈,他此刻肩背兩側還被人抓的火辣辣的疼。
一路顛簸將人抱回房中,原本在收拾的婢女見門突然被人自外踹開嚇了一跳。
“去拿乾淨衣物,再準備些熱水!把郎中叫來!”崔枕安一一吩咐下去,將薑芙抱到床上,這會兒火光下的人臉色蒼白,外袍之下,血色已經染了大片羅裙,看得人觸目驚心。
“我已命人去請郎中,你稍忍耐一下!”不知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崔枕安隻瞧那血色便於心不安。
婢女取來乾淨衣裙時見著薑芙如此,也驚了顏色,有人端了熱水入室,浸了軟帕要為薑芙整理,許是太子在前,又不知薑芙生了什麼事,兩個人湊到榻前手忙腳亂,倒是連件衣裙也換不下。
崔枕安越看心裡越煩,平日端儀的人頭一次對下人低吼:“滾出去!”
兩個小婢女忙退到一旁,崔枕安放下帳上銀鉤用以遮蓋,伸手去解薑芙的羅裙,再給她清理,換好乾淨衣物之後,郎中這才趕到。
薑芙生怕經郎中一診便被瞧出端倪,隻好強忍著痛扯了崔枕安的腕子,“我不想看郎中,我沒事,隻是癸水來了......”
“至於這般嚴重?”崔枕安顯然不信,方才換衣時那素色衣褲被染成什麼樣子他又不是沒瞧見,還是需得郎中診上他才能安心。
“我自己就是郎中,我自己......”小腹上又是股針紮痛楚傳來,薑芙強咬了牙,“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你算哪門子郎中,”抬手撫去她額上的汗珠子,“隻你紮我那幾針穴位都找不準......”
“我是身子受涼,”薑芙著實無法,隻能動之以情,“那回為了避開你跳了湖,身子受涼才會如此。”
崔枕安一下子定住,那夜的湖水寒涼,他不是不知道,亦不是他願回想的過去。
“我妝台上的抽屜裡有藥,我吃了就會緩解的。”
果真,說了這些之後,他不再強拗著讓薑芙看郎中,也不再講話,而是起身來到妝台前,依次翻了抽屜。
僅有一隻小瓷瓶躺在那裡,也不知是不是,且拿到床邊問:“這?”
薑芙點頭,“一粒便好。”
此藥止血,薑芙平常月事不會如此,這回應是施針避孕加上月事趕到了一處。
將她扶起貼靠在自己懷中,倒了一粒藥丸出來,不大的工夫,薑芙疼出了滿身的潮汗,整個身子卻是冰涼。
眼尖的小婢女立即倒了一杯溫
水過來助薑芙送服,崔枕安將藥丸塞到薑芙口中,又接過溫水,細慢的喂到薑芙口中。
“都下去吧。”他一揮手,房裡這會兒站了太多人,覺著惹人心煩。
先前銀針刺穴,衝了癸水,導致出血照比尋常多且急,腹內寒涼。
那藥有鎮痛溫宮之效,藥服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肚開始緩緩發熱,那股針刺之感也漸漸開始消了。
見她這會兒麵色稍緩和下來,崔枕安靜坐一旁如一座石雕,不動不語,連細微的神緒變化也沒有,直到現在他身上的傷也沒完全好,腿傷當初見骨,如今一到了陰天傷處還會隱隱作痛。薑芙那日雖看起來贏了,卻也是拿性命去賭來日。
隻能說他們兩個人兩敗俱傷。
閉眼之前,薑芙又罵了句:“狗東西。”
這回崔枕安沒還嘴,手隔著錦被輕輕搭在她肚子位置,若有所思。
......
崔枕安突然離席,方柳隻能稍穩局麵,這才使得宴上歡鬨依舊。
路行舟放心不下,酒水沒喝上兩杯便想去尋崔枕安,出了堂中走了一段路,正有迎頭一人跌撞到他懷中,黑燈瞎火的下意識朝後閃去,懷中人卻扯了他的玉帶,整個人貼到身前,隨之一抹桂香氣撲了滿鼻。
“救命!”
感知是個女子,他眉目緊皺想要推開,卻聽到這聲求助之後認出是棠意。
“怎麼了?”路行舟仍舊將雙臂承著展開之勢,未去觸碰她身上。
棠意似個掛件一般正纏在路行舟的身上。
懷中人抬眼,哭的梨花帶雨,“路公子救我!有人追我!”
“誰?”
廊下有腳步聲傳來,路行舟擰眉朝前,棠意嚇的忙繞到他的身後,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