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2 / 2)

薑芙 鹿燃 6525 字 10個月前

長殿內的碳火燒得極旺,棱窗被支起,雪氣夾帶著翻上來的泥土香自窗隙中溜進來,時將碳籠中的火苗吹得東倒西歪。

崔枕安坐在榻上,有一條胳膊仍不能動,麵上的擦傷都未好全。

他整個人照比先前還瘦了兩圈兒,能坐起來也不過是這兩日的事兒。

此人素來喜靜,即便傷成這樣殿內也不留閒人,僅有兩個婢女遠遠的站在門口,而近處唯有方柳一個。

望著碳籠失了會兒神,在方柳端過一盞熱茶之後,崔枕安沒有接,反而突然問:“他人呢??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突然來的一句讓方柳一怔,“太子殿下,您問的是誰?”

這幾天崔枕安多一句話都沒有,乍一起聲,破鑼似的嗓子聽起來有些詭異。

還以為他問的是薑芙。

“許嵐灃。”

麵容無波,不再提及鐘元,而是問許嵐灃。

這麼些日子,他時而清醒時而暈迷,眼前人影浮動,崔枕安也知,到底是誰救了他的性命。

自打回京,那人便再沒露過麵,仿似先前崔枕安在山鳴關見到的人,不是他。

方柳回道:“人一直在西進院兒住著呢。”

帶我過去,我要見他。”崔枕安突然望著外麵的雪景長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眼中似沒有焦點。

“啊?”方柳還以為他聽錯了,“太子殿下,醫官說了,您現在不能挪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您這身上處處都是傷,得需好生靜養......您若想見他,屬下帶他來就是.....”

微閉雙眼,如今崔枕安也不知怎的,越發聽不得旁人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講話,話說三句以上,他隻覺得聒噪。

再睜眼,已是怒意上臉,“話我隻說一次,帶我去見他。”

見臉色一變,方柳心也跟著一緊,不敢再囉嗦,隻得喚來旁人,將崔枕安抬到輦上,在雪天一路抬著行走。

太子府邸多鋪就鵝卵石,一到了雨雪天氣就變得濕滑難行,一眾隻能走得小心謹慎。

崔枕安坐於其上,單手執傘迎風而來的雪氣,將他慘淡的臉色吹的稍掛了些顏色。

不過很快到了鐘元所居的樓閣之中便緩和下來。

崔枕安被人抬到房裡時,鐘元正在獨自下棋,手執白子舉棋不定。

二人打了照麵的第一眼,他將白子收回,緊緊握在掌中,仍舊不先發一言。

此刻崔枕安被人抬坐於椅上,兩個人離的倒不遠,中間隻隔一方棋桌,見他除了一隻手臂能動之外,其他都還得靠人,一雙腿上還撐著木板。

見此狀,鐘元一下子想起先前被人關在暗牢之中經受皮肉之苦的模樣,隻是他自小長大隻在書紙藥香裡泡大,未曾練過什麼基礎,不若崔枕安身子硬朗,許多事兒還是扛得住的。

僅僅是那受得幾日刑法就險些讓他丟了一條命進去,而如今崔枕安跌落下崖,身上除了脊椎能斷的都斷了,而今還能好好的端坐在此,著實奇跡。

或也可說他命不該絕,福大命大。

連鐘元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方麵,崔枕安的確是比他幸運的多,一如命硬如此,一如薑芙曾經的愛。

崔枕安垂目望去,眼前棋局難破,黑子被圍困吃死,隻肖白子再多走一步,黑子便可全軍覆沒。

抬眼,再次對上鐘元的眼睛,生死走過一回,崔枕安突然覺著,鐘元這張臉很陌生,隻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裡,著一身素衫,麵容無波,眼中似有一潭死水,身上透著一股子書卷氣。

正是這股書卷氣,才有了開始崔枕安在不知內情時有了想對他提拔的心。

細細想來,其實鐘元一直身上都透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絕非普通宦官能有。

“為什麼救我?”這是崔枕安始終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起初許嵐灃化名鐘元蟄伏多年,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接近他,隻為了要害他,如今卻得了這麼好的機會,反而從鬼門關裡將他拉回來。

十分讓人不解。

鐘元突然挺直身子,暫將手裡的白子丟下,望了窗外浮白的美景,良久才啟唇道:“若是殺了你,的確一了百了,可我許氏的冤屈永遠沒人可雪,就算崔氏皇朝覆滅,來日若再有人提及許氏,後加的,一定是許氏曾有謀害之心,所以才會被滅門。”

“你的性命與許氏清白相比,後者更重要。”

“救你本不是我本意,但我還是願意賭一把,況且.......”鐘元聲線一頓,眼底浮笑,卻是苦澀,“我若真要了你的性命,隻怕薑芙會傷心。”

這一句,不由連崔枕安的眼皮也跟著撐大,原本雪峰似的瞳孔隱隱綻了些許色彩,卻也煙花一現,轉瞬即散。

“她不會。”崔枕安說毫無猶豫,“她早就恨透我了,她......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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